她显然还在震惊中没缓过神,“谁都知道定王昏庸,可即便如此,也该知道皇家颜面吧,对官眷做出那等事来,简直猪狗不如。”
姜予表示赞同。
“你那日怎么那么早便走了?”王茵茵惋惜道:“真可惜你没瞧见,定王被陈清允砸的脑门血流不止,真是大快人心。”
姜予默了默,迟疑问道:“是......陈五姑娘砸的?”
“是啊,陈五自己说的,不然那种情况,还有谁能帮她吗?”王茵茵只觉姜予这问题很是奇怪,“说起来,她醒来后还与我说了两句话,还提到你了呢。”
王家与陈家并没有什么姻亲关系,但同为武官,王茵茵同陈五也算是半个点头之交,她关怀两句也是情理之中。
王茵茵不禁称赞道:“她记性倒好。”
姜予支支吾吾的夸了两句,心里的大石头落下,再道:“陈五姑娘也是可怜人。”
“是啊,招惹了这么个混蛋。”王茵茵叹气道:“虽说她此番得救了,可毕竟名声已经毁的差不多了,往后再想找个好人家,怕是难啊。”
姜予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心里不适,这个世道一向如此,女子若是身上有一点污点,便于世不容,轻则拖累母家,重则未来的孩子也被旁人瞧不起。
算了,姜予摇首,她没有母家,也不会有孩子。
说着说着,姜予想到什么,抿了口茶,不动声色的问道:“对了,太子殿下如何了?”
“嗯?”王茵茵随口答道:“无事啊。”
*
谋臣将同定王党羽的信件烧的干干净净,已是夜深,可东宫的灯已经掌了三天三夜,亮如白昼。
就连太子妃如今都不敢轻易去触太子的眉头,火烧草原,若不及时扑灭,怕只有天意才能救。
巡逻的侍卫肃穆低沉,好似一把待出鞘的剑。
太子身上的血腥气味及重,手指上甚至沾着还未擦拭干净的肉泥,他取过侍女递上来的帕子,眉宇间尽是郁气。
侍女往后退了几步,太子便问,“抖什么?”
婢女跪下,肩膀害怕的在颤。
她看到了,太子将那建宁侯府送来的小厮,活生生剥了一层皮。
“去找个大夫,将他治好了。”太子淡漠吩咐道:“我可不能让小侯爷的人死在我这。”
婢女疾步离开后,谋士才上前。
“殿下。”他俯身道:“定王怕是无用了。”
“那个蠢货,脑子里只有女人。”太子坐下,细细擦拭着指尖,“孤这样帮他都不能成事,还惹得一身腥。”
谋士静了静,之后道:“既如此,便送他走吧。”
太子冷笑一声,“这样的蠢货,留着也无用。”
谋士心尖一跳,自从知道了那件事以后,太子这些年愈发疯了。
他闭了闭眼,娘娘虽不受宠幸,可这些年却让陛下吞食药物,如今生下的皇子不及弱冠便夭折居多,即使留下来也满身是病,不堪重用。
太子的地位稳固,他谦卑,仁慈,明事理,又清明,可偏偏得知,陛下在外有一位私养的皇子。
殿下哪怕事事都做到最好,可陛下却依旧对他冷漠。
谋士叹了口气,“只可惜这些布局了。”
“他死不了。”太子将帕子丢在地下,唇角的笑格外阴冷,“可若是他死得谁都不知呢?”
谋士一惊。
“宴上一事始终是陈家占理,孤自然不能以权谋私,偏向自己的皇叔。”太子道:“传什么父皇厌恶皇叔,可毕竟是胞弟,他表面做做样子,又怎会真的下得去狠手?既如此,孤便帮他一把。”
谋士惊愕道:“殿下,那毕竟是您的叔叔。”
太子‘呵’了一声,“皇叔?他有几分真心想帮我?他不过是怕圣上死了,无人予他荣华富贵罢了。”
“送他去封地,父皇老眼昏花,怕是认不出定王到底长着哪一张脸了。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谋士背脊微僵,之后道:“臣明白。”
杀了定王,偷梁换柱。
这事揭过,谋士道:“陈五姑娘已经认供,是她动手伤了定王。”
太子静默不语,转而嗤笑一声。
陈清允已经被灌下了药,怎么可能有力气砸伤定王,旁人不知,难道他还不知那日的情形吗?
“你记得那日那个婢女么?”
在梅园碰见的,宁家少夫人身边的婢女。
谋士惊了惊,那日宁家少夫人提前离席,说是身子不爽利,这没什么,也有不少官眷只是到场给了面子,并没有多留,可偏偏那日太子在梅园碰到了她的婢女,之后她们便离席了。
太子眸色深如寒潭,他一招手,“许久未见小侯爷了,也是时候与他,化干戈为玉帛了。”
*
有燕雀飞过檐上,太子府看起来肃穆沉静,雨珠打湿枝叶,又被冷风泅上霜寒。
曲廊长亭,宫婢规矩的穿梭其中。
从引是新调到小侯爷身边的暗卫,见眼前的小侯爷步履平稳的走在宫宇中,也直起了腰。
太子殿下素来有贤德的美名,又自小与小侯爷一道长大,他为何要提起心呢?
到了殿内,只见太子温善的同宁栖迟寒暄着,一道下棋品茶,颇有解开嫌隙的做派。
宁栖迟执白子,从容落子。
“子念还是同以往一般,从不退让半步。”太子温善的笑道:“这局是孤输了。”
屋内点着淡淡的龙涎香,太子金尊玉贵,可作为臣子,宁栖迟眼底却无一丝卑微。
他道:“承让。”
太子又道:“你送来的那奴才,是个人才,只是府中人手太多,怕是他呆不惯。”
宁栖迟抬眼看他,“他自是忠心。”
一时静寂无声,可其中波澜暗涌,却使身边人微微渗出冷汗,心底好似被石头压制,几乎喘不过气。
太子一笑,又道:“子念,孤可以不计较你弹劾丘章山之事,他行污受贿,自然该罚。”
见眼前人毫无动静,他心中生恨,又道:“宴席一事,孤也会惩治定王,尊夫人做过什么,孤尽数不知。”
宁栖迟抬眸,扫他一眼。
“孤倒忘了,先前答应你的事一直都未兑现承诺。”太子见他反应,便道:“若你想,只要你愿意同孤站在一处,孤会与父皇请旨,娶你所想娶的佳人。”
他已将姿态放得够低了,太子忍着心底的恨意,若非宁家势大,若非贵妃在宫中掌权,侯爷是内阁首府,宁栖迟深受父皇宠幸,他怎么会向一个臣子低头?
弹劾他的人,送小厮来打他的脸,坏了他的事,一桩桩一件件他都可以不计较。
可偏偏眼前人熟视无睹,甚至有些淡漠的看着他,好似将他的招揽看的一文不值。
宁栖迟声音清冷若泉,“不牢殿下挂心了。”
太子面上的神情终于破碎一刹,他将棋盘划开,声音极冷。
“你是打定主意要与孤作对了?”
一瞬,太子便恢复了温润的神情。
“小侯爷,孤是储君,孤如今与你冰释前嫌,是顾念你为官清廉,也是顾忌以往的情分。”他声音有些冷,“若真有一日,宁家也能被孤玩弄于手掌,你以为孤再会有如今这副好心肠吗?”
“小侯爷对孤提出的好处并不动心,都传闻那嫁去宁府上的千金貌美如花,想是多日相处,小侯爷已经心有他爱了吧?”
他气势森然,宁栖迟拂过白子的手微紧,他直视太子,眼底的情绪让人捉摸不透。
“宁栖迟。”太子双臂撑在案上,“若真有那一日,你宁府上下,无论是亲眷还是那位美娇娘,孤都不会放过。”
作者有话说:
男主是侯爷亲生的,皇帝的私生子另有其人哦
第34章 34
◎很好◎
窗外乌云翻滚。
在场的都是太子的亲信, 素来听太子号令,太子不敢动小侯爷,但不代表他便安全无虞。
或许没有人明白, 明明是板上钉钉的储君,为何太子如此剑走偏锋。
就好似有什么把柄落在了宁栖迟手里,见他不温不火,又拿他无可奈何,便怒上心头。
这话太重,几乎是威胁逼迫之意。
面上一片寂静,太子感受到宁栖迟眼底一闪而过的寒意,他将手中的子放入棋罐中,发出清脆的声响。
太子深沉看着他, 如刀剑相对,无声的争锋却令人心上胆寒。
“臣始终是臣。”终于,宁栖迟开口打破。
他声音平静却意味不明,“可殿下将来是不是君主, 还未可知。”
“大胆!”
四周精兵出鞘,将剑锋对准中场之人,刀光打在他那张俊美的脸上, 杀意如针雨疾来, 他坐在原地,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
太子气的发笑, “宁栖迟,你疯了。”
这般毫无回转余地驳斥了一国储君, 简直让人惊大惊失色, 若是旁的臣子, 说这话太子必要将其碎尸万段。
可就算是小侯爷, 这样以下犯上也是罪不容诛。
宁栖迟拂袖起身,垂眸看他,“臣与殿下一同长大,可并不代表臣认同殿下所为。”
“结党营私,谋取私利,勾害京中女眷,无需臣再复述一遍。”他声音平静,“倘若有一日殿下真能坐在那个位置上,那么,悉听尊便。”
这份言语间的底气,让太子心中杀意横生。
可现在不能杀他,若是宁栖迟在太子府出事,宁家,周家,贵妃,乃至父皇都不会轻易放过他。
贤妻 第3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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