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沈昼,你答不答应……”她不死心地拉了拉他,有些担心。
他为什么没反应啊。
没过多久,男人泛懒的声音传来,“你都和我同榻而眠了,还怕这个损你清誉?”
“……”
秦双翎回过神,陡然睁大眼睛。
是啊,她怎么忘了!
“你你……你昨晚和我睡一起?”她声音都抖了。
“不然呢?”沈昼哼笑,似是故意要在她这个点上加重折磨,“而且,不止一个晚上。”
他转过身,恶劣地盯着她,唇边弧度挑起,“是整整一天。”
从昨天这个时辰,一直睡到今天这个时辰呢。
“……啊!”
秦双翎终于忍不住了,踹他一脚,“混蛋!”
沈昼脸色沉下,轻轻松松握住她的足踝,手上微一用力,竟将她扯到面前,离他更近了些。
“你说什么?”
秦双翎陡然靠近了他,面对着那睥睨时泛着冷意的眼眸,刹那间说不出话。
“我……”
“秦双翎,你再说一遍?”
“……”
秦双翎怂了。
她现在是伤患,不和他这种人一般计较。
沈昼见她垂了眼,委屈地瘪着嘴,终究放开了她,淡淡道:“起来吃饭,吃完饭,我们走人。”
简单吃了早饭,和柳嫣道了谢,沈昼带着秦双翎离开。
柳嫣问了他们的名字,依依不舍地跟出去,一直目送他们离开。
秦双翎肩膀上的伤还没好,走出一段距离之后,用另一只手指头戳他,“喂。”
沈昼瞥她。
秦双翎回头看了一眼,示意道:“那位柳姑娘对你有意思,我看她人挺不错的,你若是真的担心找不到老婆,可以……啊!”
她说着忽然痛呼一声。
原是沈昼加快了步伐,拉得她一个趔趄,肩膀的伤口登时疼痛起来。
“你做什么啊……”她忙道。
沈昼停下脚步,冷笑着盯向她,“你是不是也做媒婆这一行当?若亲事成了,就能拿银子,所以才这么把我往外推?”
他居然这样想她?秦双翎眼一瞪,片刻,却也不想反驳,蹙眉道:“如果成了有银子拿,我当然不介意。”
沈昼脸色更难看了,盯了她一眼,转身就走。
“哎……你别走那么快,等等我啊……”
她见他大步离开,竟似要丢下自己,忙追过去。
可她的脚程哪比得上他一个大男人,疾步追了一会儿,眼看着他头也不回地离开,她脚又疼了起来,只好慢慢停了下来。
秦双翎眉头压成了小小的八字,望着那道身影,心想,他为什么生气?她其实没有恶意,她看人的眼光还算是可以,那位柳姑娘说话柔声细语,又温婉似水,一般男人都会喜欢的吧。
他如此生气,难道是因为她乱给他凑对儿?
可她也没强求,只是提了个建议……
秦双翎越想越茫然,眼见着沈昼要走远了,她想了想,故意哎呦一声跌倒在地,装作脚伤了,然后便屏息静气等他回来。
可是,那道身影没有回头。
他真生气了。
秦双翎坐在土地上,垂下眼睫,心头涌起说不清道不明的难过。
这一路上,沈昼遥遥走在前面一段距离,秦双翎落在后面,虽然走一段停一段,可好歹是在天黑前回到了家。
家门口挂了盏简陋的油灯,勉强照亮一片篱笆。
听见动静,潘娘迎出来,看见沈昼站在门外,秦双翎也慢慢跟了过来,愣了下,打量他们一遭,迎了上来,“这是怎么了啊,沈公子?你和双翎这是……”
秦双翎终于走到沈昼身边,忐忑地抬眼看他。
沈昼只对潘娘拱手道了一句:“在下再叨扰夫人一日,明日就离开,届时会给您银钱。”说完,他便转身回了柴房。
从始至终没有看秦双翎一眼。
潘娘热情地送过去,没过一会儿,又回来,看着秦双翎,皱眉道:“怎么回事?你不是摘笋去了吗?笋呢?去了整整一天一夜才回来,你带着沈公子到哪儿鬼混去了?”
秦双翎轻声道:“我摘笋的时候掉下山了,他救了我,我们一直绕到另一处村庄,找了一户人家借住一晚,今天早上才回来。”
“沈公子会救你?”潘娘冷眼讥讽,“别给我扯谎话,别是你拉着人家卿卿我我的时候,把人家给带下去了吧?”
当她潘娘没看见,方才那位沈公子脸色多差吗?他连一句话都不想和秦双翎说,显然是生气了。
秦双翎心头屈辱涌起,咬紧牙关,想解释却解释不了。
无论她怎么说,潘娘都不会相信的。
“行了,今晚你也别急着睡了,先把你哥的衣裳洗了,昨个儿你衣裳没洗成,后来是我替你洗了,今日你可别想躲,听见没?”潘娘冷冷看她一眼。
秦双翎一愣,看着潘娘道:“后娘,我手伤了,能不能休息两日?”
潘娘瞪了下眼正要开骂,身后房屋内,秦父走了出来,看见秦双翎,温和笑笑道:“双翎,回来了啊。”
潘娘到嘴边的话骤然停住,皮笑肉不笑道:“行吧,我总不能让个伤患干活不是,你休息一两日,好好养伤。”
却走近了她,压低声音冷笑道:“秦双翎,你说你能干什么?笋没摘到,现在活也干不了……我可以给你时间休息,但你别想着回来能吃白饭,要知道你还有个病怏怏的妹妹在那儿,你们姐妹两吃饭,哪个不要钱?”
秦双翎脸色微变,“槐米怎么了?”
潘娘轻嗤,“她好着呢。”
说完,潘娘转身便走进了屋子,连带着秦父也给她拉了进去。
主屋的门砰的被关上。
秦双翎在篱笆门的油灯下站了片刻,走向槐米的屋子。她推门进去,见小丫头已经睡着了,面朝外侧躺着,睡得很安静。
她安心了些,带上门,轻吸了口气。
鼻腔和喉咙充斥着寒冷的风,她呛住,咳了两声,转身往自己的屋子走。
她的屋子毗邻秦仲举的屋子,很小,还是从秦仲举的房间分隔出来的,原本并没有这一间。
她一般不喜欢回自己这件狭小的屋子,都跑到柴房去睡。
但柴房如今有了沈昼,她不好再过去。
秦双翎走回屋子的时候,经过了秦仲举的屋子,里头亮着,依稀飘来酒味,秦仲举似乎还没睡。
秦双翎心中抵触顿起,也没抬眼,直接进了自己的屋子。
她洗漱后回来躺下,却总是睡不着,翻来覆去,脑海中尽是沈昼随着她跳下来的那一幕。
她察觉自己的不对,蹙眉无声呸了几声,翻了个身,闭上眼睛逼自己睡觉。
终于,在疲惫的驱使下,困意上涌。
秦双翎的呼吸逐渐放轻了,可正当她迷迷糊糊睡着时,耳边却听见什么声音。
有人进来了?
她心中念头掠过,紧张下睡意一扫而空,睁开眼,撑着身体坐起来。
却见自己门被推开了,门口站着一个人。
那人步伐有些不稳,看体型是秦仲举,隔着一段距离,她闻到了浓烈刺鼻的酒味。秦仲举没说话,这种感觉让她不安。
秦双翎警惕地盯着那道身影,往后退了退,力持镇定道:“秦仲举,你走错屋子了。”
“我没走错。”秦仲举醉醺醺地踉跄了下,眯着眼道,“这不是找到你了吗?”
“滚出去……”秦双翎心头不安更甚,咬牙道,“不然我对你不客气。”
秦仲举却十分张狂,冷笑了声,“你个娘们,能对我怎么不客气?老子今晚过来就是堵你的,你之前跑了那么多次,我今天看你怎么跑。”
他直接反手关上了门。
当那仅够一人通行的门关上,原本仅被月光照亮的狭窄的屋子,彻底昏暗。
“别过来!”秦双翎如被浸泡在冰水中,心头只剩下一片绝望。
秦仲举听而不闻,朝她走了过来。
秦双翎翻身下床,退到墙角,摸索到角落里的木铲。
“秦仲举……我说过了,你敢过来,我对你不客气。”她一字一顿,没有受伤的手死死抓着木铲。
秦仲举狞笑一声,愈发兴奋了,“跟我搞什么欲迎还拒。”说着朝她扑了过来。
当那道身影扑到面前,秦双翎甚至已经可以闻到他身上汗臭味夹杂着让人呕吐的酒味。
下一刻,一声钝响响起,秦仲举连声音都没有发出,便倒在地上。
秦双翎靠在墙壁上,苍白着脸抬头。
不知何时,屋门被人撞开了,月华流水一般流淌进来,铺了一地。沈昼颀长的身影立在她的面前,衣摆逆着风,微微摇摆。
他的呼吸森冷沉重,压着暴怒的视线,在秦仲举身上停顿许久。
最后,他抬眼,看向了她。
第60章
缚春腰 第1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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