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杕左与傅其雨一人睡沙发、一人睡躺椅,在关了灯的黑暗中并排躺在一起。
傅其雨今天经歷太多情绪起伏,一躺下便直接睡过去了。
反观孟杕左翻来覆去,被办公室里头老旧冷气的轰隆运转声吵得难以入眠。
他侧过身,藉着窗外留守的灯光,眼神如月光般轻柔地描过傅其雨的轮廓。
对方是耐看型的长相,尤其是在深入接触后,单纯的个性、热心的态度以及广阔的心胸为他添加了许多人格魅力。
是深入接触后,容易让人卸下心房的性格。
孟杕左回想起这几天两人的相处情况,不用刻意想话题、不论自己说什么,对方都听得兴致盎然,这种被重视的满足感,前所未有。
视线自上而下,从傅其雨匀称的二头肌上滑过,也许是没有枕头的关係,对方曲起右手垫在脑袋下方,手臂因而隆起结实的肌肉线条,这让孟杕左骤然想起方才对方抱在自己腰上时,手臂收紧的力量──
红晕后知后觉爬上脸庞。
他不得不承认,当时傅其雨直接贴到自己身上,心跳漏了好大一拍,慌得他都有些找不着北了。
属于青年人的热度渗透衣服,如烙铁般在腰腹两侧留下了不容忽视的灼热。
如此鲜活,令人心头鹿撞。
察觉自己竟然在回味方才傅其雨的动作,孟杕左惊得连忙转过身面向沙发。
疯了吧!
学弟不过是喝醉了在撒娇,可别自作多情了!
「孟……学长……」依稀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孟杕左不敢回头,害怕自己不知从何时冒芽的念头公诸于眾,只是假装不经意地「嗯?」了一声。
然而等了半天,对方都没有下文,他悄悄半转过头看了一眼,傅其雨依旧维持着一样的姿势熟睡着。
原来是说梦话吗……
他松了一口气,却忍不住思考傅其雨对自己如此上心的原因是什么?
明明不喜欢动物还愿意接下动保社副社长的职位;在两人置气时,却还不忘担忧自己是否饿着肚子,大晚上送餐过来;还有现在,放着舒适的屋子不睡,硬要留在盼家陪他过夜……
之前问他的时候,是怎么回答来着?
好像说是自己的「粉丝」?
为什么?
自己除了这张和哥哥相似的脸庞之外,哪里都比不上哥哥,没有哥哥有魅力、什么事都做不好。
如果是自已的话,相较之下,也会比较喜欢哥哥的。
傅其雨为什么喜欢自己?
没有答案。
孟杕左像未开悟的小沙弥,想破头也想不明白答案。
思想被困在原地,毫无进展,久了之后注意力便开始有些涣散。
他打了个哈欠,是有点累了。
孟杕左紧了紧手臂,双手抱胸,有点冷。
他将自己往沙发那头贴近,藉此汲取一点温暖。
办公室的冷气温控有点故障,明明设定在25度,却总是时高时低。
什么时候才能有经费换冷气呢?
迷迷糊糊的孟杕左,在即将睡着之际还在想着这件事。
「学长……」这时傅其雨的声音又模模糊糊从身后传来,「好冷……」
又在说梦话了吧?
孟杕左随意呢喃回道,语气挟裹着将睡未睡的困意:「睡吧……等下就暖了……」
却不料──
突然一具温暖的躯体从身后将自己抱进怀里,孟杕左被拦腰紧紧抱住,傅其雨有力的手臂横槓在腰上,如铁钳,无法撼动。
两人的身体之间严丝合缝,没有半点空隙。
孟杕左睁大双眼,傅其雨竟然跑来跟他挤沙发!?!??!!!
现在是怎么回事?!
因为惊吓,好不容易等来的瞌睡虫又跑得不见踪影。
耳后是对方绵长的呼吸,腰上是对方强而有力的手臂,身后……抵在自己股间的东西,虽然沉睡着却能感觉出尺寸不同凡响。
「学长……」傅其雨低沉的嗓音就在耳边,带着囈语呢喃的黏音,性感得惹人犯罪。
不行!!
孟杕左欲哭无泪,作为一个纯情的gay,被这样撩拨他怎么可能睡得着!
「傅其雨……」他轻声呼唤,既想叫醒傅其雨,又怕他一醒来连酒都跟着醒了,到时候两人这个模样,怕会徒增尷尬,他只敢小力挣扎。
却不料反被对方锁得更紧,傅其雨的手扣住孟杕左的,一起往腰侧带,一隻脚压着孟杕左的双腿,重如泰山。
孟杕左气急败坏,他用气音低吼:「傅其雨!」
得到的只是傅其雨无意识的呢喃,「好冷……」将孟杕左又抱紧了些。
孟杕左无言望天,发现自己毫无选择的馀地后,他试着放松下来,倒进傅其雨怀中,相互依偎着的确暖和不少。
算了,就当作是抱着石油大王睡觉吧。他如此安慰自己。
身体温暖后,倦意再次袭来,他偏头很快进入梦乡。
隔天一大早,傅其雨率先醒了过来。
他习惯性地想伸懒腰,却发现自己的四肢手脚和怀里都有东西,他理所当然地以为是石油大王,正想动脚将狗踢下床时,才发现入手触感光滑弹緻,他心下疑惑,一低头才发现在自己怀里的竟然是孟杕左!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傅其雨吓得向后跌下了沙发,「学学学学……学……学长!」
孟杕左被巨大的动静给吵醒,皱眉半睁眼看向对方,语气有些不耐:「怎么了?」起床气颇大。
「你你你……」傅其雨还没从震惊中恢復过来,他想问:你为什么跑来跟我睡!
可定睛一看,孟杕左睡在沙发上,昨晚的记忆瞬间回笼──
啊!他们昨晚睡在盼家,他记得自己本来躺在躺椅上的,怎么一睡醒却突然出现在沙发上了!!!
他没有做什么出阁的事吧?!
傅其雨连忙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裤子,还好好穿着,他伸手拍着胸补,幸好,还在还在。
孟杕左抓着头发坐起身,没睡够却被吵醒,他的脸色黑得可怕。眼皮像被强力胶水给黏上,连睁开都要花上好大的力气。
本来就睡得晚,再加上冷气后半夜升至高温,背后的狗皮膏药却毫无所觉,依旧将他黏得密不通风,他被热醒好多回,睡眠质量奇差无比,可偏偏罪魁祸首一枕黑甜,两相对比之下,他便将傅其雨给记恨上了。
「你什么!」他穿上拖鞋,拖沓脚步走向茶水台,边倒水边冷言质问:「你害我睡得浑身腰痠背痛,还敢恶人先告状?」
傅其雨疯狂摇头:「我没有我没有,我没有那个意思!都是我的错!」他依旧坐在地上,只是换了个恭敬的跪坐姿,十指併拢交叠置于额前,五体投地,「请学长大人有大量,原谅我昨天喝醉的无礼行为!」
他想着补救措施,「我等一下帮您按摩搥肩捏腿,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一次吧!」
傅其雨毁得肠子都青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是哪里来的熊心豹子胆,竟然敢夜袭孟杕左。幸好他什么都没做,不然只怕见不到今天的太阳了!
他扭头往窗外一看,阴天。
很好,就算什么都没做,还是看不到太阳。
孟杕左很少有被情感控制的时候,大多时候的行为都由理智掌控。
一杯水下肚,他也醒得差不多了,昨晚的种种怨气随着理智的回归逐渐远去,见傅其雨趴在脏污的地上,悔过之心真诚,便也不忍再苛责,他轻声道:「算了,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快起来吧,地上脏。」
说完也不理傅其雨,逕自走向浴室洗漱去了。
傅其雨感动抬头,在其后头大声喊:「学长你真是心地善良,有奶很大!」
孟杕左差点一踉蹌,打滑在地。
他想说的是有容乃大吧?!
经过此次意外,往后几天傅其雨都不敢靠孟杕左太近,怕自己再做出失格的举动。
这也让留了心眼,特意观察傅其雨对自己态度的孟杕左清醒过来,果然是自作多情了,对方不过是将自己当作想亲近的学长而已。
之后的月考週,新成员出席率都还算高,学习态度也很认真,一个星期下来,对盼家的基本工作内容也了解了一轮。
只是月考结束后便是两个半月的暑假,不少新成员都不是本地人,不会留在夕江;部分社员则是要打工,人手直接少了三分之二。
对此情况孟杕左已经习以为常,毕竟有假却不放,太违反人性。
月考週最后一天没有考试,早早交完作品离开的孟杕左在社团办公室苦恼着暑期排班,正巧傅其雨要向学校递交新学年度社团延续办理的申请资料,两人意外碰了头。
「学长你考完了?」偶遇孟杕左的傅其雨十分开心。
「我们今天这科是交作业,向教授解释完创作理念就能走了。」
「是喔!」傅其雨坐到孟杕坐旁边,看见桌上那张被反覆涂改的排班表,「我能看一下吗?」
孟杕左直接将纸移到他眼前。
傅其雨先是寻找孟杕左的名字,没找到,才又去看自己的排班,做五休二,他疑惑道:「学长,怎么没看见你的排班?」
「基本上没什么重要的安排,我每天都会去。」
傅其雨震惊:「这样也太累了吧!」
孟杕左习以为常:「我之前的暑假也几乎天天报到,反正也没事。」
傅其雨思考了半晌,将自己琢磨了好多天的打算说出口:「学长,那我跟你一起吧!你暑假搬来我家住,我们一起去盼家也比较方便。」
暑假由于学生都不在,校内宿舍的店家几乎不营业,往返市区的公车班车也会减少,傅其雨以此为理由,说服孟杕左搬到他家一起生活。
上次一同在盼家过夜后的隔天,孟杕左便搬回学生宿舍住了,毕竟傅其雨的伤口恢復良好,不需要照顾病人便没有理由再住下去。
所以即便傅其雨再三挽留,孟杕左依旧没有选择继续叨扰。
经过三天的同进同出,傅其雨对孟杕左同居的美好生活食髓知味。他一直想着再用什么理由,让孟杕左可以再与他住在同一个屋簷下,这不,终于找到机会,他加大筹码,「石油大王这几天天天等在门口,吃也吃不下,睡也睡不着,我感觉他应该是在等你。」
他声情并茂、痛手挽心:「学长,你真的忍心看石油大王这样日渐消瘦下去吗?」
32. 同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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