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姜楚胤身边的赵蕈没人能替代
    赵蕈的答案让姜楚胤的神色愣了两秒
    “你说什么？”
    “我说我不愿意再去当警察。”
    赵蕈的答案很肯定连半点儿的犹豫都没有, 姜楚胤微微皱眉问出声
    “为什么？”
    赵蕈虽然没有明说过，但是他看到过好几次他拿着他父母穿着警服的照片在看, 有一次他也说过他希望能名正言顺地端起枪, 现在有这么好的机会为什么不去。
    赵蕈面上却并不在意地笑笑
    “姜少啊，你是不了解警察的工作有多辛苦，早出晚归, 披星戴月的, 常年不着家，有的时候人都已经躺下了一个电话就要被叫走, 我都看着我爸妈过这样的日子那么多年了, 我自己可不想尝试一下。”
    这话姜楚胤是半分都不信, 若是赵蕈嫌做警察辛苦就根本不会上警校, 若是他是个半点儿苦都吃不了的人也根本不会一个人在国外这么多年
    “是不是因为我？”
    姜楚胤没有试探也没有委婉，一双因为脸颊消瘦而越发显得深邃的眼睛了然地看着赵蕈，赵蕈说他想要后面都陪着自己，是因为他没有太多的时间能陪他了, 他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 说是过一天少一天也不为过，所以赵蕈才不想做警察了，这么久以来他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对于赵蕈来说是个拖累。
    “你别乱想，我不想受那份累和你有什么关系啊？姜少, 你可别把自己想得太重要了啊。”
    赵蕈半开玩笑地出声，他不能让姜楚胤有这样的心里负担, 姜楚胤闭了一下眼睛, 憋闷感越发的强烈, 对于赵蕈的反驳他心里那块儿地方更加堵着难受, 他深吸了一口气, 目光落在眼前的人身上沉甸甸的
    “赵蕈，你想做的事情已经做完了，那背后的毒瘤已经伏法了，但是你还年轻啊，人生才刚开始，你要对你以后的几十年负责，现在这是多好的机会，你忘了你刚上大学时候的理想，忘了你的宣誓和理想吗？放弃这次机会我不赞成，我希望你重新慎重考虑一下。”
    姜楚胤说完便有些气喘的厉害，整个人的身子陷进了床头里，两人认识这么长时间以来这算是姜楚胤说过比较重的话了，赵蕈今年也才24，往后他有漫漫几十年要过，他终究没办法陪他那么多年，他怎么舍得赵蕈为了他用后半生交换？
    赵蕈的心里有些烦躁，这几天他不敢在姜楚胤的面前表现出任何的焦虑，但是事实是他很害怕，很焦虑，这一次是心脏的手术，姜楚胤不是小毛病，他是心衰，谁都不能保证手术的时候没有意外，更不能保证手术的目的就一定能达到，若是出了什么问题呢？若是姜楚胤连那段平稳期都没有呢？他怎么可能这个时候安心的去做警察，去工作？
    他父母的工作状态他不是没有见到过，从年头都年尾就没有哪天是闲着的，总是有出不完的外勤，结不完的案子，若是让他在姜楚胤和工作中间选一个他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姜楚胤。
    姜楚胤的脸色不太好，他马上就要手术了赵蕈不想他想太多，坐在身边想帮他顺顺胸口，却冷不防的手被挥开了，姜楚胤自己撑着身子躺了下来
    “我累了，睡一会儿，你再好好想想。”
    赵蕈的手就那样尴尬地在空中僵住了。
    两人之间的气氛不对就连晚上来查房的黎楚都感觉到了，从前哪一次来不是一嘴满满的狗粮，现在那两人中间简直是波涛汹涌，赵蕈知道姜楚胤要的是什么结果，但是这件事儿他不会答应的，姜楚胤同样是想让赵蕈好好再想想，所以两人一晚上都没说几句话。
    姜楚胤那个身子思绪多一点儿都会闹腾，更何况现在和赵蕈之间不痛快，晚上的鸡汤刚喝两口便开始反胃，连带着之前吃进去的东西尽数吐了个干净，恶心激的心口突突跳个不停，心慌的感觉像潮水一样涌上来，手指都跟着微颤。
    赵蕈有些害怕叫来了黎楚
    “拿拿走...”
    这一番折腾耽误了时间，有些凉了的鸡汤微微泛着腥气，姜楚胤只要闻到就止不住的干呕，赵蕈连忙将那鸡汤的盖子盖上端远了一些，第二天姜楚胤的状况也没有好转，胃里总觉得不舒服，吃不下什么东西，人的脸色差了不止一点儿，黎楚都跟着上火，马上就要手术了姜楚胤的指标本来就是很勉强的那种，现在吃不下什么东西，只能上营养液，这还怎么手术？
    姜楚胤明显白天睡着的时间多了一些，趁着他睡觉黎楚叫了赵蕈到办公室，抱着手臂眉头都快要皱成了川字
    “你们这是怎么了？回来的时候不还是好好的吗？他是个病人若是有什么事儿你让让他。”
    有什么能比命都重要啊？姜楚胤那身子经得起折腾吗？这两天姜楚胤的状况不好，赵蕈也没有好到哪去，前天晚上他差不多在那人的床前坐了一夜，就怕他晚上会出现什么状况，此刻不再姜楚胤的面前他终于不再遮掩身上的疲惫，靠在了一边的墙上，双手搓了搓脸
    “他想让我回去做警察，做了警察我一天便没有什么时间能陪在他身边了，我们本来就没有旁人那样多的时间，我怎么答应他？”
    从前赵蕈从未感受过时间的珍贵，但是现在他珍惜和姜楚胤相处的每一分每一秒，他怕有一天那人不会再醒过来，终究留他一个人在世界上。
    黎楚没有想到是因为这样的事儿，他叹了口气上前拍了拍赵蕈的肩膀
    “哎，你应该了解姜楚胤那人，他多在乎你啊，你因为他放弃了原本那样热爱的工作他对你是又内疚又无法承诺什么，他心里也不好受，但是你做的也没错，等他明天精神好一些你们还是要开诚布公地谈一谈，他的手术不能一直拖下去，现在这个状态怎么手术？”
    赵蕈回到病房的时候姜楚胤已经醒了，两人猝不及防四目相对，赵蕈甚至来不及藏起眼中的疲惫和脆弱就这样撞进了那双狭长双眸中，姜楚胤初醒咳的有些厉害，左心心衰会影响肺循环，病情越是发展呼吸便越困难，赵蕈快步过去扶住了他的身子，将床摇高，姜楚胤抓住了他的手腕，努力喘匀了呼吸
    “小蕈...”
    赵蕈知道他们不能一直这样挺着，他挺得住但是姜楚胤的身子挺不住，与其这样不如和他都说明白，他感受着握住他手腕的那只手冰冷细瘦，手上几乎就没有什么力气，他不忍他这样抬手托住了他的手腕
    “我们谈谈吧。”
    姜楚胤微微点了头，他有些不习惯赵蕈这样严肃的面容，赵蕈扶着他靠在床头便松开了手
    “你让我慎重考虑，我考虑了两天，现在告诉你结果，我还是不准备去做警察，我知道你觉得是因为你我才不去的，我也可以很清楚的告诉你确实是因为你，姜楚胤我们要现实一些，你能接受日后的每一天除却睡觉的时间我只能有一两个小时陪你吗？就算是你能接受，你都不问问我是不是能接受吗？”
    工作终究是赵蕈的工作，无论怎么选选择的权利都在他的手中，他不愿意接受日后这样的日子，姜楚胤微微开口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他的脸色灰败，透着浓重的倦色，他意识到他之前的做法有些自私了，他不想因为他的原因耽误赵蕈，却没有尊重他的选择，他的眼底有些痛色，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过了半天低沉沙哑的声音才响起来
    “小蕈，我，我只是怕你后悔，又怕你没有好好考虑好，我...没有逼你的意思。”
    他知道警察这个身份对于赵蕈的意义，他怕终究会有一天他后悔这样的选择，怕他就这样一时冲动地耽误了自己，当然他也自私，他不想让自己背上这样的“罪名”。
    赵蕈没有丝毫打哈哈的意思，他要将心里的话都说出来
    “我确实很喜欢警察这个职业，也很想光明正大地拿起枪，我喜欢这个职业是因为他能做很多的事情，但是最重要的事情我已经做完了，而且我自认不比任何一个警察差，我也拿起枪正面和那些人战斗过了，其实没有什么遗憾了，后面再做警察无非就是查查案子，为人民服务一下，但是我不去案子一样有人会查，一样有人会为人民服务，但是姜楚胤身边的赵蕈没有人可以替代，是不是？”
    他的目光便是柔软了下来，眼中只剩下了眼前一个人，他从来都不是个很伟大的人，从前那样冒险也并不全是为了什么人民的福祉，他同样是为了报仇，而现在他也不准备再为那伟大的事业奉献终身，因为会有更多的人去替他实现理想，而他只想将他的时间都放在姜楚胤的身上，因为在姜楚胤这里他无可替代。
    眼里就像是过了一层沙子，姜楚胤第一次在赵蕈的面前红了眼眶，他知道赵蕈在用事实告诉他，在他的理想和他面前，他选择了他。
    *
    第83章 手术
    赵蕈最后还是回绝了张敬国, 姜楚胤心里那块儿堵着的地方被赵蕈给通开了，人的状态肉眼可见好了不少, 至少胃上不是那么闹腾了, 总算是能吃进去这东西了。
    黎楚和赵蕈沟通了之后还是决定按照原来定的时间进行手术，手术的前一天赵蕈实在是睡不着，姜楚胤便招了招手
    “来, 陪我躺一会儿。”
    说着他拍了拍身边的床, 赵蕈看着那单人病床犹豫了一下，姜楚胤撑着身子挪了一下地方, 眼里的狡黠冲淡了面上的病容
    “偷着过来没事儿的。”
    赵蕈最后还是躺到了他身边, 侧着身子尽量占小一点儿地方, 姜楚胤的手臂自然地搭在了他的腰上
    “心里不安定吧？”
    赵蕈也回抱住了他, 脑袋往他那边凑了凑
    “嗯，毛毛的，定不下来。”
    现在他说不担心也没人信啊，姜楚胤的身上连着监护仪器, 心脏的原因他不曾左侧睡, 现在只是靠在右边，戴着鼻氧呼吸能舒服一些，他闭上了眼睛笑了一下
    “你知道吗？你现在的表情有些像我妈。”
    赵蕈睁大眼睛，姜楚胤苍白的脸上有些感慨
    “从小打到我手术没少做, 每次进手术室之前我妈看着我的表情就和你似的，又不想我担心又自己不踏实。”
    赵蕈轻轻按摩着他的心口
    “我是担心, 但是我相信你, 会好好出来的, 就像之前那么多次一样。”
    这一晚赵蕈想躺回去, 却被姜楚胤拉住了
    “陪我躺着吧, 我心里其实也不踏实。”
    手术他做的多了，这么多年了其实他早就对自己的身体有了心理准备，但是现在他有赵蕈了，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他可以有自己的生活了，他怎么舍得这个时候离开？
    他是真的希望老天能多给他一些时间，哪怕终究他要留下赵蕈一人，他也希望这次手术可以让他有一段和赵蕈好好相守的时间。
    八点钟，赵蕈，姜海波，姜凯一块儿送姜楚胤进了手术室，赵蕈吻在了人的眉心
    “我还有好多地方想个你一起去，你要加油知道吗？”
    姜楚胤已经戴上了氧气罩，他轻轻点了点头，深深地看了眼前的人一眼，他会撑到最后一刻的，他不会放弃和赵蕈相守的机会。
    手术的时候外面的时间要比手术室中过的还要漫长，赵蕈紧紧握着拳头，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手术室的大门，姜海波坐在一边低着头，看不出任何的表情。
    姜楚胤被推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六个小时之后了，赵蕈蹭的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浑身的肌肉都已经绷紧，被推出来的有了意识却实在无力睁开眼睛，身上连满了管子，他就是碰都不敢碰一下。
    看向黎楚的目光发紧，他两次张嘴都没有发出声音来，这台手术是黎楚的老师主刀他一助，此刻他刚摘下口罩
    “手术过程中有一次心脏停跳室颤，好在是抢救回来了，后面的手术还算顺利，具体能恢复的状况要等通过48小时危险期之后再评估。”
    室颤，停跳，赵蕈心也跟着颤，这一晚谁都没有回去，第二天赵蕈劝了姜海波和姜凯回去，毕竟48小时呢。
    姜楚胤第一次醒来时间很短，谨防感染的原因黎楚没有让赵蕈进去，赵蕈第一次进去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了。
    第一个24小时度过去了，赵蕈穿上了无菌衣，床上的人刚刚醒过来，脸上扣着氧气罩，身子陷在被子里几乎看不到什么起伏的样子。
    赵蕈轻轻碰了一下他的手，姜楚胤说不出话，只是将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带着无声的安慰
    “姜先生，欢迎回来。”
    赵蕈戴着口罩，轻轻附身避开了他身上的管子虚虚抱住了人，只有这样他才能感受到这人的存在。
    姜楚胤闭上眼睛，唇角微微扬了起来，细细感受着这个拥抱。
    出加护病房的那天天气很好，赵蕈的心情也很好，将病房里里外外都布置了一遍，姜楚胤回到病房的时候入眼的是一室温馨，他起不了身，刀口的位置一直在疼着，几乎时刻依靠止痛泵。
    胸口还是有些咳意，姜楚胤细细碎碎地咳着，胸口的痛感让他连指尖都在轻颤，赵蕈心疼的厉害却没有什么办法。
    半晌姜楚胤压住了咳嗽，赵蕈忙喂了他一口水
    “润润嗓子。”
    姜楚胤眉眼舒展了几分，声音低哑虚弱，断断续续
    “来医院的…咳咳时候，外面的桂花…”
    他喘的厉害，只得轻轻闭上眼睛缓着，赵蕈握住了他的手
    “不急，你是想问外面的桂花来了没有是不是？”
    姜楚胤微微点头，赵蕈这两天其实根本就没有怎么出医院的大门，自然更没有心思观察周围的花草，但是昨天他下楼吃饭的时候，闻到了桂花的香味儿。
    “开了，很香，你要是喜欢一会儿我下楼偷着给你折一支上来。”
    姜楚胤头晕的有些睁不开眼睛，却还是微微摇头
    “罚款…”
    赵蕈笑了
    “我有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