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意心这才回过神，立即抱起一摞打印纸走了。
    等到程意心回到工位，竟也顾不上顾定泽，她闷头把所有的签章都做好，分发给各位副总的秘书，这才觉得松了口气。
    程意心想要感谢吴漫漫，这半年吴漫漫带她非常认真，知道她从来没学过秘书工作，还手把手教她，有什么问题都替她解决。
    她想了想，从抽屉里取出祝佳期从国外给她带回来的手工咖啡，想要给吴漫漫做一杯摩卡。
    程意心来到茶水间，走到最里面的咖啡间，打开咖啡机，清洗干净咖啡托，往里面装粉。
    她做咖啡很认真，很专注，也很安静。
    就在这时，茶水间的门开了。
    脚步声响起，随之而来的，还有低低的交谈声：“你知道吗，早起跟小顾总一起来的，好像是市场部新来的总监。”
    “真的呀？好漂亮好年轻呢，也不知道是走的什么关系。”
    “哎呀，这可不能乱说，我听说哦，那可是小顾总的青梅竹马呢。”
    第4章 他不喜欢她。
    顾定泽的青梅竹马？
    程意心认识顾定泽十年，从十六岁认识他，一直到二十四岁同他成婚，程意心从来都没有在顾定泽身边见过这个所谓的青梅竹马。
    不过……
    程意心垂下眼眸，慢慢把画着小狗的马克杯放到咖啡机上，点开了启动按钮。
    对于顾定泽，她自以为很了解，其实她根本就不了解。
    除了早餐，她甚至不太知道顾定泽的喜好，偶尔知道的那些还不是顾定泽告诉她的，而是爷爷和张嫂讲给她的。
    她也不知道顾定泽身边有几个好友，平日都跟谁来往，这么一想，有一个她没见过的青梅竹马，也在情理之中了。
    程意心一门心思都是顾定泽的事，不料咖啡机启动的声音吓了她一跳，也打断了外面两个人的细碎语言。
    “哎呀，这里有人呢，我们别说了。”
    “这有什么不能说的？那青梅竹马的故事，听说还是白总监自己说的呢。”
    外面两个同事倒是不太在意，又闲聊了几句，这才端着茶杯离开。
    里间的程意心微微叹了口气，倒是没有再去想什么青梅竹马，只认真打了奶泡，又在咖啡上拉出漂亮的四叶草花纹，这才端着咖啡出了茶水间。
    等到她把咖啡放到吴漫漫桌上，就迎来了吴漫漫诧异的眼神。
    程意心羞涩一笑，声音很轻：“我看漫漫姐今天声音有点哑，昨天应该没睡好，就自作主张给你做了一杯咖啡，只加鲜奶不加糖，都是按照漫漫姐口味做的。”
    吴漫漫忍不住眉眼弯了起来。
    “小程你倒是细心的，我刚才还想随便去打一杯速溶，多谢你的摩卡。”
    程意心对她笑了笑，没多说什么就回了工位。
    很快秘书室就忙了起来。
    各位副总秘书都开始给副总们核对今日的会议流程，几名秘书助理也在会议室摆花和铭牌，程意心因为今天已经做了流程表，所以没有参与这份工作。
    苏菲亚风风火火进入玻璃房的时候，只看到她一个人还在位置上坐着。
    她喘了口气，道：“程助理，正好。”
    程意心立即起身，忙说：“菲亚姐你说。”
    苏菲亚很满意她的态度，对她招招手，领着她往外走。
    “大家都在忙，我记得你做咖啡不错，你去给小顾总和白总监做两杯咖啡端进去，要快。”
    程意心先是点头，直接把这活应了下来，等苏菲亚踩着恨天高啪嗒嗒走了，她才反应过来自己接了什么活。
    这工作已经接了下来，又不是什么难上青天的工作，程意心没道理再去找苏菲亚拒绝。
    她今日已经犯过错了，不想让苏菲亚更不喜欢她。
    但她在争取鼎羿集团的第一天，就跟顾定泽发过誓，说自己一定不会在公司纠缠他。
    她只是想来鼎羿感受一下工作氛围。
    或许她发了誓，也或许觉得她没那个胆子，所以顾定泽虽然有些不悦，却还是让她来了鼎羿秘书处工作。
    只是她工作这半年，两个人是一丁点交集都没有，就连一起偶然在电梯里相遇都没发生过。
    小说都是骗人的，哪里会有那么多偶遇呢？
    程意心的级别不够，自然不可能到小顾总面前工作，但今日也确实有些凑巧，在她来鼎羿长达半年之后，终于能进一次副总裁的办公室了。
    程意心已经答应了苏菲亚，硬着头皮也要把工作做好，大不了晚上回去再对顾定泽解释。
    至于顾定泽会不会信，程意心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下定了决心，程意心便立即开始忙碌起来。
    顾定泽只喜欢喝热意式，不要加冰，不要加糖和奶，就喜欢那份纯粹的苦。
    至于那位白总监，程意心就按照流程给做了最常见的美式。
    等到两杯咖啡准备好，程意心想起之前吴漫漫的教导，又从冷藏柜中取出一早集团餐厅送来的点心，取出几块摆在精致的金边白瓷碟上，立即就很有气氛了。
    她看了看，也没敢耽搁，立即就端着托盘来到了副总裁的办公室前。
    顾定泽的办公室很大，里外有三间，最外间是一扇原木色的厚实大门，阻挡了所有人的视线。
    程意心深吸口气，伸手敲了三下门。
    按照秘书处的工作流程，程意心用最平缓的声音说：“小顾总，秘书处送咖啡。”
    片刻后，里面传来顾定泽熟悉的低沉嗓音：“进来。”
    程意心只觉得自己心跳如鼓。
    她深吸口气，努力平缓自己的情绪，然后便轻轻打开房门，用不快不慢的步子往里走。
    顾定泽和那位青梅竹马的白总监就坐在外间小会客室。
    顾定泽坐在单人沙发上，双手很自然放在膝盖上，面容很淡然，看不出热络，也看不出烦闷。
    那位白总监就坐在侧放的三人沙发上，不过她选了离顾定泽最近的右手位，似乎是有那么一点亲近的。
    程意心一进来，就对上了顾定泽淡漠的双眸。
    顾定泽的眼眸并不是纯黑的，他母家祖上有外族血统，故而他的眼瞳带了点不易觉察的幽蓝。
    那抹蓝在平日里并不明显，可在阳光下的时候，却会显露出蓝宝石一样的光灿来。
    很漂亮，很吸引人。
    程意心飞快移开了视线，她微微躬身，然后就快步来到茶几边，把咖啡轻手轻脚放到了两人对着的位置上。
    因为她的进入，会客室里一瞬间就安静下来，无论白总监还是顾定泽都没有说话。
    程意心心跳依旧很快，在胸膛里噗通作响，她手心也出了汗，此刻是非常紧张的。
    她微微低着头，没有去看顾定泽的表情，也不想知道顾定泽对她是什么想法。
    她总是怕在顾定泽眼眸里看到厌恶。
    可是该做的工作还是要做。
    程意心深吸口气，微微挺直脊背，垂眸快速道：“小顾总，菲亚姐提醒，距离月例会还有十五分钟。”
    顾定泽的目光再度落到了程意心的身上。
    他偶尔能在家中看到程意心来不及换下职业套装，倒是不觉得特别奇怪，但现在，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看到她，确实有一种说不出的微妙。
    顾定泽不知道这有什么可微妙的，程意心的工作做得不错，也很得体，他没必要非要去指摘什么。
    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这一刻略微有些出神，那双泛着海蓝水光的眸子正深深凝视着眼前的小秘书。
    程意心等了一会儿，没有等到顾定泽的回答，不由有些不安。
    她这一不安，喉咙就有些痒，忍不住咳嗽了一声。
    这一咳嗽，倒是让她越发紧张了。
    倒是一边的白总监有些诧异地看了一眼没说话的顾定泽，她刚要开口，顾定泽就忽然换了一个姿势。
    他眼神还是带着冷漠：“出去。”
    程意心心中一沉，她白这脸转身快步走了出去。
    等到那扇厚实的实木大门关上，程意心的面色依旧难看。
    有个年轻的男同事路过，见她站在小顾总门前拍胸口，不由笑了一下。
    他说：“小顾总只有些严厉，你别怕。”
    程意心有些诧异抬头，就看到一张年轻的平凡面容。
    他不是秘书处的人，那就应该是助理处的。
    程意心对他点头道谢，飞快回到了自己的工位上。
    等着一坐下，程意心才发现自己出了一身汗，后背冷涔涔的，被空调一吹，就觉得浑身都发了冷。
    她取了纸巾擦了擦汗，又取了热水喝了一口，这才觉得好一点。
    就在这个空档，她抬头的瞬间，副总办公室的门开了。
    顾定泽高大的身影顿时挡住了那一点天光，身形有一种说不出的压迫。
    他前脚出来，后脚那位白总监也跟着走了出来，似乎察觉到程意心的目光，她微微看了过来，然后便对程意心和气一笑。
    程意心没有做什么反应，就看着两个人一前一后，犹如一对璧人那般往大会议室走去。
    这位白总监比她要高三四厘米的样子，因为身形窈窕，走在顾定泽身边恰到好处，而且她脚步很稳，即便踩着高跟鞋，也能跟上顾定泽的脚步。
    为什么别人都这么厉害呢？
    能年纪轻轻就担任集团的总监，一来就被顾定泽赏识，也能稳稳更在顾定泽身边，帮着他一起打理鼎羿。
    她呢？她连打印文件都做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