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会那天，姜意舒出门晚了点，打了辆车出门，路上又遇到堵车，急急忙忙赶到饭店时，已经比约定的时间晚了十来分钟。
    “抱歉抱歉，我来晚了。”她一边推开包间的门，一边说着道歉的话。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张既熟悉又有些陌生的面孔，五年未见，这些往日的同学都变得有些让她认不出来了。
    见到她到来，众人也纷纷招呼着。
    “姜意舒来啦。”
    “意舒，你怎么一点都没变啊，还和读书那会一模一样。”
    “没事没事，意舒，快点过来坐。”季雪青朝她挥了挥手，让她过去。
    姜意舒这才注意到，全场也只剩下一个空位，左边是季雪青，右边是霍昭。
    她没得选，只能笑着和大家打着招呼，然后落座。
    “意舒。”霍昭唤了她一声。
    “嗯。”她点了点头，面带微笑。
    比起他，旁边的季雪青就显得更加热情，拉着她就说个没完。
    “意舒，好久没见了，我太想你了。”
    “你怎么一点都没变啊？还跟以前一样，好嫩啊。”说着还在她脸上掐了一下。
    “哪有啦……”
    季雪青看起来变了些，倒不是说外貌，而是由内而外散发出的气质。以前她是个朝气又活泼的女孩子，而现在结婚生子，婚姻不顺，明显看得出她眉眼间的疲惫，比以往少了些精神气。
    姜意舒忍不住询问起上次电话中她所说的事情，“你上次说的事……”
    季雪青露出了一个有些苦涩的笑容，她摇了摇头，小声说了句，“我最近在委托律师起草离婚协议书了。”
    姜意舒握着她的手，安慰道，“没事，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你的。”
    “你让我感觉，好像又回到了以前高中的时候，那时候你也这样，会无条件地支持我，信任我。”
    “因为我们是最好的朋友啊。”
    姜意舒歪着头靠了一下她的肩膀。
    对季雪青来说五年前的事情，在她的脑海中却如昨日一样清晰。年少时的友情，单纯又珍贵，不需要太多的理由，没有血缘的牵绊，也可以成为最好的姐妹。
    饭桌上，有同学问她，“姜意舒，五年前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网上说的是真的假的？”
    那天调查小组的人离开之后，第二天本地官媒就报道了姜意舒的事件，称当年飞机事故纯属意外，而姜意舒的幸存则是不幸中的万幸。新闻中也讲述了她在飞机失事后的遭遇，并以各项调查证据为佐证，最后呼吁广大网民保持冷静，不要无端猜疑网暴受害人。
    此后各大民间媒体以及网络公众人物均转发了此条新闻，一时间网络上又是一边倒的都是对姜意舒的同情和祝福。
    面对着昔日同学好奇的眼神，姜意舒承认了新闻所说属实。
    “那真的是太幸运了，这几率，太不容易了啊……”
    “你都不知道，当时霍昭找你都要找疯了，差点就自己跑去飞机事故点找你了……”
    姜意舒情不自禁地看向了霍昭。
    他也在看她。
    对上她的眼神，他只是浅浅笑了一下，摇了摇头，“没事。”
    然后又听到他说了一句，“李骁，说的也太夸张了吧。”
    “哪里夸张了？我觉得我说的还保守了……”
    班长打断了他，“好了，意舒都回来了，还说这些陈年往事干什么。”
    话题逐渐被扯回来，大家又讨论起了当下的工作生活，分享着最近的见闻。
    姜意舒却还在想着李骁刚刚的话，她看着霍昭的脸，沉静的，温柔的，她怎么也想象不到他痛苦到失态的模样。
    “怎么了？”他问了一句。
    她摇了摇头，收回了目光，心里在想着今天要不要开诚布公地跟霍昭谈一谈，免得下次林女士问她的时候，她又无言以对。
    大家久别重逢，一顿饭吃了近两个小时。
    聚会结束，季雪青也是打车来的，跟姜意舒两个人站在路边，一边聊着天，一边准备打车。
    霍昭的车停在她们面前，车窗降下，露出他随和的脸，“别等了，我送你们回去吧。”
    季雪青心领神会地看了一眼姜意舒，把她往车上推，“我就算了，你送意舒回去吧。”
    “哎。”姜意舒拉了她一下，“一起吧。”
    霍昭也再次邀请了她，“雪青也一起吧，太晚了，你一个人不安全，我记得你住的小区就在这附近吧。”
    无奈，季雪青跟姜意舒两个人拉开后座的车门上了车。
    季雪青的家离这不远，她报了个地址，霍昭就优先送她回家。
    “唉，好羡慕你，意舒，我家那位要是有霍昭的万分之一体贴，我这日子也不至于这么过不下去。”她叹了一口，靠在姜意舒的肩头。
    姜意舒一时不知道该接什么话好，她偷偷地瞄了一眼霍昭，看到他还在认真地开着车，好像并没有注意到她们的谈话。
    她拍了拍季雪青的手，问道，“你家那位，到底咋回事啊？”
    “他啊，刚开始都挺好的，有了孩子之后，一切都变了……现在又迷上了打麻将，整夜整夜的不着家，孩子都是我跟月嫂两个人带。”
    姜意舒也能听出来，的确是个不称职的丈夫和父亲。
    季雪青忽然想起了什么，朝着霍昭说了一句，“霍昭，你开快点吧，今天月嫂请假了，我老公一个人在家带孩子，我有点不放心。”
    他应了一声，“好。”
    已经入夜了，路上的车不算多，霍昭提高了车速，很快就到了季雪青的小区。
    车停在楼下，姜意舒看到季雪青脸色不太好，有点担心她，于是跟她一起下了车，“霍昭，我陪她一起上去一趟，你等我一会。”
    “嗯。”
    季雪青的脚步越来越快，出了电梯就直奔家门，隔着门，姜意舒隐隐听到了婴儿的啼哭声。
    季雪青飞快地打开门，房间里一片漆黑，连一丝灯光都没有。
    “贝贝？”她打开灯，循着哭声找去，“张渠？张渠？你在家吗？”
    姜意舒跟着她进去，在卧室里的婴儿床里看到了一个小小的哭的满脸通红的孩子。
    季雪青心疼地把孩子抱起来，却发现她浑身滚烫。
    “贝贝？好像发烧了。”她又焦急地看向了姜意舒，“意舒，孩子好像发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