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春先是呆住,心一离,又跌盪,如坐过山车,身后那一板温热的身子就是他思慕已久的人的胸膛,那种热度并不刺激,在这乍暖还寒的春日里,尤如一部温和的暖炉,只是他脸上的热度却渐渐增加。也忘掉去推却陈秋,或者说林春一开始就没打算抗拒他,林春说:「你怎么在这里?」
「刚考完试嘛,我的试场又在你的隔壁,我便躲在一旁,看你一出来就给你打电话,然后吓吓你。你还未答我,你真的没吃过东西吗?」
「早上吃了一个麵包。你也知道我容易紧张,一紧张就吃不下东西,现在倒觉得饿了。」林春没说的是,刚才被陈秋的出现吓了一跳,害他忘了肚饿的感觉。鼻端是陈秋的味道,那种类似滴露的清爽味道,混杂着些许汗味,不知怎的很好嗅,在亲热时,这种特别的味道尤如一个细密的簿网,把他轻轻罩住,使他感到很安心。
「真是的,你不是很会照顾自己的吗?连我也会自己煮点东西吃……」
「我们就在路中心,这样……不好。」林春被一阵清风吹醒,才懂得挣开陈秋的怀抱。他听到陈秋的轻笑声,朝陈秋看过去,却被他那先一步扬起手遮蔽着双眼,林春听到陈秋轻佻的声音:「不是说在考完alevel前也不能见面吗?我遮着你的眼睛,你就看不到我。」
「这……」林春一时语塞,料不到陈秋会扭曲他的话。林春一呆就被陈秋拉着走,大概走了五分鐘便停下来,他也不知陈秋将他带到哪儿去,可按这距离,他猜这里是t市公园。一入夜,t市公园里就没什么人经过,是幽会的胜地……
他想到哪里去了——林春暗骂自己。陈秋将他拥着,力度不大,没地使林春觉得感动。一个简单的拥抱勾起他多少回忆——以前上学时,天天见面,牵手、相拥、接吻,都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他们曾经在新翼的楼梯拥吻,曾经因为按捺不住疯狂的激情,在狭小的厕格里爱抚对方的身体。想不到仅仅隔了个多星期,再见面,一个轻轻的拥抱比激吻与爱抚更能掀起林春心中的波澜。
陈秋的手早已自林春的眼睛退开,但林春依然紧合双眼。他紧紧揪住陈秋的衣服,说:「这不公平。只有我闭上眼,你看得到我,我却看不见你。」
「喂喂,我又没发誓说高考前绝不能见面,是你自己发誓而已。」陈秋哭笑不得。他把玩着林春的头发,说:「你该去修剪一下头发了,留得愈来愈乱,好像潦倒的艺术家。但是,你乱糟糟的
发型衬上整齐的衣饰,看起来形成一个挺有趣的对比。怎么说呢,令人觉得呆板中有随性,不至于变得不修边幅。」
「怎么听起来像是称讚我?」林春有点想笑。他也想看看陈秋,但还是固执的闭上眼,说:「我有好好遵守约定。从头到尾都没睁开眼睛看你一眼。」
「是是是,你是道德家,乖孩子,正人君子,只是我这个邪恶的小人偏要来招惹你,对吧?」陈秋没好气地说。林春噗一声笑出来:「我没说过,是你自己说而已。」
陈秋将林春的衬衣衣襬自裤头扯出来,林春一阵恐慌,惊惶低呼:「你要做什么,这里是公眾地方……」
「我只想碰碰你。这里很静没人经过,交给我就好了。」陈秋压低声音,有一种催眠人心的力量,可林春还是挣扎起来,陈秋牢牢握住他的手腕,在他的指尖轻吻起来,一股麻麻痒痒的感觉自林春的指尖传到心内,彷彿有一排细细的针顽皮地刺着自己的内心,使他渐渐忘记要抗拒。
他依然闭合双眼,陈秋的手自林春的衣襬处探入去,悠然磨蹭着他的腰背,他打了一个寒颤。陈秋敏锐地察觉到:「会冷吗?」然后将林春拥得更紧,两具身子迎面紧贴着。
林春没有作声,他伸手,尤如一个盲人般抚摸着陈秋的身体。他举高手,朝空气拍了几下,便碰到陈秋的脸,听到陈秋略带不满说:「喂,你打到我的脸。」
「又不是故意。」林春懒懒地说,自陈秋的脸颊滑到脖子,他犹豫一会儿,尝试凑上去,唇贴上一片柔软的肌肤,舔了一下,换来陈秋的惊呼:「你走开!」
「凭什么只有你摸我,我就不能摸你?」林春学着陈秋的耍赖工夫,决意无赖到底。他低着头,源着那脖子的线条吻下去,碰到一片衣料,硬而挺身,是衣领。林春知道陈秋素来爱穿衬衣,摸了摸,果然寻到钮扣,轻易解开了两颗,还在那两条锁骨上来回摸了一把,真滑腻如女子。林春也不知自己怎会这么主动,他的举动吓得陈秋完全停下手,陈秋的手从刚才就停在林春的背,久久没有动作。
林春凑上陈秋的胸口轻咬一下,忽然觉得佔人便宜的滋味真不错。正感快活,陈秋就擒着林春的手,听得出他在压抑着自己的喘气声:「够了,别再摸下去,这里是公眾地方。」
林春觉得好笑,也停手,替陈秋系回钮扣,说:「呵,这回儿换你害怕了吗?你多少体会到我刚才的感受吧。」
陈秋静了一会儿,林春想,不能看到陈秋的脸真可惜,他现在的表情定当十分精彩。正这么想,就听到陈秋叹一口气,说:「真想跳过这两个月。我不想考试,不想温习,不想吃不到你做的菜,不想……没人睡在我隔壁为我暖床。」
「我的价值就只有暖床跟做菜吗?」林春好笑地说。
「不,还有……」陈秋耳语:「充气娃娃。」林春便朝他肚子打了一拳,惹得陈秋大笑。
「你啊,电话也不打一个。」陈秋尤如一个热恋中的女子般,抱怨着情人的冷淡。
「我在等你打给我。」林春说。
「总是要我打给你,你打给我就不行了?」陈秋幽幽地说。
「不会烦着你吗?」
「你不打来,我才烦。」
他们久久没有说话,只是相拥着,也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不知过了多久,林春打了个喷嚏,陈秋才说:「不好,你着凉了就惨。中英文也快开考了,病了就不好。我们就在这里散吧。」
「嗯。」林春低低地应了声。唇被另一片柔软的东西贴着,他却不想陈秋的唇这么快退去,林春倾前,揪着陈秋的衣领,以舌描画着陈秋的唇形,顶开他的牙齿,勾起他的舌,便是一阵缠绵与沉沦。陈秋成了一个接受者,他似乎被林春没来由的热情衝击得意乱情迷,甚至是措手不及。
胶着的唇舌捨不得分离,彷彿要融为一体,但到底要分开。陈秋没有说话,只将温热的脸贴上林春的脸,两人的心跳与体温是相同的。没有说过一句再见,他们放开彼此,然后林春听到陈秋的脚步声,渐渐远去。一种空虚冷淡充斥他的心,愈胀愈大,如同一个气球。他再也忍不住,张开双眼,却只见面前是一大排墨绿色的树影,往四方张望,也看不见陈秋的身影了。
他怎会走得这样快?
心中的气球呯一声爆开,没有丝毫的火星,只有冷硬的空气,心紧紧收缩,使他不得不蹲下来,紧抱着膝盖,尽量将身体缩成一团,压抑着那使人痛心的空虚感。眼眶忽然有点湿热。刚才的体验如梦似幻,是他的想像,或是真有其事?为何缠绵过后竟一点情热也不剩?
林春抚摸自己的唇,却是湿润的,伸出舌尖舔了舔,顿时浑身一热,凉风一吹,又使他出了一身冷汗。林春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满足,只是突然很想叫陈秋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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