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大勋打开门时愣了好久,对方同样是一副震惊的样子。
“怎么呆住了,是谁来了?”在里屋的孟宴臣走出来问道。
今天休息日,他们正打算晚上去吃点什么。
当他看见许沁和魏大勋面面相觑的场景时,心里一沉。
他与家里联系基本不多,除了节假日一些时候,那个家对他来说更多时候不像一个家,而是一个牢笼。
算起来确实快过年了,许沁这时候出现应该与此有关。
“嗯,你来怎么不提前说一声。”孟宴臣走到魏大勋身旁,对还在门口的许沁说道。
“本来想给你一个惊喜。”许沁的眼神在两人之间打量了一下说道,“现在看来你也给了我一个惊喜。”
魏大勋回过神,莫名后背一阵冷汗,他都忘了还有许沁。
“不请我进去做做吗?”许沁微笑着说道。
话说到这个份上,孟宴臣也不可能赶她走,只能请她进来。
许沁打量着屋里的环境,对孟宴臣说道,“许久没来,哥这里烟火味增添了不少。”
“嗯。”孟宴臣敷衍地应了一声,他心里还在想着怎么解释他和魏大勋的事。
魏大勋来到厨房,拿出茶壶一边泡茶一边往他们那边望去,两人在沙发上坐着,氛围看起来有些微妙。
泡好茶,魏大勋拿着茶托放到桌上,坐在孟宴臣这边沙发上。
每人各占一方,形成了诡异的三角关系,大家都只是捧起茶杯,没有说话。
到底是许沁先打破了沉默,“哥你不打算给我介绍一下你的…”
“朋友。”孟宴臣连忙接上话,现在不是承认关系最好的时间,虽然按许沁的性格也不会去跟母亲乱说。
“你今天来是干什么,总不会是真的来看我过得好不好吧。”孟宴臣想起最后一次见面的不愉快,语气略有不善。
许沁喝了一口茶后道,“妈说喊了你好几次回家你都没回,我就想我来亲自叫你回去一趟,毕竟后天就过年了。”
孟宴臣注意到许沁时不时就落在魏大勋身上的眼神,后者低着头不知想什么,没什么反应。
他的心里莫名烦躁起来,想了一会还是先对魏大勋说道,“你要不先回房间呆会,我有话跟她要说。”
被叫到的魏大勋睁大了眼睛,扫过一旁淡然的许沁,重新低下头,“知道了。”
他还是很乖,甚至太乖了,魏大勋回到房间,没一会就穿上了外套,一副要出门的样子。
“你这是…”孟宴臣听见了门口那边动静,看魏大勋要出门,忍不住站起来。
“房子里有点闷,我想出去转转。”魏大勋挤出一个笑容,装做若无其事的样子。
孟宴臣知道魏大勋怎么想的,他刚要追出去,后面许沁的声音又响起。
“对了,哥我送你蝴蝶标本怎么不见了?”
孟宴臣脸沉了下来,再反应过来时,只有一扇已经关上了门,以及残余的冷风。
“很有意思吗?”
许沁第一次见到孟宴臣这样的表情,那种要不是教养所在下一秒就会打她的表情。
她微微咬了一下嘴唇,她就是故意的,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做这么幼稚的事,从开门看到魏大勋的那一刻,她的预感就告诉她,孟宴臣变了。
那是一种本属于自己的东西却现在属于别人的感觉,即使她可以并不需要这件东西,但并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被夺走。
“看来你很喜欢他…”许沁苦笑着说道。
孟宴臣没有回答,但许沁知道了这就是一种默认,怪不得这段时间他再也有联系她,也怪不得她送给他的蝴蝶墙不在了。
因为他已经真正有了自己的蝴蝶。
许沁喝完了最后一口茶,那冰凉掺杂着茶叶的苦涩让她忍不住皱了下眉,她站了起来看着仍然坐那的孟宴臣,说了一句我走了。
一样的外表却已经像换了一个人,换成往日他一定会在她站起来前就挽留她或者即使不挽留也会一脸不舍,可现在,即使她盯穿了他这张脸,她看到的也只有冷漠。
一种羞辱感涌上心头,许沁也不再自讨苦吃,没在说什么就离开了。
随着关门声的停止,孟宴臣深陷在沙发中,盯着眼前三杯茶发呆,这副场景到真的颇有“人走茶凉”的味道。
他拿起手机给魏大勋打电话,听到却是“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听,请稍候再拨”。
孟宴臣连续打了好几个,都是同样机械的女声,他神色阴郁起来,握着手机的手青筋突起。
当他想找魏大勋时才发现他除了他的联系外对他身边的人一点也不了解,更别说会知道他现在去哪了。
孟宴臣在房间来回踱步,嘴里一直嘟囔着,“不可能,不可能,他不会抛弃我的,不会的…”
孟宴臣盯着墙上的钟,看着分针一点一点转过,5点,6点,为什么他没有回来?他不是最喜欢他吗?最听他的话吗?
好好想,魏大勋他会去哪,孟宴臣平常冷静的脑袋被搅得糊涂起来。
学校?他没有申请留宿。
便利店?他应该没有做了。
朋友家?该死,他有什么朋友他一点都不知道。
酒吧?对!魏大勋有可能在那。
孟宴臣一把抓起旁边的衣服,急匆匆地冲出门,一边往车库走一边给肖亦骁打电话。
“平常不见踪影的孟总怎么有时间给我打电话?”
“别贫嘴了,帮我看下你们那有没有一个人。”
肖亦骁正吊儿郎当地坐在那,一听孟宴臣不同寻常的语气,正色起来,“找谁?”
“一个之前在你们这兼职的学生,名字叫魏大勋。”
肖亦骁藏起自己的好奇,让员工查找了一下记录,还真有此人,“嗯…他现在人就在这,好像…”
他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对方就干脆地挂了电话,听着耳边嘟嘟的声音,肖亦骁讪讪地摸了摸鼻子,“怎么这么急,话都没说完,他好像和其他人一起来的…”
魏大勋不知自己走了多少路,直到完全是陌生的场景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走很远了,冷风像刀割在脸上的感觉让他清醒点,他原以为已经没有的怯懦在看到许沁那一刻又瓦解彻底。
看着马路上人来人往,他不知所措起来,现在正是下班时间,车水马龙,万家灯火,却没有一个地方是他容身之处。
魏大勋就这么蹲下,双手捂住脸,有什么滚烫的东西落下,他连忙胡乱地抹掉,那残缺着翅膀已经不能称之为蝴蝶的刺青又一次映入他眼帘。
许沁的话再次在他耳边想起,这提醒了他,在十几年都是她在孟宴臣身边。
魏大勋吸了吸鼻子站了起来,直截了当地找了一家最近的纹身店,他要洗去这个纹身。
激光扫过虎口处的青色痕迹,伴随着疼痛,魏大勋感觉到有什么东西随之消逝。
清洗过程并不长,加上纹身本来就淡去了不少,魏大勋只花了半小时就解决了。
出门时,再看自己右手处只剩下了一点色素,魏大勋舒了一口气。
说来好笑,十八岁时自己一眼相中它,现在却亲手将它去除。
接下来该干什么,魏大勋又迷茫起来,本来是打算和孟宴臣出去吃点什么现在看来计划泡汤。
看着迎面走来的几个穿着西装革履的白领,魏大勋脑海突然浮现出前不久见到的学长,或许可以找他一起。
对方爽快地答应了,问他想吃什么,魏大勋此时并没有什么胃口,想来想去回答了一句喝酒去吧。
对方欣然同意,说知道一家不错的店,问了他位置来接他。
魏大勋本来就兴致怏怏,也没特意问哪家酒吧,直到车开到了他熟悉的地方,他才意识到不对。
但看着对方一脸无知的样子,他也不好再说换一家,只好跟着他一起进去。
总不会这么倒霉让孟宴臣逮到他,他为什么会自恋地认为他会来找他?
魏大勋笑着摇摇头甩掉这个荒唐的想法。
酒吧里人已经有不少了,魏大勋悄悄瞟了一眼前台,松了口气,幸好没看到肖亦骁或者跟他一起工作过的员工。
两人来到一个包间,一开始还只是学长在那讲着,魏大勋默默听着喝闷酒。
没一会酒后三巡,魏大勋脑袋晕乎乎起来,看天花板都在转,正好学长讲到了自己前任的事。
魏大勋一下反应激烈起来,嘴里嚷嚷着,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只知道自己越说越委屈,眼前视线模糊了起来。
“哥你说,我是不是从一开始就不该这么做,明明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可是我真的很喜欢…”
下一刻他感受自己处于一个温暖的怀抱里,“我知道,你已经很努力了…”
“不是,宴臣就算有急事也不能这么闯别人包厢里去啊。”
魏大勋迷迷糊糊中听到了肖亦骁的声音,孟宴臣他来了?
下一刻门啪地一声被推开,孟宴臣看着一个陌生的人正搂着魏大勋,他感觉大脑中最后一根神经崩掉。
他冲上去就想给那男人一拳,却被旁边眼疾手快的肖亦骁拦着,“哎呀,好好讲话,不要动手啊。”
“你就是大勋口中的那个人。”
孟宴臣看着转过身男人的脸,认出他正是魏大勋之前提过的学长,他也不想管他有没有认出他,过去拉起醉晕晕的魏大勋就往外走。
“不是,就算你是我的…领导也不能就这么就抢人啊。”
孟宴臣听到这话,脚步声停了下来,回过头认真地说道,“他是我的人,我现在接他回家这个理由够了吗?”
好晕,头好痛!
魏大勋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当看清自己的处境时,他差点又昏过去。
他现在浑身赤裸,躺在一张床上,魏大勋想要挣扎起来,却发现自己浑身无力,四肢被镣铐困住。
脑袋里最后一个画面就是孟宴臣好像来接他回家然后给他注射了什么东西,魏大勋想就是这个东西导致自己昏迷过去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
绑架的人已经非常明显,就是孟宴臣。
可是为什么呢?魏大勋怎么想也想不明白,自己还没有生气他怎么先爆发了。
但按目前情况看事情彻底失控了。
魏大勋不知道自己所在位置,也不知道时间,他只能依稀听到外面烟花爆竹声响。
现在当下之急是找到手机,魏大勋挪动着身体,由于被锁住,他的活动范围非常小。
魏大勋翻遍了床和床头柜也没有发现自己的手机,转头又躺回了床上,他只是这样动了几下,就已经没了力气,只能躺在那喘气休息。
正当魏大勋想着再找一次时,房间的门被打开了。
“孟宴臣!”魏大勋想起来,问明白他到底在想什么,却只能半撑起身子,瞪着他看。
“看来药效也不是很强,我本以为你会错过…”孟宴臣后面说的声音很轻,魏大勋完全听不清。
“我现在不想知道我错过什么,我只想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做?”魏大勋说着抬起手腕晃动着,上面镣铐跟着摆动。
那镣铐银色的金属质感衬着魏大勋的皮肤更加白皙,因为大小是按他标准稍微偏大定制的,所以不免会摩擦带来红印,这让孟宴臣喉结上下滑动,拳头捏紧又松开。
他慢慢靠近魏大勋,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喃喃着,“嘘,你听。”
孟宴臣竖起食指放在魏大勋的唇边,让本想说话的魏大勋又安静下来。
起初什么声音也没有,魏大勋以为孟宴臣是为了转移他注意力骗他的,但没过多久,那悠长清脆的钟声一下又一下敲着。
魏大勋突然想起来什么,诧异地抬起头与孟宴臣对视上,后面肯定的眼神让他不知如何应对。
“新年快乐,我的小狗。”
伴随着新年的钟声敲响,孟宴臣愉悦地宣布道。
外面的声音还在响着,但魏大勋已经什么都听不见了,他的脑袋嗡嗡发痛。
直到烟花炸开的一刹那,那绚烂的光照亮了孟宴臣的双眸。
他看到了,他的眼里有着火光,那可以烧去一切的火光,最后只剩下他们俩的火光。
“现在你的世界就只剩下我了。”
崩坏的结束,囚禁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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