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过了两天,当尹梨下楼的时候,尹薰跟传说中的邻家大哥林勤正好坐在客厅里,尹薰拿着厨娘刚烤好的饼乾作势要餵林勤,林勤虽然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禁不住她的撒娇张口咬下,尹薰却在这时候把手缩回来,林勤发现自己被捉弄了,两人便打打闹闹起来,看得尹梨直翻白眼。
秀恩爱也不是这样的,技术含量太低了。
她是因为接到顾锦的电话准备出门复诊才下楼的,所以穿着很轻松,不像过去的原身只穿精緻华贵的名牌服饰,今天她穿得特别休间,无袖亚麻长洋装,下摆是双层的,特别宽,走动的时候牵动裙摆会有种特别飘逸的感觉。
不似尹薰艳丽完美的面孔,尹梨的五官只是清秀,偏偏她的气质高雅,染成亚麻色的长发编成辫子盘起来,几缕发丝落在精緻的锁骨上,看起来就像是希腊女神一样,格外引人注目,几乎是一眼,林勤就被她吸引住了。
「林大哥你来啦!」尹梨对他微笑,不像平常一样急巴巴的衝到他面前示好,今天的尹梨格外冷淡,「小薰,我要去医院换药,先出去了。」
「跟我说这个干嘛?」尹薰半点好脸色也不给她。
「你好好招待林大哥,我中午就不回来了。」
「你怎么了?受伤了吗?」林勤跟尹梨平时的关係还不错,哪怕他心里喜欢的人是尹薰,对尹梨也不是毫无感情,更别说他是一个平时对谁都很温柔的性子,对一起长大的这两个邻家妹妹十分宠溺。她今天的特别让他有点在意,不由得多问了几句,一旁的尹薰见状有些恼怒,却隐忍着没有发出来。
「没什么,只是扭伤了,朋友会送我去医院的,林大哥不用担心。」尹梨笑咪咪的,她对一旁侍立的管家点了点头,虽然还有点跛,但还是慢吞吞的走了出去,门外,顾锦已经到了,他正一脸悠哉的靠在车旁等她。
「等很久了吗?」看到顾锦,刚才被尹薰跟林勤打坏的心情明显恢復不少,顾锦下意识接过她的包包,帮她打开车门,动作一气呵成彷彿演练过数百次,尹梨习惯他的体贴,很自然的坐了进去,直到顾锦回到驾驶座,他才如梦初醒的发觉自己做了平常根本不会做的事情。
眾所皆知,顾锦不仅是个浪荡子,还特别孩子气,特别任性,大家都说他是个不懂照顾人的人,一直以来顾锦也没有特别对女生体贴的习惯,这还是他第一次为人开车门,甚至还主动拎包,也难怪连他自己都会有点惊讶了。
「怎么了?表情那么奇怪?」
「没、没什么。」顾锦抓了抓头,把话题带开。「你上次说想看书画,我这几天听说有个藏家准备脱手一些收藏,你有兴趣吗?要不要去看看?」
「你真细心。」
「只是碰巧,我没特别去问,也没特别去查,真的!」被她称讚他有点脸红,但天生的劣根性还是让他嘴巴不怎么客气。
「也是,这种消息可遇不可求。」虽然听出顾锦的此地无银三百两,但尹梨可一点都不会客气,坏心的堵了回去。
「……」顾锦一噎,一口血堵在喉头,吐出来也不是,不吐也不是。
「比起书画……你知道哪里有材料比较齐全的美术社或是笔墨庄吗?我想买点国画材料。」
「你要等级一般的还是好一点的?会用到胡粉或矿物顏料之类的吗?」顾锦边说边回头看她,看到她一脸「你竟然也懂这个」的表情忍不住气结,「你那什么表情!」
「你没看出我现在很崇拜你吗?」尹梨无辜的眨巴着大眼。
「看不出来!」顾锦咬牙切齿。
「你眼睛真的不太好,记得多吃点红萝卜。」
「要你管!」
顾锦气呼呼炸毛的样子让尹梨笑到不行,她没再继续闹他,只是无聊地看着窗外思考着接下来的打算。
如果没记错的话,尹薰最近应该会要求父亲让自己进公司帮忙,在林勤的协助下,尹薰会一点一点的将尹氏拿到手,这几天尹梨也跟尹母讨论过,由于外婆家也是显赫家族的关係,尹母手上產业也不少。
严格来说尹母有点像古代名门大宅里的主母,她从不亲自出面,下面自然会有人帮她把事情处理好,尹母就是每隔一阵子稍微抽查一下帐本而已。对尹母来说,尹氏虽然已经是个大型集团,但她一点也没看在眼里,毕竟尹母的娘家可是财阀,尹母自己的小金库也很丰厚。
当初一时脑袋发热嫁给尹父,刚开始也甜蜜过一阵子,但当尹母知道尹父在外头养了小三之后便对他死了心,从此之后端着她高傲的架子,继续她富太太的生活。
说起来尹父与初恋情人分手并不是因为尹母,当初还是尹父主动追求的,只是结婚不到几年就又跟初恋情人天雷勾动地火,那只证明了尹父管不住下半身,但尹母却一点也不觉得自己应该主动让位给小三。
他们结婚后尹氏要不是因为娘家的保驾护航,哪能发展得这么迅速稳定?哪怕她看不上尹父那点產业,也不代表她就该让位让对方坐享其成,况且,现在是尹父不敢跟她离婚,而不是尹母离不开他。
听了母亲的心路歷程之后,尹梨不得不称讚尹母可是她穿过这么多世界里,遇过最厉害的女性了。她清楚知道自己要什么,不要什么,明明将一切都看在眼底了,还是照过自己的生活,一点也没被影响到。
真值得她好好学习啊!尹梨双眼放光。
跟尹母讨论之后,尹梨发现自己现在有几条路,除了跟尹薰抢尹氏之外(这个不仅尹母反对,尹梨自己也觉得无趣),一条是接管母亲部分產业。
当然还可以自行创业,还能争取外婆家的支持,另外也可以挑一个条件优渥的对象订婚,所有商业联姻都能带来利益,反正婚姻不就那么一回事,再美好的婚姻几年后就会变得很无聊,哪有事业来得稳妥。
虽然对商业联姻不予置评,但在尹梨并不想要尹氏的状况下,创业似乎就变得势在必得了。
做过了软体公司、开过餐厅,待过珠宝公司也主持过几个综合型的集团,尹梨慢条斯理的梳理着自己所有的技能跟经验,一时之间竟然不知该往哪里下手才好,总觉得有些事情做腻了。
察觉尹梨在想事情,顾锦在接下来的路上一直保持着沉默,他觉得自己有点奇怪,按道理说他不应该这样事事以她为主,更别说两个人根本就不熟,就算有过一晚的缘分,只是送她复诊换药而已,过了今天应该就不会连络了,但顾锦却不知为什么,一点都不想那么早送她回家。
他从没看过比她更表里不一的人,明明长得那么纯洁无辜,讲话却毒辣得很,一点都不客气,他常被调侃得无所适从,偏偏又自虐的喜欢跟她讲话,真是有病!
尹梨发现,每当顾锦觉得尷尬或是烦恼的时候就会抓头,他的头发有点自然捲,虽然修剪得很有型,每次被他这样一乱抓,还是会让他整个人看起来稚气许多,那么明艳的长相,却配上这种傲娇炸毛的性格真是有趣。
尹梨的脚踝因为按照医嘱先冰敷再热敷,状况已经好多了,换好药之后就没事了,只要再休息几天脚踝就会恢復正常,看完医生,顾锦又开车载她去买材料,问清楚她需要的东西之后,他们分了几家才把东西买齐。
「你学过国画?」他家里好像有几方爷爷收藏的老砚台,里面似乎也有几块特别漂亮的澄泥砚?要不要淘出来给尹梨呢?
「嗯,有点兴趣,不过没有持续学下去,如果可以的话再麻烦你帮我介绍几个老师。」
「喔。」顾锦表面上不太乐意,但想到自己能帮得上她,心里乐得开花。
两人的午餐是在川菜馆吃的,虽然尹梨脚踝还没全好不能吃辣,但两人还是点了一大堆美食,走出餐厅的时候两人嘴巴都辣肿了。顾锦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总之等他回过神来,两人已经在他的画室了。
顾锦的妈妈帮他在市区留下了几栋房產,郊区也有几栋别墅,其中市区一间三房两厅的屋子被他改装成画室,打通了几个房间的画室非常宽敞舒适,大片的落地窗让空间充满流动的空气感,这个社区的环境很好,走的是森林造镇的路线,所以打开窗就是大片的绿意,满满的芬多精让尹梨十分愉悦,她站在落地窗前深吸了一口气,露出满足的微笑。
看到她的笑,顾锦心痒痒的,他不太了解那是什么感觉,只觉得好想去捏捏尹梨的脸,碰碰她的手臂之类的。真是奇怪的衝动,顾锦心想。
「我不想让家人知道我学国画的事情。」
「所以?」
「你画室真大。」
「然后?」
「分点空间给我吧!你看,你画画的时候我也可以陪你,一个人画画很无聊吧?」尹梨理直气壮的提出要求,这几次相处下来她早就发现了,顾锦比一般人更不擅长面对别人的要求跟撒娇,只要一被搞迷糊就会忘记拒绝,所以她才能一路顺利的支使他跑来跑去。
不过这种个性也有点讨厌,要是他对别人也这样,她大概会非常生气吧!
稍晚,当顾锦把尹梨送回家,再次回到画室收拾的时候,他才回过神来,他向来很讨厌别人进他画室的,更别说是跟他同处一个空间了,但为什么对于她的要求他一点都不想拒绝呢?
甚至还隐隐约约的期待起跟她一起画画的画面,彷彿在梦里他们曾经这样相处过,两人在同一个空间,各自忙着各自的事情,偶而抬头交换一个微笑……
他真的曾经做过这样的梦吗?
*
思考了几天,在跟尹母讨论过后,尹梨终于决定了接下来的工作。
她花了一点时间汇整了尹母手下的產业项目,最后决定从服装產业切入,尹母原本手上就有几个小品牌和工厂,虽然发展得还不错,但在品牌上却少了辨识度,也缺乏整体感,如果能够把这些小品牌汇整起来,不管是继续做平价路线还是往奢侈品或高级订製的方向走,应该都是不错的选择。
哪怕国人大多崇洋媚外,对于泡过洋水的品牌青睞有加,但不管怎么样总有一群走在前端的人,他们的社经地位普遍偏高,重视设计与舒适度更甚于品牌,如果能抓住这群领头羊的心,要打开市场就不难了。
过去她也曾经营过服装品牌,虽然大多是孙悦和路珍在经营(孙霆宇也经营过服装品牌),大体上的方向尹梨还是知道的,更别说尹母手下原本就有可用的管理人,她只要把心思放在调整大方向跟找设计师上面就行了。
服装设计跟珠宝设计有异曲同工之妙,基本上都是追求整体感,服装在打版剪裁与缝製的细节,还有面料上的选择,都会影响到一件衣服的价值。
尹梨在发现尹母旗下也有几个专门做旗袍的老师傅之后,灵机一动,决定规划一个属于专属于贵妇们的牌子,将这些老师傅包装成时代的宝藏,用最传统经典的功法,略为新颖却典雅的剪裁,将品牌风格树立起来。
在尹梨一边找设计师,一边跟老师傅和原本服装品牌的几个总经理讨论细节的时候,尹薰也在尹父的协助下进了尹氏,成为总经理特助。
虽然有不少大家族都倾向让孩子去歷练一番,但实际上真的能从基层开始奋斗的富二代并不多,这些从小含着金汤匙出身的孩子大多从小接受精英教育,所以基本上一进公司不是从管理职就是从特助开始。
毕竟每天跟在总经理身边,经手大大小小的案子,虽然无法直接参与决策却能在一旁见习,有问题也可以第一时间得到讲解,是最快的学习方式。
尹薰直到十岁才被接回尹家,尹父又因为初恋情人早逝的关係特别偏宠尹薰,根本没教过她什么,更别说是让她学会管理或调教人才了。
尹梨的原身虽然也颇受尹母宠爱,却因为尹母剽悍性格的关係,从小接受母亲的独门教育。名门闺秀对于教养孩子很有自己的一套,所以原身的个性其实没有被养歪,她对外的形象特别好,说起大家闺秀,大多数人会联想到的是尹家大小姐,根本没二小姐什么事。(尹家二小姐太过艳丽的长相多少给人不安于室的感觉)
至于原身曾经用在尹薰身上的那些手段,对她来说,那也只是先下手解决对手罢了(这在尹母等人看来的确是理所当然的)。而尹梨穿过来之后,她直接就没把尹氏跟尹薰看在眼里,林勤跟尹氏谁要谁拿去,她可不稀罕。
尹母对女儿的大气颇为满意,也就不吝多指点她一些。
老一辈的人对于人情跟关係的经营很深,也很灵活,从尹母身上尹梨学到了不少人际上运筹帷幄的技巧,她看着虽然严厉却对她非常好的母亲,心头软软的,破天荒的扑进母亲怀里蹭了蹭,一下午说了一大堆甜得不可思议的话,哄得尹母笑顏逐开。
「你就贫,这么会撒娇,得用在男人身上。」
「妈妈威武!女儿听令!」尹梨笑嘻嘻的,哪怕重生女主虎视眈眈,她还是觉得心情很好,毕竟尹母就像个宝,只可惜曾经的原身没有好好珍惜,也没有野心去撑起属于自己的那片天。
第六个故事 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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