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妮雅，妮雅，妮雅……
    「——抱歉，杨齐，我下午的行程临时有变，所以提早过……」
    在得到杨齐的入内允许之后，穆凡迅速俐落地推开了门，然而他未说完的话也在见到办公室内的景象后吞了回去。穆凡困惑地看着室内的两人，美艷的脸庞顿时多了几个大大的问号，如果说是有其他客人要招待的话那还说得过去，可从杨齐的表情来看，他似乎一点也不想搭理正在沙发上坐着的这位女性——也就是妮雅。
    除了酒业以外穆凡也有在关注时尚相关的工作，所以对于这张脸他还算印象深刻，不过他记得妮雅的活动范围都在西方偏多，可是现在却出现在杨齐的办公室……一瞬间脑袋就转了一圈，穆凡拧起秀眉又看向了杨齐。
    「如果你是想说我花心，那绝对是误会。」
    瞧穆凡那带了点质疑的眼神，杨齐只是轻叹了口气，随即把目光放向妮雅，「妮雅，可以请你去休息室吗？我有工作要谈。」
    「好啊。」
    妮雅很爽快地点点头，她只拿走了纸本跟几枝笔，剩下的物品大概能够解释成她还要回到这个办公室，没打算这么早离开。站起身来整了整衣服的她慢条斯理地走到了穆凡面前，这个男人散发出来的性感气息太过强大，也许是职业病使然，再加上她没料到在杨齐的身边有能够比她还漂亮的人，让她忍不住就想多看几眼。
    「你长得很漂亮耶。」妮雅带着笑容凑了上去，毫不客气地打量着穆凡，「有兴趣当模特儿吗？」
    「谢谢你的讚美。」穆凡回以一个淡淡地笑容，「对于亲自去当模特儿是没什么兴趣……你也可以放心，我对杨齐也没有兴趣哦。」
    「……」
    不只人漂亮的过份，就连心思都敏锐的很，虽说妮雅并不全然这么想，但她确实多多少少是因为感受到了威胁所以才想上前给点压力。可惜她压力没给成，倒被对方给反将一军，看来这个人应该不是杨齐试图藏起来的爱人，再怎么说他也是男的……
    「那真是太好了。」妮雅露齿一笑，「要是你出道的话我可能会被你打败呢。」
    「……」穆凡勾起嘴角，并不打算回话。
    妮雅倒也不在意，回头便对着杨齐一笑，「待会见，杨大哥。」
    搁下这句话，妮雅踏着轻盈的步伐，极为自然地拨了拨柔顺的长发，举止间流露出了毫无善意的骄傲，就这么走出了办公室，留下穆凡像是看着珍奇异兽一样的表情目送她离开。
    等到那门缓缓闔上，穆凡顶着一张极其不满的脸看向杨齐，还伸出手指着门，「她刚是在挑衅我吧？是吧？」
    「……」杨齐耸了耸肩，不否认这件事情，他无奈地叹道，「抱歉，希望你别在意。」
    「在意是不在意。」穆凡走到沙发上坐下，「不过我还真没想到你会跟她认识。」
    「也就小时候被父母带出去的时候见过一面吧。」杨齐跟着起身走了过去，坐到穆凡的对向，「好像不小心长得太帅，被她记在心里了。」
    穆凡笑了声，自动忽略后面的那句话，「看你这情况，亦辰没说什么啊？还是你没跟他说？」
    「怎么可能？我乖孩子，全坦白。」杨齐得意地笑笑，「他相信我啦，这样就够了。」
    「喔——」穆凡哼哼了几声，挑起眉来，「你小心点啊，瞧她刚刚的眼神好像恨不得扒了我的皮一样。」
    「我想那是因为对象是你吧？」杨齐调侃地道，「毕竟你的脸……可是会让女孩子感到威胁的程度嘛。」
    穆凡笑了声，没打算回应这句话，他这趟来是要说些正经事的，说完以后他就又要去处理其他事情了，要间聊的话还是等以后有空的时候再说。
    「不说这些了。」穆凡摆了摆手，「我是来跟你谈谈接下来的合作，加上莲委託我转达的事情。」
    「……这么说起来，罗宥莲这回没跟着你来啊？要转达的事情是关于上次的？」
    「组里在开会，他没空。」穆凡的表情变的认真，一边点了点头，「是上次的结果，怎么样？打算听我说了吗？」
    「当然。」
    杨齐回答得飞快，他立刻坐正了身体，比了个「请」的姿势。
    大约是过了一个小时，穆凡说完了事情很快地就离开了，看起来他跟罗宥莲都处于非常忙碌的一个阶段。大多时间他们都是在谈论下一个企划时所要提供的优惠跟方案，因为再过不久之后就要准备迎接母亲节了，到时又会是另一个需要准备大量企划跟活动的时段。然而穆凡替罗宥莲带来的结果其实非常的简单，就是只有三个字「解决了」带过所有问题。
    杨齐并不知道罗宥莲是怎样处理这件事情，但听穆凡说起的时候，似乎也是因为这个问题让他们发现了组里很多隐瞒上层的骯脏事，让罗宥莲气的都要抓狂……或者说他早就抓狂了，公司跟家里两头跑，才让他没有那个间时间去跟着穆凡到处走。
    他是不在意过程怎么样，杨齐知道有很多事情不知道的话最好，反正他们要的结果是一样的，事实上罗宥莲也真的给了他一个结果，那剩下的就不需要过问了。
    「那个人离开了？」杨齐才刚放松下来，妮雅就又出现在他的面前，「我还想跟他打个招呼呢。」
    「……」一愣，杨齐紧接着叹了口气，看着慢慢走到沙发处坐下的妮雅，「没有人教你进门前先敲门吗？」
    「啊，对哦。」妮雅脚步一顿，笑了声以后又反身回去敲了敲门扉，「不小心忘了。」
    「……」
    因为妮雅比杨齐还要小上几岁的关係，加上妮雅实在是没有什么地方让杨齐想温柔的对她，所以讲话的态度也就变得更直接。可惜就算如此，杨齐还是对她的举动没辙，而妮雅也不在意他这样的态度，倒不如说她根本一点也不在意其他人是什么样的想法，她只要知道自己的想法是怎样就好。
    杨齐有些无奈地看着窗外飘动的白云，好希望此刻的自己可以乘在那云朵之上，悠哉的休息个十分鐘再继续工作。他刚刚才收到许亦辰传来的照片，是他新尝试的改良松饼，看的杨齐口水都要流出来了，不禁羡慕起了一同出现照片里，正好奇看着桌上碗盘的鱼板。
    他也好想悠哉的喝杯拿铁享受跟许亦辰一来一往的对话，而不是看着妮雅闪烁着眼眸望着自己啊……
    「……」被盯的全身起鸡皮疙瘩，杨齐坚持了几秒后还是把视线放到了妮雅身上，「有什么事吗？」
    「我有个问题想问。」看他理会自己，妮雅笑吟吟地举起手来，像个想要发言的学生，「虽然有点冒昧。」
    ……你难道没发现自己冒昧的已经够多了吗？
    杨齐在心里埋怨地嘀咕，但他还是略带无奈的看着妮雅，「什么问题？」
    「刚刚那个漂亮到不得了的男人，是杨大哥你的……爱人？感觉很像……」
    「不是，当然不是。」杨齐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赶紧回答，「你这话可不能在外面乱说，要是被穆凡的情人听到，我真的跳到河里也洗不清。」
    虽然当初杨齐确实认为穆凡是个美艷的人，也觉得如果那时候许亦辰没有出现的话他可能就会进一步的上前搭訕，不过偏偏那个时候他就已经把注意力给放在许亦辰身上了，更何况穆凡身后还有罗宥莲这个阴魂不散的背后灵，好像随时随地都会从旁边冒出来一样。
    本来那个难搞的男人就已经把自己列入危险对象了，要是妮雅这话不小心又让罗宥莲听到，以后自己的人身安全可真的值得担忧了，他的麻烦已经很多了。
    「真的？嘿嘿！我想也是——」妮雅又是露齿一笑，把头发收到了一旁，「而且他也是个男人嘛。」
    「……」
    杨齐耸了耸肩，对于这句话没有给予回应。
    也许是问到了答案以后就满意了，妮雅一会儿便继续翻开她的纸本不晓得在图画些什么。杨齐撑着脸颊看着她的动作，他不否认妮雅长着一张漂亮的脸，白皙的皮肤看起来也非常健康，侧顏能看见的捲翘睫毛搭上嘴角的弧度，任何一个角度都能够当成杂志封面。
    杨齐欣赏任何漂亮美丽的人事物，但欣赏终究是欣赏，除此之外就没有其他意思了。
    妮雅不是没问过杨齐的爱人是谁，不过她也就只问了一次，从那次以后她就没再提起类似的事情，而是乾脆变成观察起出现在杨齐身边的人，偶尔才会像这样直接开口询问。杨齐是不在意，反正不管是不是有关係他都会回答没有，只要妮雅不会在外面乱说话也不对他人造成麻烦的话，那就没有什么大问题。
    ……话说回来，他真的不懂有什么理由可以让妮雅追到他身边，杨齐多多少少有从莉姿跟杨鸣焕那边听到这个女孩的事情，但基本上在孩童时期能让他记住的事情就只有印象比较深刻的回忆，大多都是不好的。
    「妮雅，你什么时候收假？」
    「……」讶异于杨齐主动开口，妮雅愣了一秒才回答他，「我不清楚，要回去问经纪人……杨大哥，我才来第一天耶，你就想赶我走了？」
    「……我没这么说啊。」杨齐眨了眨眼，随即失笑，「不过说了的话，你会挑别的地方去吗？」
    「不会。」妮雅吐吐舌，俏皮地眨了个眼。
    「……」杨齐抿了抿唇，果断忽略她刚刚的表情，「那你现在说的设计方面是什么工作啊？」
    「现在？哦，这个。」妮雅马上把手上的纸本反过来现给杨齐看，「我有自创品牌，所以当模特儿妮雅休息的时候，老闆妮雅上工的时候就到囉。」
    「……是哦？」
    「嗯啊。」妮雅甜甜地笑笑，她的脸被纸本挡了一半，露出来的眼眸笑成了弯月，「如果杨大哥有喜欢的类型，我也可以免费为你设计或是推荐哦！杨大哥的身形很好，人又高也有肌肉，肩膀宽度刚好，很好撑起衣服。」
    「你说的话跟我去买西装的时候那些服务人员说的一模一样。」杨齐一笑，「听起来还真有点专业。」
    「我本来就是专业的啊。」妮雅晃了晃肩膀，一会儿把纸本放了下来，「我知道杨大哥礼服跟西装很多，我帮你订製一套时装怎么样？看你想要哪个季节的都可以。」
    「……」杨齐不讨厌难得这样正常的对话，这比起对牛弹琴来的好多了，「听起来挺不错的，要价不低吧？」
    「不用不用，当然是免费的。」妮雅乐呼呼地道，「那可是充满对杨大哥的爱，我怎么会跟你收钱呢？」
    「……」一愣，杨齐马上摇了摇头，「不，果然还是不要了，当我没说。」
    「咦？」
    杨齐伸手拧了拧眉头，乾脆地中断了这个话题，没想到正常的对话竟然没办法超过几句，本来还以为可以像跟个普通客人一样对话的他真是太天真了。杨齐没理会妮雅的碎碎念以及那不满的表情，他继续低头翻开文件，好整理待会要交给简浩恩的工作。
    妮雅开始频繁的出现了以后，杨齐开始发现了一些事情的改变。
    他本身生活的步调还是一样，早上上班，晚上有聚会就去参加，没有的话就跑去找许亦辰，然后晚上再陪着他一起回家，是愜意又充满了平淡的甜蜜。不知道为什么，妮雅并没有像是面对莉姿跟杨鸣焕时那样的紧迫盯人，除了天天一早就来报到以外，杨齐在下班了以后就不会再见到她。
    而在这短短的几天里杨齐有注意到稍微不同的地方，就是妮雅开始会挑在自己请她离开办公室的时候出没在他们公司的设计部门，本来外人跟访客是不能进去那里的，毕竟里面有很多未公开的设计跟企画方案。当时杨齐一从李妍口中听见这件事情，第一个反应就是过问简浩恩为什么没有跟他报告，结果也在那个时候，他才知道这件事竟然连万能的简浩恩都没发现。
    后来杨齐又私底下去找李妍问问，这才知道设计部门里有很多女性都是妮雅的粉丝，一见到她就一窝蜂的凑上去，还趁休息时间把她带进设计部门专属的休息室喝茶聊天，也难怪简浩恩不会注意到这件事情，再怎么说他也没有间到整天去看妮雅有没有乖乖地待在招待客人用的休息室。
    在这之后简浩恩就有偷偷的观察妮雅的行为好几天，也跟设计部门的其他员工打探过一些，看她似乎完全没有接触到关于自家公司的设计或是一些专案，大概也对那些事情没什么兴趣，大部分都是在跟女性员工们讨论关于时尚的话题，偶尔也会有男性去参一脚，想听听她的意见。
    结果把所有收集到的情报这样看下来，有不少员工都觉得妮雅对他们很友善，不只人美也没有架子，很好聊天。
    除了这几点以外，杨齐也主动问过妮雅在他请她出去的时候都在做些什么，而妮雅也很乾脆的回答杨齐说自己在设计部门的一举一动。
    「杨大哥，我发现你们公司的女员工都对你很有兴趣耶。」
    「是哦？看来我在公司讨论度十足嘛。」
    「你不知道吗？杨大哥在这里是偶像耶。」那时的妮雅先是笑吟吟地道，一会儿后看起来像是在思考，「杨大哥，你在公司都穿西装，不会腻吗？」
    「习惯了，这是父亲唯一的要求，我也没特别讨厌。」杨齐看向了她，「难不成大家都在讨论我的衣服啊？」
    「差不多。」点了点头，妮雅像是打量地看着杨齐，「杨大哥穿的西服都是国外大有品牌的，设计跟质料都非常好，你的身形穿起来也非常好看……不过，她们似乎是想知道一些其他的。」
    「其他的？」
    杨齐是困惑，当时的他还一脸不解。
    「睡衣的款式，或是内裤的顏色。」妮雅神色认真，「杨大哥，你的内裤穿三角还是四角的？还是说其他类型？睡衣是棉质的整套式睡衣还是普通的短袖棉裤？」
    「……」
    杨齐的困惑在一瞬间烟消云散，在心里翻了个白眼的他真的克制不住叹了口气，决定忽略掉妮雅这近乎骚扰的发言。
    ——那时候他们的对话大概就是这样。
    既然她这么坦诚，杨齐后来想想也就算了，只是在干部会议上特别叮嘱过设计部门的主管不能有让公司运作方面所会用到的任何设计洩漏出去，至于妮雅的话最多就让她进到休息室就好，别顾着聊天忘了工作等等。
    「对妮雅小姐这样的决定真的没问题吗？」简浩恩趁着会议刚结束时妮雅还不在的时候开口询问杨齐，「她跟员工们的关係是不是有点太好了？」
    「我也不能阻止他们交朋友啊。」杨齐因为这事也被扰的头疼，索性摆手不管，「她不在办公室的时候你让人盯着她，别闹出大事就好，反正她大概只是在跟员工们聊天，这事就算了吧。」
    「看来你是拿她没辙？」简浩恩有些调侃地，「真罕见。」
    「……别说风凉话。」杨齐叹了口气，是真的无奈，「我就不信你拿她有办法，除了等她自己离开以外我是真的两手一摊了。」
    简浩恩看他这么鬱闷的模样，他是知道妮雅有多缠人，不过她缠人也只是在前阵子天天来问杨齐在不在而已，后来简浩恩就几乎没什么跟她相处过，不晓得杨齐是为什么可以懊恼成这样。
    「真的有这么麻烦？」
    「你把她想成我妈吧，还是跟我爸吵架之后任性等级百分百的我妈。」
    「……」简浩恩一顿，栩栩如生的画面立刻浮现在他脑海，「一个的话对你来说应该还不成问——」
    「不是一个，是两个。」
    「……」
    此话一出，简浩恩一时之间还真被堵的哑口无言。
    「懂了吧？」杨齐像是胜利一般地笑笑，可惜那笑容有些惨淡，「先中断这话题，妮雅要出现了。」
    「我们才刚结束会议欸？怎么可能这么——」
    「杨大哥！听说你会议开完啦！我回来囉！哎呀，简先生也在吗？」
    简浩恩的话还没能说完，就被身后推开的大门已经传来的爽朗女声给打断。简浩恩先是回过头去佯装冷静地对着妮雅点了点头，这才回过身来，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杨齐。
    而杨齐就像是早就知道事情会这样发生似的，耸了耸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