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这就是最后一个了!”阿迦叶满意地点着头,目送红尖帽的小精灵呼啦啦地涌进小屋。
半小时前还是史前星球的大街,如今房屋林立,一街的江户风格,到处都是感激的欢呼。
“银狼大人,真是太谢谢你啦!”小精灵们抹着眼泪,朝阿迦叶挥手。她们雀跃着,又在看到拍打衣物灰尘的神威时,冲他吐舌做起鬼脸来。
神威只笑着,用手指做出枪的样子。
“砰。”他说。
霎时,咚咚咚的关门声如海浪般延展到街的尽头,窗户里空无一人,只有小小的红尖帽在窗缘下发抖。
阿迦叶戳了下神威的脑袋。
“不许欺负她们。”
“唔,好痛。”
“不许棒读、更不许装作自己才是受害者!”
又是重重的一戳,然后那根白皙的食指一顿,下滑到他的脸上,用拇指轻轻抹着他的面颊。
“脸上,沾到灰了。”阿迦叶微微仰头,认真给他擦着。
神威愣了会儿,偏头避了下。
“早餐……想吃什么?”他问道。
“去便利店随便买点吧。你呢?”
“和你一样的就好。”
“啊啊,估计不行哦。”阿迦叶摇头,表情有些苦恼,“我惯例的那个,你不会习惯的。”
“我不挑食的。”
“不是那个啦。你的话、嗯,到店里再决定也不迟。待会儿看看今天有什么早点吧?”
于是他们就并肩走去了便利店。
即使阿迦叶不需要打伞,神威也仍是将伞稍稍向她那边倾斜,一路上谈论着“饭团不错啊”“包子的品种也很多呢”“啊早上吃拉面也可以哦”之类的话题。
叮铃的“欢迎光临”后,阿迦叶径直走向熟食区。
“饭团的口味……金枪鱼?”“要。”“梅子?”“不要。”“明太子?”“唔,还是要吧?”……
问答持续了五分钟左右,熟食柜台空了大半,神威的怀里堆起比他还要高的饭团。
“够吃饱吗?”
“两只夜兔可不够哦。”
“是一只半啦。”她歪头衡量着饭团堆的高度,“这些,一只雄性夜兔的话,大概也差不多了?神威,你先去让店员加热吧,我的话……”
她的视线移向了冰柜的角落。
等到饭团半数已经热了的时候,阿迦叶拿着她的早餐过来了。
那是几根圆柱形的玻璃管,颜色红蓝黄都有,还有一根透明的。
“多亏你惹了大麻烦,可以奢侈一把咯。”阿迦叶笑着,“你请客,别想赖账。”
神威扫了眼金额,刷了腕表。他们坐到靠窗的小吧台上。
“你买了什么?”
“营养剂啦,没用过吗?”
“只用过相当难吃的口服压缩型。你这个看起来不是呢。”
阿迦叶摁下玻璃管顶端的按钮,啪的一声,管子的底端弹出针尖。
“对,这个是注射型……嗯,帮我卷下袖子。”
袖子一点一点翻上去。青色的血管如河流,蜿蜒在牛奶一般丝滑的皮肤里。
尖锐的针头准确地刺入血管。玻璃管里,透明的液体缓缓下降。
神威拆开饭团的塑料包纸,一口咬下大半。
“为什么用营养剂呢?”
“十六岁的时候做了错事。”阿迦叶干脆地答道,“然后,就吃不下东西了。化学合成以外的任何食物,就算强行塞进去,也会吐出来。”
“我那时想着,饿死了也好啦。但,快死的时候果然还是很害怕,哭得可惨了。晕过去再醒来的时候,身边就放着这个。”
玻璃管内的液体,扭曲地映照着她的面孔。
“营养剂虽然能供给日常用的能量,但肚子还是会饿。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好饿、想吃、不能吃,超痛苦的。但是,既然,【他】希望我活下去的话,那我暂时、不管怎样,都还是不能死掉。”
液体到底,阿迦叶拔掉空管。皮肤上立刻冒出细小的血珠,她舔了下便看不到了,甚至连针孔也找不到痕迹。
她的眼神稍暗:“就算只是半只夜兔,身体,也还真是方便呢。”
神威的身边扔了一堆的包装纸。他嚼着饭团,声音含糊。
“半只夜兔,是你成为【夜兔之耻】的原因吗?”
阿迦叶浑身一颤,喉咙发哑。
“什、么……?”
“身体虽然有一半是夜兔,但灵魂真的、”他咽下米饭,澈蓝的眼睛直直盯着她,“太弱了。
阿迦叶一怔,表情反倒是松了口气:“还以为你要说什么,原来是这个啊。”
“有着夜兔的血统,却连人类也不如。不,将你和人类比,是对他们的侮辱——你总是从来都没有战斗过,就已经认输了。”
“啊啊,竞技场吗?”
“不,是生命、死亡、还有所有的一切。”
阿迦叶静静地望着他的瞳孔。那片海洋,仿佛正在燃烧。
“刚才和我的战斗也是、在竞技场上也是,阿迦叶,你从未全力以赴吧?蝎针的那种水平,即使是用毒,你也并非束手无策,解决的办法要多有多少。听说你在比赛时总会犹豫,还以为你是反抗夜兔之血的那类傻瓜。但其实,你只是以输掉为前提战斗吧?赢了反而会——”
神威一顿,转过头去,又拆开一个饭团,用力咬了下去:“我对着死人在说些什么呢。”
他们沉默了一会儿,只有拆塑料纸的声音。
良久,阿迦叶慢慢伸手,取下他嘴角的饭粒。
神威转头避开,却又兀地一愣。
雄性夜兔最讨厌夺食。昨日,他还在相同的情境下,向雌性露出了犬齿。今日,是哪里不同?
尚未来得及细想,柔柔的声音就攫取了全部的注意力。
“神威,我,还活着哦。”
温和的笑容安抚着他的情绪。他当然可以就这样放过她,但是……
“哇,死人开口说话了,真是稀奇。”
“还在赌气吗?你的情绪真的很容易波动呢,上次打伞的时候也是。想做【血磨盘】的领主,心胸不开阔可绝对不行~”
又来了,那种、微妙的语气。
“死人没有说教的权利。”
“哼哼,说起来,你揍翻这条街的目的,原本不是找人吗?情况怎样?”
“……不告诉你。”
“噗,没找到吧。给我看看,如何?我在这里待了好歹有两年哦。”
“不要。”
阿迦叶笑了下,双手啪的合十,闭眼低头,压低声音喊道:“求求你啦,心胸开阔的神威大人!”
神威看着她。阿迦叶未得回答,便悄悄睁眼瞄他,见他正认真打量自己,又唰得闭上了,睫毛扑扇,仿佛给那害羞的眼睛拉上窗帘。
神威不由得笑出来。
“啊,心情好啦?”
“没有哦。”他这么答着,上扬的尾音却出卖了他。
这哄弟弟的做派,是在干什么呀?
阿迦叶虽说是年长一些,不过也只比他大了六岁而已。而自己在战场上摸爬滚打了多年,好歹也是恶名赫赫的春雨提督,居然会在这样的人面前孩子气起来。
明明,按成年人的世界说,应该是商业合作伙伴。除了利益交换,别的一切都不重要,对吧?
“也是呢……”他轻声说着。
“什么什么?”阿迦叶凑过来。
神威换单手拿饭团,另一手把她推开,指节在腕表上敲了几下,跳出一张全息影像的面孔。
“哦哦、这是昨天的刺客吧?不是已经死了吗。怎么还要找?”
神威三两口吃掉饭团,舔掉嘴角新增的米粒,在腕表上又摁了几下。这次弹出的,是一份从网上摘取下来的剪报。
《血磨盘日报》底页的右下角,写着半个月以前的日期。
4192年6月28日:【沐恩】vs.【蝎针】。
在【沐恩】的上方,一张灰狼的兽首被划了红叉,稍微加些淤青,就是全息影像里的面孔。
“死掉的家伙又活过来了,这个理由怎么样呢?”
━━━━
“那天轻轻踢了下就死掉了,还想着血磨盘的选手真脆弱。但晚上睡不着找了下,发现竟然半个月以前就是死人了。于是立刻跑去找尸体,结果无影无踪哦,连一点血迹也没有。你们的清洁工,真是勤劳啊……”
神威一边说着,一边低头,好让阿迦叶把购物袋套到他的脖子上。现在的神威简直就是一棵购物袋的圣诞树,左手右手大包小包五彩缤纷,不仅脖子上挂着一串,甚至头上也顶着一堆。
阿迦叶往他脖子上套去一个,苦恼地看着收银台上剩下的几个袋子,然后——
“张嘴。来,啊——”袋子挂到了神威的牙齿上。
神威叼着袋子,含糊不清地又讲了好几句,这才发现自己的处境。
雄性夜兔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脸上罕见地出现了茫然的表情。
阿迦叶扑哧地笑了出来。
“神威,你认真工作的样子很迷人。但是,下次记得别把自己也迷住咯。”
雄性夜兔眯起了澈蓝的双眼。
“不准有不满,我的逛、街、拎、包、器。”阿迦叶双手空空,叉腰露牙笑着,“想用一顿早饭就把我打发?别小看成年人的世界啊!拎包而已都没叫你付钱,我已经够仁慈了——况且,有关那个刺客的生死,去问杀死他的人,不是最好的吗?”
蝎针。
啊,说起来,阿迦叶刷的卡都是那家伙的吧?
神威在松了口气的同时,感到了微妙的别扭。春雨的经费保住了虽然很好,但区区这点商品,他的财力也绝对不输……
“本来,现在陪我逛街的,也应该是蝎针才对。”阿迦叶的面色略显惆怅,“但是,那么重的伤,好可怜,看着就痛!尾巴至少要半个月才能长好,这期间绝对要禁止他参赛……”
她絮絮叨叨。
一路走着,弱小、无助、又可怜,几乎成为了蝎针的代名词。
电梯里,即使各种生物上上下下,她的嘴也没有停过。阿迦叶每说一句,神威都忍不住想吐槽一句,奈何嘴里叼着袋子,只得把这当成精神攻击的训练——最艰苦的级别。
而最纠结的问题,到了开门的时候,还是忍不住了。
他松口,放下袋子,舔着酸痛的牙齿,用手掌正了正下颌。
“你把我带到蝎针的领地。”
“对啊,你不是想找到刺客的关联者吗?”阿迦叶拧开了锁孔。
“三小时之前,我还想要杀掉他。”
“………………啊。”
“不要露出一副‘我忘掉了’的样子。”
“那什么、好奇心、咳,不,我有一颗雪中送炭的慷慨之心!”
“你要把他的性命送给我吗?”
“怎么可能啊!”阿迦叶额角隐有冷汗,“你不会杀掉他的吧?”
“问话之后,卸磨杀驴的可能性很大哦。”
“……现在请你离开,还来得及吗?”
“晚了。”
阿迦叶的表情相当苦恼,她死命抓着头发,仿佛这样就能得出灵感一样。
然后,门开了,从里面开的。
高大的雄性裸着上身,双手抱臂,困倦地靠在门框上。
“你们吵到我睡觉了。”蝎针甩着断尾,打了个哈欠,冲神威点头,“准许你进入我的领地。事情解决之后,要打、还是离开,随你喜欢。”
[第一卷·血磨盘]第七章食物只有营养剂
同类推荐:
(星际)Bad Ending反叛者、
末日生存法则(NPH)、
漂亮少将O被军A灌满后、
异世界苟命之旅【np】、
(星际)虫族女王生活史(H)、
反向狩猎(男a女o)、
快穿之病娇的白月光、
漂亮少将O被军A灌满后(bg 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