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停车位，邱叙整理大衣后领，走得飞一般快。
    老别墅区的垃圾桶回收处，堆垃圾桶最上方，红丝绒色的异形纸盒，外表塑封。
    他认识那个纸盒——常出差，带道具需谨慎。和游鸿钰初买道具时，交流出共识，此类bdsm道具品牌，为消费者考虑得很多。
    邱叙身躯震颤起来。再次确定四周，这里老别墅两三家就有一个垃圾倾倒处。
    一定是她丢的吗？
    他嘴巴张开交替冷热交错的气，那种在感情里患得患失和为了对方妥协的想法又上来了。他想慌张地解释，要是解释不行他要力挽狂澜的慌张，在这种慌张下他呼吸又更加急促起来。
    崩溃万分。
    他进入游鸿钰家，过于顺利。
    屋内没开空调，也没开电炉。往日这里是他们浓情蜜语的场所，一下子冷寂得可怕。客厅窗帘发暗，几乎全拉上。
    咖啡已经煮焦了。游鸿钰从变安静的厨房走出，外套脱了，豆蔻红裙隐隐表示着，贺岁之际的喜庆。在这个空寂的房子里。她裙裾动幡过，行至沙发后、窗帘前，手上抬一杯热水，而不是咖啡。弯腰，抓起手机，抬到穿过耳钉的耳边，手机遥远，而她眼睛穿来，越过他肩膀，他不由自主转过去，发现是门没关上。
    他合上大门，转身之际，要轻声问游鸿钰，咖啡机不会用？让我帮你看看。游鸿钰已经顺手抓起沙发上，居家的棉绒长袍，拢了拢。
    是要叫他滚，她要上楼睡觉。
    电话还在讲，游鸿钰的微笑里依然有点不高兴——或者说，那点不高兴，是对现在精准出现在这里的他不高兴。
    很快，她和电话里的人，解释这次放鸽子的理由。哦，是和聂泓霖。
    她终于按下红色挂断键时，他拿出自己钥匙串，正要拆卸她赠予的别墅大门和车库钥匙，放到她热水杯边之前，她说话了。
    她依然站在那，朝自己指了指位置：“坐。”
    像什么都和她有关一样，走近，仰头，一脸理所当然问：“为什么打架？”这次不叫邱叔叔，也不叫邱叙了。
    游鸿钰摘下他的猫眼墨镜，她总是那么理所当然的。
    他那只上了点药的眼袒露，困败般收缩，唯剩眼球带那圈褐黑色嚅动，嘴唇轻声道：“林辉没和你说吗？”暴露在外的脆弱神经，“你一直都和林辉维持联系，是吧。”
    “林辉？”小指避开他眼睑暗青淤血，翻开眼皮。眼球功能无问题，只是结膜充血。
    检查期间，她神情第一次让他感到难以捉摸。
    游鸿钰握手机，大拇指悬停屏幕，坐沙发里，头颅与身体却始终保持面对他，让他更正：“他是我的好朋友。”
    邱叙一瞬顿住，柏拉图宽阔的额头定在那，他垂首起来更像看地面，眉宇一度十分平静。
    “原来还真的是。”邱叙心想道。手掌压大衣腰身，在屋内走了两步。墨绿围巾没解，昨天她指印压到颌部，没一件高领能遮。
    铎了几步，折回原位，皮鞋直直往前，几乎低压走近。她安虞观察依旧。
    邱叙按住一边腰，弯身时指尖向自己心脏，咬牙拧眉满脸皱收，嗓子压到心脏，声音又干哑：“你在乎我的感受吗？”用脸恐吓。
    发冷的客厅，游鸿钰立即砰一下拍桌子，站起来，那迸发的愤怒有如雷霆轰鸣，有极高的压迫性，令比她高壮许多的男人往后，游鸿钰一连逼他又往后退两步，皮鞋往地砖方格里后撤，后撤，裤线终于落直。
    邱叙梗后颈，眼睛躲避直视，游鸿钰就感到一阵气愤，眼珠里蹦出焰花来，眉间三角区鼓动着。
    她朝他大吼：“你在乎过我的感受吗？！”
    等她冲邱叙吼了，吼完了，双耳落下了。
    邱叙双手压腰部，胸膛腾起又抑下去，皮鞋两声响终止之际，抬头起来。
    游鸿钰眼皮压下去，躺沙发一边，很快，邱叙平稳且沉重的脚步渐进，声音响亮——鞋都没换。
    离她半米远，邱叙也坐下。
    不想去看他，仅仅是看到他那张脸，就越来越发不起脾气来。
    他让皮鞋往外延伸，不蹭脏沙发。男人黑呢西裤脚落，裤脚刚好盖住皮鞋面，双腿收敛文气。那么宽大身躯，重，把沙发摇了下。
    他的眉眼一如既往沉重，嘴唇紧抿。慢慢地，男人搂住靠外的那条手臂，侧靠沙发靠枕，头在靠背棱角看她。
    好的那只眼睛，那点琥珀色又在褐色虹膜里缓缓泊移了，眉弓渐渐抬起。
    那里是有验望、尊重、情爱至极的暗慕，融涌出情意——
    很快，邱叙转过头去，左手抬起，揉眉，落下阴影：“我和你以前的男朋友都不一样。你哪怕真出轨了，我也不会真的在意。”他躲去游鸿钰遽骤低戾打来的巴掌，继续讲，“如果真有让你觉得有点意思的男生——”
    她坐起来就朝他右脸扇一巴掌，扠开五指打，但没打到嘴上，在男人露出左脸时，她手卸下力量：“我谈恋爱只是找床伴吗。”
    邱叙的额头皮抽动，一瞬间还有些失宠若惊，转瞬刹之后，他的眼皮眉梢又涌现出喜悦与爽意来，接下来，他又结巴、失措、压抑。接着，他敏闻勾身，双手四指按住沙发，眼珠直勾阒黑，并拢下颌，身躯与双腿并拢向前——
    “乱性的东西。”她喉咙最低处舌骨哮起来，啪一掌直接打他右边脸，这次打到了嘴。
    有那么五六秒，那副劲拔惟扬的身躯一动不动，他脸才转过来，邱叙神色冷静，一下抓住她手臂。
    “你打，你使劲打。”他狠戾咬牙嗬嗬逼。打那个乱性的东西。
    游鸿钰砰地一下往后退，握稳手机，心中的不安在报警，而没选择把手机放兜里仅仅是不确定收音质量。
    察觉到她不介意他继续，邱叙的嘴唇试着，一点、一点，往她虎口蹭，顶掌心。直直睫毛颤。突然细巧手掌压他嘴唇就把他废稿纸一样丢掷开。
    他坐正，一脸无所谓地空淡直视前方。
    “……”
    之前投资亏了那点，导致他突然没性欲，投资的钱本来就是打水漂，仅仅是从小到大做的事里，唯一一次判错风向。
    他身边安坐自己的女人。天啊，她今天还盛装打扮了。
    他继续保持和她并肩，在她右手边，在女主人的沙发上，然而前所未有地羞郁、糟败。一张纸从右边对折过来，他发现自己的存在宛如那条折痕。白纸右面，才是她的切实履历。
    “要是我四十几岁的时候，性功能不够让你开心。”邱叙只留大拇指按压眉骨，其余四指大张，眉目清明，对自己心爱的人说，“比我更年轻的男生，当然有这个资格陪你——”
    女人尖冷：“邱叙。性癖有点烂，和人格扭曲，还是有不少区别。”
    “……”
    “你那是妄想。”话讲出来，又很难听，她让接下来的语气软化，使得对方听到她砂糖一样的声音，她按了按他的肩膀，“我们的艺术家……我俩有现实生活的，对不对？”
    她看见邱叙摸钢琴的手。
    裹得严严实实的身体还更有吸引力，扒开之前他抗拒了一下，但很快，叹息着，随便她掀开大衣。
    墨绿围巾乱七八糟落旁边，她直接掀他衣角，看鞭痕回复得怎么样了。
    鞭痕让她心疼，也让她湿润。
    她让自己看起来足够心疼地抚摸他腹肌上的青筋。手指从青涩发暗的鞭痕向下。腹股沟韧带和肌肉在悄悄拉伸。
    邱叙收息，忍住了，让自己很正常地问：“看够了吗？”让语调软和。那就令他发白。
    女人忽然将内搭衣袖下拉回，手背避开他的皮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