彦森随后只简单地洗了个澡,跳过温泉,直接回到房间。
他半躺在沙发上,让电视拨放探索频道,明暗不断交替的画面是他唯一的光源,而四周的声响只剩下旁白,柔和的声线描述着欧洲的森林,从一隻四处奔窜的旅鼠到体态优雅的山猫,彦森藉此再次投入精神世界中,
这一次,他不再像是头笨重的山猪,而是一隻孤傲的灰狼,他独自漫步在富饶的大地上,野草滑过他的足底、绿叶飘落于耳边,而阳光穿透树顶,在林中矗立着一道道长柱,
彦森时而前行,时而趴着休息,许多生命在他身旁徘徊,而他也徘徊在这一切生命之中,他随时可以夺取这些能量,但彦森没那么做,他只是感受着,
他回想起小时候学过的术法,咒语忘得差不多了,但就像是肌肉的记忆,只要跨上椅垫、採下踏板,脚踏车便立刻成了肢体的延伸,就算已多年没骑了,
如同来到了新的林地,过去的觅食路线虽已不在,但他知道自己很快能补到食物,气味能为他引路,而目光与利齿终将贯穿猎物的骨肉,
彦森凝聚起能量,然后松开束缚,一股波动被瞬间释放,若是一旁有弱小的灵体,它不是被排开、就是消散湮灭,但顽强的鬼怪就没那么好对付了,
他回想那次事件,在他被聚合怪击垮前,娜娜展示了一项好用的技能,能一拳打穿鬼怪,这一直是他梦寐以求的能力,
彦森尝试复製,想不到没试几次就成功了,现在漆黑的房间中多了第二道光源,微弱的银白光芒包覆着他的拳头,勉强照亮了他的鼻尖和颧骨,加上他满意的微笑,
他此时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想试试威力如何,于是他决定自己前往那间废弃医院,为儿时的自己出一口气,或许,这项冒险能真的将阴霾一扫而空,
彦森着上便装,从小冰箱内拿了两瓶矿泉水后准备出门,他不打算告诉娜娜,理由很简单,彦森对自己说,要是让老妹跟来,他只会再一次嚐到无力感,就算最后打倒了怪物,他也没办法得到任何证明,
他看了看时间,已接近半夜,彦森拉开门,却被一声惊呼给挡下了脚步,是美美,这位鬼灵精怪的女孩一手悬在空中,作势要敲门,但门却忽然被换成了他的脸,
「呃…我,我是来借水的。」美美回过神,指着他的背袋说道。
「水可以去饮水机装,这只是我要出门,为了方便才拿的。」
「你要去哪?」
「市区吧。我想。」
「什么叫你想?」
「就是当你问了之后,我变得有点不确定了。」彦森揉了揉额头。
「那我可以跟你去吗?」美美问。
「但我还没决定好。」
「没关係,我也只是想出去走走。」
「娜娜呢?」
「她睡死了,」美美拿出手机,翻开了一张相片,上头是老妹用极其怪异的姿势熟睡着,「我发誓不是我弄的,她小酌了点,然后躺上床后五分鐘就变成这样了。」
「这样啊…老实说,我要去的地方有点危险,没有娜娜在,我不晓得能不能保护你。」
「不用担心,我可以照顾好自己。」
「那好吧,刚好我也带了两瓶水。」彦森事后回想起来,完全找不出任何理由来说服自己答应美美,也不晓得为何一开始就准备了两瓶水,
总之,美美跟来了,彦森看着副驾驶座心想,他要去这一生最令他恐惧的地方,却莫名地同意让一名柔弱的少女陪同他,一起踏入险境,这真的有些…莫名其妙。
彦森的黑色轿车一路从灯火通明的半山腰开往市区,儘管已接近半夜,这一带仍有许多观光客在活动,只要一经过外观独特的商店,美美就吵着要下车,彦森当然没有答应,
很快地,照耀着道路的光芒开始衰减,商家从连锁品牌变成了老夫妻经营的杂货店,而再来,便进入了无人居住的地带,
他有点后悔自己刻意绕进市区,经过那一番热闹后,过于寂静的乡野小路令他很不舒服,接着甚至没了路灯,视野完全得倚赖车灯,许多不幸的可能开始浮现,车辆拋锚、爆胎,或是撞上野生动物等等得被迫停下车,被迫身处在纯然漆黑中的情境不断在他的脑海中打转,
「这里看得见整片银河噎!」美美盯着夜空的眼神,像个第一次看见巧克力喷泉的孩子。
「因为没有光害。」彦森随口答道。
「那是什么意思?」
「我不是很清楚你想问的是什么。」
「光怎么会有害?」美美歪着头,惹得彦森噗哧一笑。
「城市中被浪费的光源会破坏夜晚的天空,就是因为这样星星才会消失。」彦森顿了顿,「你没到无光区观赏过星空吗?」
「没有。」美美语露沮丧。
「但你们不是时常旅游吗?」
「其实不常,而且娜娜都不带我去看风景,我们大多就是一直买东西。」美美舔了舔上唇,「还有一直吃、一直吃。」
「这样啊…我想,等我们到了后,可以在外面停留一下。」
「真的?」
「小事而已,不用那么激动啦。」彦森不自觉地扬起嘴角,他觉得心情不再那么沉重,恐惧也被稀释了些,而这全仅靠美美说了几句话,他觉得奇怪,但一点也不想深究,毕竟谁会想破坏难得的好心情?
「我可以放个歌吗?」美美拿出手机,连上了音响的蓝芽装置,接着补充问道,「你应该不是有音乐就看不见路的那一型驾驶吧?」
「这就要看好不好听了,小心拨到烂歌我们可能会翻车。」
「放心,有我在,每首歌都是好听的。」美美说完,经改造过的喇叭敲出强烈的低音,彦森胸口一震,差点打滑,但他没有要求降低音量,不知为何,他颇喜欢这个洗脑的前奏。
「垃圾流行乐是吧?」彦森说道,但美美没有理会,只是跟着节奏摇晃着身体,双手数着拍子,接着便跟着音乐唱了起来,
令彦森意外的是,他起了鸡皮疙瘩,重低音的衬托下,美美的声线显得娇嫩却不失个性,与活泼的曲调顽皮地互动着,轻柔且扎实,一切是如此的完美,有那么片刻,彦森真的没有在看路,他身陷美妙的歌声中,费了番功夫才让自己从中抽离,
「梓琪会很高兴你现在才出现,否则她很早就要失业了。」彦森喃喃地说。
「怎么会,我很喜欢她的说。」
「但我比较喜欢你。」彦森想也没想便说出口,几秒后才发觉这句话不太对。
「谢谢。」美美语毕便把头转开,彦森好奇漆黑的树影有什么奇特的,值得她将全部的注意力放在上头,而不愿继续唱歌。
幸好,歌曲结束时也刚好到了目的地,车灯打亮了紊乱生长的草木,以及一栋不符合时代的旧式医院建筑,这里一点也没变,和记忆中的差异只在于,他当时坐在后座,而驾驶是个会不顾一切保护他不受伤害的男人,就算把年幼的兄妹俩丢进危险废墟内,一样可以信任的强大父亲,
「而现在只有我,」彦森看了看旁边,「还有一个…笨蛋。」
「你刚刚说我是笨蛋吗?」
「你这么一问,我发觉应该是两个才对。」彦森揉着太阳穴,自言自语地说,「我连自己可能都保护不了了,怎么会答应带你来呢…」
「不会有事的。」
「希望如此。」
「我们去看星星吧!」
「如果我可以把你满出来的乐观捡一些走就好了。」彦森笑着摇摇头,一边翻找出手电筒。
「不需要客气呦!」
「准备下车了。」彦森先打开手电筒后才将车子熄火,虽仍勉强看得见四周,但仅有得那么一点光亮反而加剧了不安。
「快,关灯,关灯。」美美拉着彦森的手臂,兴奋地跳了起来。
「算你运气好,今天没有云。」彦森熄灭了光柱,杂草和歪扭的树木被黑暗给遮蔽,但崩塌而散落四处的建筑碎块不知为何还能稍微被看到,尤其是那块招牌,彦森很清楚,它还维持着娜娜移动过后的位置,彷彿刻意在此等待,
「好漂亮!原来夜空不完全是黑色的。」美美惊叹道。
「我就知道不是只有我觉得有点紫蓝的感觉。」
「而且还会移动呢!」美美将他的手臂抓得更紧了些,「是错觉吗?」
「就当作是吧。」
「不过…我不能跟你在一起。」美美突然开始轻声啜泣。
「你在说什么啊?」彦森将手臂抽离,看着这名少女摀着脸在一片漆黑中大哭,他不知所措地左右张望,完全弄不懂是怎么一回事。
「对不起,等一下,」美美发出不甘愿的哼声,「我很快就好…」
「我很抱歉。」彦森不知该说什么。
「不,没关係,我们走吧,你还有正事要处理。」美美轻轻拧着他的衣角,规律的吸着鼻水。
「或许我该送你回去休息。」
「那样我会更恨我自己的,」美美扯了扯,「进去吧,我会尽量帮忙。」
「那就走吧。」彦森再次打开手电筒,没有多问美美的帮忙指的是哪一方面,更觉得奇怪自己哪来的莫名勇气,愿意真的踏入这块梦魘之地,他很确信自己两秒前已经下定决心,要利用美美状况不佳当作藉口回头,
但他还是踏进来了,
墙上歪扭的文字随着油漆斑驳了,淤泥和塑胶垃圾佔据了更多空间,在某个门缝他甚至看见了破损的人骨,在光柱照到的那一剎那他就将手电筒给移开了,为的是避免美美受到惊吓,也是降低他自身的不安,
一会后,他找到了前往地下室的方向,但同时,四周也有些骚动,彦森加强灵感,发现自己的直觉没有错,有东西正快速接近他们,
他凝聚一道能量,然后释放开,趋逐的震波高速扩散,击中那怀有恶意的东西时,它慢了下来,一会后停止移动,但彦森不敢大意,停在原地持续观察它的行为,
而不出所料,它在几秒后仍继续往这里移动,彦森将美美拉近,将手电筒交出去后、半搂着女孩,试图用能量包覆住右手,重现旅馆内的训练成果,但却一直无法成功,
「该死…」彦森喃喃道。
「不要急,找出那片漫游者的林地。」美美在他耳边轻诉。
「你是怎么——」
「你可以的,这是与生俱来,就像是深呼吸。」美美说着,用双手包住他颤抖的拳头,温热的感觉就如同他在寻找的那股能量,
神奇的是,他成功了,当美美放开手,银白的光芒溢出他的指缝,照亮了四周,他看见美美调皮地勾起嘴角,彦森很想立刻弄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但它已经逼近,就在短短几步路之外,一点也不意外,是之前见过潜伏在墙壁中的怪物,
彦森做出迎击姿势,抓准时机后,朝预判的位置挥出拳头,但怪物却突然一个转弯,像鐘摆般滑入了地板,接着枯枝般尖锐的五爪毫不留情地朝他刺来,
彦森第一个念头是到此为止了,他就要命丧在这里,而因为自己的愚蠢,也要害美美一起陪葬,而晴巧…他将再次让晴巧失望…
他的衣服被用力扯了一下,怪物的利爪挥过面前,差几毫米就要划开他的皮肉,他退了几步,心脏猛跳,虽然惊魂未定,但没有受到伤害,
怪物完全现身了,并且发出挫折的尖嚎,但这短暂的停顿没有持续太久,它立刻又展开攻击,银光之下它就像一株病死的矮树,扭曲且苍白,直衝而来的动作像是朽木被狂风吹得折腰摇摆,
彦森这次没有迟疑与退缩,紧握着手心的光芒朝它挥出拳头,而结果就像是数年前,娜娜曾经办到的一样,银色光辉所至之处皆化为了尘土,怪物整个上半身被打碎,剩下的躯体像是倒转拨放的花草生长影片,迅速萎缩进地底,或许再也没机会生长了。
「谢谢。」彦森藉着手心中微弱的光芒看着美美,现在那双调皮的大眼似乎藏着无尽的秘密,但他没有多问,暂时没有。
「看,我找到路标了。」美美用手电筒照亮了天花板垂着的绿色吊牌,厚重的灰尘与枯藤几乎要让人看不见上头的字,而彦森也只是瞄了眼确认,他记得的路线没有错。
接下来的路上最大的阻挠,只有几隻从睡袋中鑽出的蟑螂,美美吓得好几次都要尖叫,彦森看似镇定,但其实当那些邪恶的小虫子朝他飞来时,他想做的远不仅只是曲身闪避,彦森很肯定如果美美不在,他肯定会胡乱挥着手、一路衝出医院大门。
「还要多久?」美美忍不住声音的颤抖。
「快了,那股味道也越来越明显了。」
「什么味——」美美乾呕了一下,马上摀住口鼻,「好臭!」
「尸体腐败的味道,比我第一次来时还要更重了。」彦森拿回手电筒,将光柱对准一处通往地下的入口,「它就在里面,我爸确实没有除掉它。」
「你有带防毒面具吗?」
「我忘了。」恶臭阵阵袭来,彦森知道不可能就这样没有保护、赤裸裸地进入地下室,否则怪物不用出现,他们就自己窒息身亡了。
「试试看能不能净化空气。」美美抓着他的手腕,身子紧依着他。
「就算可以,我也不会。」
「但你做得到,我相信你做得到。」
在美美说完后,彦森确实有那么片刻觉得自己无所不能,甚至是挥挥手,就能快速清除高污染性的空气,
而彦森也把握住这短暂的几秒鐘,他凝聚起能量,心神再次遨游于那片神奇的谷地,他追逐着一头体型娇小的母鹿,但不是为了狩猎,而是当作一场探索,他也非常清楚,探索的终点将会有巨大收穫,
他从粗树干下鑽过、跳跃泥沼,吃力地攀上满是青苔的天然石梯,最后母鹿终于停下的脚步,哗啦地水声顿时取代了一切,他来到了巨大瀑布之下,看着鹿啜饮着那潭净水,他靠近,抖掉满身的水珠,和鹿并肩享用着大自然的犒赏,
「我试试。」彦森放开能量,一股压力波高速扩散开来,和一开始一样,但这次传得更远,而且驱散的目标也截然不同。
「这样好多了。」美美轻轻地嗅了嗅,点头称讚。
「为什么你知道我可以这么做?」
「因为娜娜也做过类似的事情呀。」
「让我猜猜,她把餐厅中说话太大声的人给『静音』了对吧?」彦森摇摇头,完全不意外老妹的霸道无理。
「差不多。」
「差不多?」
「娜娜是直接把人给变不见了。」美美甜甜地笑了声,好像表示这只是个有趣的恶作剧,而彦森不知为何也转变了想法,觉得不过是无伤大雅的小捣蛋罢了。
他们走下台阶,发现臭味仍在,虽然闻起来还是令人不舒服,但还在能够忍受的范围内,到了梯段平台时,预期中看见了大片血跡,
美美惊呼了声,而彦森则吞了口口水,很确定这场行动完全是个错误,他知道等会会遇见什么,也知道下场如何,而这次没有人为他警界着,随时赶来救援。
「怎么了?」美美抠了抠他的手心,搔痒感立刻唤醒了彦森。
「我想,再继续前进不是个好主意。」
「那么要半途而废了?」
「可是我…」
「你下定了决心进行这场冒险,还承诺我一切都不会有事,而目前为止一切都很好不是吗?」美美说着,搂住了彦森,并将小巧的脸蛋靠上了他的胸膛,彦森因此注意到了自己的心跳有多大力,「你甚至办到了过去自认不可能做到的事,眼前的最后关卡,只是另一件等着你去克服的小难题。」
「你为什么总能说动我?」
「我只是比较擅长提醒别人容易忘记的事。」
「你是什么?」彦森轻推开依依不捨的少女。
「等你解决了这件事之后,我们有很多时间可以聊聊。」
彦森点了点头,继续前进了,他完全不懂是哪来的勇气支撑着自己,更诡异的是,他几乎认定自己不会安然无恙地离开,但还是一步步地朝这场灾难前进,
很快地,他们来到了入口,同时听见了一些微弱的刮搔声,以及哀痛的低吟,彦森朝声音走去,加强了手心中的银光,将一间间诊疗室照得更清楚了些,木门与斑驳的油漆上头长了大量的霉菌,不仔细看或许会有人以为是某种奢华的壁掛毯,
「我们到了。」透过转角,彦森可以看见一隻庞然大物,正挥动粗壮的手臂、捡起地上的泥团填往身上的缺陷处,
「它在做什么?」美美再次摀住口鼻,好抵御变得浓烈的恶臭。
「我想,我爸十多年前的攻击大幅削弱了它,现在它所收集的尸体开始腐败,而且无法持续附着在身上了。」
「可是为什么要这么坚持?」美美别过头,强忍住噁心感,「它…我是指,它不必一直把肉块捡起来。」
「因为那隻怪物觉得,那些是它的老婆和孩子。」彦森想起了被蓝纹身所引入的怪梦中,他看见了怪物的执念,「至少,它觉得这么做能带回战争中死去的妻小。」
「好可怜。」美美贴着他的手臂,一会后,彦森觉得有股溼热感在他的肩膀上扩散,显然有水珠鑽进了衣服。
突然间,怪物注意到了他们,发出慑人的低吼,彦森绷紧肌肉,燃起了光辉,但它似乎毫无畏惧、仍拖着烂泥般的身躯,往他们的位置靠近,
在剩下几公尺时,怪物停住不动了,埋在腐肉下的一双扭曲双眼转了转,有如看见了旧识,彦森第一个直觉告诉自己,怪物也认得他,彦森猜想,在他窥视怪物的同时,怪物也经由相同的通道,看见了彦森的心灵世界与执念。
它左边的身体剥落了一大块肉泥,惊人的恶臭呛得他们难以呼吸,彦森再次净化了空气,发觉怪物身上某些脓包不见了,露出了底下原有的样貌,但样貌也没变得比较好,原先的腐烂肉块现在看得出是人类残破的姿体,甚至是头颅,不过也让彦森注意到了一样怪异的铜色金属物品,深深地插在怪物的身上,
「我想那是我爸的东西。」彦森指着铜锥,而怪物似乎正困惑着,而同时,它沉重的呼吸与眼神所透露的痛苦,都表示着它正遭受难以想像的折磨,或许是在考虑要不要吃掉他们,好缓解它的坏心情。
「现在该怎么办?」
「我想,我得为它拿出来。」
「你是认真的?」
「很不幸,是的。」彦森语毕便把手电筒交给了美美,并指示要她后退,且做好全速逃跑的准备,而全程,彦森的目光从未离开过怪物。
美美走到了相隔两间病房之外,孤伶伶的一个捧着手电筒,此时彦森才真正意识到带这位少女来是多大的错误,但事情就要完结了,他可以暂时忍受自己的愚蠢,
「让我帮你,好吗?」彦森边说着边往怪物走去,臭味又开始变得浓厚,但他没有驱散,就怕惊动了怪物,「我知道你很痛苦,拿掉那根铜锥你或许会好过一点,然后…你可以考虑别再留恋人间,之类的。」
怪物的回应仅有沉重的呼吸声,像是数十位奄奄一息的病患同时吸取面罩中的氧气,好得以再苟活几秒鐘一样,
彦森拋开疑虑,伸出手,准备让自己踏入致命的险境之中,他告诉自己没有其他办法了,现在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而怪物在彦森触碰到同锥时停下了所有动作,精确来说,它静止了,像是现代艺术雕像般以某种诡异的形式矗立于此,而彦森猜想,若是它有一个题目,大概会是不令人意外的『地狱』,但彦森私心想给更改成另一个,『家庭』或许更适合,有时也不失原意。
「我要动手了。」彦森说完便果断将异物拔出,铜锥闪出金光,同时引起了一阵骇人的狂吼,只不过不是来自于眼前的怪物,而是美美所在的方向,
彦森转过头,发现另一隻躲在墙壁中的恶鬼抓住了美美,并缓缓地将她拖入厚实的水泥之中,不出几秒,美美已有一半的身体陷进墙中,无力地挣扎着,手电筒拋飞出去,在底板上转了转后,照亮了整个长廊,
「杀了我…」怪物抢先发言了,不同于身躯,它的声音听起来就与正常人无异,感觉上只是个疲惫的中年男子。
「放开她!」
「否则我杀了她…」怪物说着的同时,美美的后脑已消失在墙中,「然后,你一样会杀了我。」
「我相信还有其他办法。」
「杀了我,让我…去见他们。」怪物说完,挟持住美美的恶鬼再次发出尖嚎,要胁着彦森快点动手,
彦森听了怪物的话,点了点头,让手中的银光再次亮起,没想到铜锥也一起燃着火焰般的光辉,看来这只老爸所留下的怪异物品,会呼应持有者的能量,不过彦森没有理会,这件事他要用自己的双手了结,
彦森挥出拳头,半肢手臂埋入了怪物的扭曲身体内,它一声不吭,似乎死意已决,彦森片刻犹豫后仍成全了它,
「恶灵退散。」彦森淡淡地说到,但一点也感受不到寻回力量时的兴奋感。
刺目的银白光芒从怪物体内闪出,形成一道道发亮的裂痕,怪物看起来痛苦无比,彦森实在难以想像忍受将近百年的折磨的它,居然还有办法感受到更大的痛楚,
为此,彦森加强了能量的释放,怪物瞬间绽裂了,它留下了一句感谢后,化为灰烬,仅留下了满地白骨与不明的尖石块状物,当然,还有一块拇指大的黑色碎片,彦森犹豫了一下,决定还是将碎片捡走,算是代表一个过去的完结。
但骚动仍未平息,美美的方向传来石块的爆裂声,彦森转身想赶去帮忙,没想到那是美美徒手从墙壁中挣脱而出,像是拨开布帘般轻松,
那隻对她动手的恶鬼见状想要逃跑,但这位少女似乎没有要就这么算了的意思,一心想逃离现场的恶鬼速度快得不可思议,但美美一个踏步便轻松追上,出手有如毒蛇般迅猛,她扭住了恶鬼萎缩发皱的脖子,接着双手并用扯断了它,又一隻鬼怪被超度升天。
「老实说…我不想知道你是什么东西。」彦森叹了口气,前去捡起了手电筒,发现美美的衣服陷入墙壁时被弄破了,她必须一直拉着才不会让自己走光。
「你的后车厢有备用的衣服吗?」美美语调娇羞。
「后车厢全部的东西就只有一把木吉他,不过车内倒是有放了两件外套。」
「那我们可以快点走了吗?」
「当然,从现在开始,你说了算。」彦森说着的同时,美美扯断恶鬼脖子的画面再次浮现,使他不自觉地吞了口口水。
「那你走前面。」美美躲到彦森的背后,一手抓着他的手腕,他怀疑美美剩下的另一隻手能抓住所有的衣服。
「遵命。」彦森没有再去多想,今天所经歷的一切已令他身心俱疲,现在他只想躺在沙发上吃洋芋片配啤酒,最好还有电玩,让他可以在虚拟世界中爽快地屠杀怪物,而不用经歷这些伤痛。
但他有这样的多馀时间吗?彦森发现,光是这样简单的问题他就无法回答了,而最怕的是,问题不在于还有没有时间,而是他迟了多久…
怪物、宝藏、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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