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有名的裂痕鬼窟被修士攻陷,所有二阶地鬼几乎被斩杀殆尽,用诛鬼法阵镇压鬼窟。
即使有个别的漏网之鱼,也逃不过修士们组队拉网式清理。
张闻风念经到接近半夜,直到空中没有幽光漂浮,他才停止走动,将残香插进满了的香炉,一屁股坐下来,念经还真是个体力活,没有一定的修为胜任不了。
总算是功德圆满,顺利完成了这趟任务。
内视识海中另外出现的一卷古册虚影,上面有模糊字迹隐藏。
他觉得奇怪,这是又要开启一卷新的经文吗?
他这次积赚的功德不少,仅仅显出点经文虚影,看来只能慢慢来了,急不得。
云秋禾从驴子挎篓里翻出另一葫芦清水,递给颇为疲惫的张观主,又找出干粮、烧鸡、和一坛酒水,加热了将食物摆开,道:“填一填肚子,你从早到晚忙一天了。”
岑三林重新点起一支火把,插在阵外的岩石地上,走来拍开酒坛,翻出三个粗碗倒满,哈哈笑道:“咱们这一仗大获全胜,先前听路过的老宋他们几个说,咱们在这儿守一夜,明天陆续的可以返回去了。”
张闻风喝了些清水,举起酒碗,与两个碗一碰,喝了一口,满脸惬意,问道:“咱们这边的死伤怎样?”
“听说死伤了二十多个道友,打仗嘛,难免有损伤代价。”
岑三林一口下去闷了半碗,回头见驴子鬼鬼祟祟,将放在后面的整个酒坛叼走,那货哧溜一口喝去半坛,忙叫道:“欸,你给我们留点。”
他已经知道张观主家的驴子是个大酒鬼,几乎每顿都要喝酒。
云秋禾道:“我喝这碗够了。”
驴子喝过的酒坛,她嫌弃有口水,哪喝得下去。
张闻风用清水冲洗双手,扯了一个鸡腿,笑道:“我也够酒了,岑兄,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岑三林从驴子口中抢回酒坛,给自己碗里倒满,示意要给张观主倒酒,见张观主捂住碗口不让,他呵呵一笑:“我先吃酒,待会再吃点东西。”
云秋禾不客气地从张观主手中接过鸡腿,咬着吃起来。
张闻风只得再扯了一个鸡腿,突然想起什么,问道:“妖族的三阶大妖没有过来瞧瞧吗?”
他大部分时间专心念经,无暇他顾。
“来过,估计他们想看咱们的笑话,没想到咱们一天将整个鬼崽岭全部拿下来,他们只有干瞪眼的份了,以后,鬼崽岭属于咱们大安朝地盘,偌大的寰野荒地可以开发利用,不会再受小鬼们威胁。”
岑三林把剩下的酒水坛子还给驴子,举碗喝得酣畅淋漓。
这次大战他虽然没有冲杀参与,听师兄透露,他跟着张观主执行任务,功劳非小。
既得了功劳,又捞了魂石实惠,很爽。
三人一驴正吃喝聊着,有一行数人从夜空中落下,为首的是高轶。
忙放下酒碗食物,起身抱拳行礼。
高轶摆手示意不用多礼,笑道:“张道友,你道观里若是无事,便多留几日,协助鬼崽岭新据地防守些日子如何?”
张闻风听出些别的意思,应该是分配功劳的好事,道:“属下遵命!”
“行,就这么说定,你今日在这里歇息一晚,明日可以搬到鬼崽岭主峰去。”
高轶领着人继续巡视,附近不少山头都有火光人声。 。
第244章 陌岭幽境
夜宿鬼山,黑幕如盖似穹,阴寒鬼气浓重。
偶尔有鬼嚎啼声从地下隐约传出,拖拽凄厉哀号,幽怨若泣,滋扰着各处山岭休憩打坐的修士们,空中不时有夜巡道修穿梭飞过,?捕杀敢现身的小鬼。
山头点点灯火,闪烁如星光。
张闻风在法坛打坐调息,恢复一天来念经超度做法损耗的精神、修为。
身处野外,有法阵加以防护,他仍然留了一丝警醒。
恍惚中,他被莫名波动心绪惊醒,睁开眼睛,?火把摇曳的光照下,
看到对面十丈外的一颗斜竖着的黑色岩石,?顶上快速绽放出一朵漆黑的小盆口大花朵,层层叠叠展开,厚实的花瓣,光滑如墨玉,在黑夜里诡异盛放,有丝丝妖异幽光在花瓣边缘缓缓流动。
他嘴角微微抽动一下,心中有不祥的预感。
没嗅到花香气息,他下意识屏住呼吸。
紧着见到一个巨大赤足影子,突兀从空中落下,带起一缕轻若无物的微风。
黑暗中不见人影,只看到虚幻的足影,踏着上空往东南方向走去,三两步到了另外一座还亮着火把的山头,再几步便不见踪影。
张闻风一个激灵站起身,?毛骨悚然,?这地方太古怪了,?传音招呼法坛下方的三个。
“快起来,有情况。”
叫了两声便发现不对,?打坐的两人端坐着无动于衷,连一旁站着的驴子也纹丝不动,没有醒来的迹象,他闪身飘到云秋禾身边,伸出食指缓缓探去。
离脸颊还有寸余,又轻轻缩回手。
他察觉云秋禾似乎进入深层的入定调息中,气息若有若无,一时半会不会醒来。
又走到驴子身边,探手查看片刻,驴子生机正常,与云秋禾一样的情况。
张闻风心中苦笑一声,鬼崽岭这地方果然是不简单。
不知招惹了天上、冥域哪路大人物,挥手抬足间,数十里的区域被笼罩在某种神秘禁制下,左右前后的山头,只见灯火飘摇,所有人都在不觉中沉睡入定了。
自从见识过九命、阴兵等的神通,?他便不再用他从书籍中学到的浅薄来理解这个世界。
流于表面的自在境修士,给那些活了不知多少年突然醒来的老怪物提鞋都不配。
不是菲薄瞧不起自在境高手,?而是实情如此,?两者不在一个境界。
死寂般的安静,浓重压抑得令人心慌。
地下潜藏起来偶尔的鬼叫声全部消失不见,绝对的寂静,连阵阵阴风都停歇。
张闻风悄悄往法坛上摸去,他准备打坐假装入定,蒙混过去,那位不知名的赤足高手,应该是路过,他就不该在这时候醒来,平常的机灵都跑去哪儿了?
手脚并用爬上法坛落坐,张闻风突然偏头,他看到一双赤足。
纤细、模糊、匀称,下意识往上看去,飘动的黑裙,凹凸高挺的风景……非礼勿视,他忙起身,面前是一张秀气白皙得有些透明的脸庞,眉眼隐藏在蒙蒙光华之中,看不清楚神情,黑发飘散披在肩头,头顶左边簪着一朵醒目的婴儿拳头大红花,鲜艳妖异,不敢注目。
抱拳目光下敛,行礼道:“见过前辈!”
眼前的簪花女子打量一阵,声音清脆道:“你身上有冥域的气味。”她手中把玩着白色扁扁的冥气指环,还放到鼻端嗅了嗅,道:“你是第五殿的鬼差。”
她所有的问话都是肯定语气。
张闻风放下双手,他也不知食指上的信物,怎么跑到对方手上,而且能够一口叫破他第五殿鬼差身份,对眼前看着神秘的女子,越发恭谨,道:“是,兼任的。”
用简单三个字解释他是活人,不是冥域来的死鬼。
簪花女子随手一扔,将透明的冥气指环还到张闻风左手食指上,轻挪赤足,上下打量着垂手站立的沉静道士,道:“你能这时候醒来,还能看到我,嗯,凭什么……”
张闻风心头纳闷,他宁愿没有醒来看到女子出现。
他为甚要那么敏感地惊醒呢?
他凭什么自找麻烦?
女子停顿片刻,说道:“能不能将你瓶子里的石俑,拿出来给我瞧瞧。”
仍然是用的肯定语,似乎不习惯用疑问语气。
张闻风将黑布袋解开,取出守愼瓶,捏着纤细剑柄取出桃木飞剑,再倒腾了几下,弄出里面的小石俑,捧着递给对方。
他几门神通再厉害,却压根就没有动用的念头。
他有感觉,即使将黑白无常请出来,只怕都不够眼前的神秘簪花女子一个手掐的,纯粹是一种直觉,他还是乖乖听从吩咐为好,不要惹怒对方。
女子伸出白皙似蒙了光泽的指头,捏住石俑的细索,举起来看了看底下的回纹“鬼符”。
沉默片刻,又将石俑还给张观主,自语道:“阴兵全部借道离开,陌岭空了。”又抬头望天,黑幕之上,高空有一圈一圈的乌云缓缓旋动,形状似独眼,俯瞰人间寻找着什么。
张闻风将物品归位,系好黑布袋,还在猜测“陌岭”是哪里?听得女子突然说道:
“今天是庚子年的……五鬼日。”
“是!”
张闻风简单回答,突然猜到,莫非这女子是从鬼崽岭下的鬼窟中醒来?
簪花女子随意走动着,道:“阴兵送你一枚替死鬼阴兵符,礼物不轻,如此说来是你帮阴兵借道离开此地。它们也不打声招呼,趁着五鬼日前走了。”
女子自说自话,往中间的鬼崽岭主峰方向走去。
张闻风仍然不敢放松出气,无形压力太大。
在女子面前,他感觉自己太渺小。
“你既然善做好事,又醒来与我朝面,那么随我一道去陌岭深处走走。”
女子的声音轻飘飘传来。
张闻风委屈得差点哭了,当他愿意做好事啊,恭谨答道:“是!”
他哪敢说半个“不”字,不管什么时候,性命要紧,不死犟对着干,何况女子没有表露明显的恶意,与他当初和九命相遇是两回事。
飞身而起,落后女子身后数丈,看着女子用芊芊细足在空中漫步,他也用走代替飞行。
一路所见,各处山头都有那种古怪的石头开花,或一朵,或三两朵,露宿山头的修士全部安静打坐,点燃的火把无声燃烧,不发出任何声响。
即使来回巡视修士,也不知何时落到地面睡着了。
目光所及,仿若死气沉沉的一片死地。
鬼崽岭主峰陡峭雄壮,颜色暗沉黝黑,树木不生,此时却漫山遍野盛放着那种诡异的石头黑花,幽光闪烁,鬼气森森。
簪花女子落到北方半山处的一座不起眼幽深山洞前,扫视洞口处坐着的四名修士,突然一挥衣袖,几名修士飘飘忽忽往远处的山头飞去,从洞窟内又陆续飞出些阵旗法器什么的。
“这里是‘陌岭幽境’的另外一个进出口,我在幽境住了有些年头,现在是第三个灵气潮涨了,时间过得真快。”
随着女子不带感情的感叹话语,在女子迈步走进石洞后不久,洞窟上方的岩石沙沙的有泥尘掉落,慢慢显出四个复杂古朴大字:陌岭幽境。
跟着进山洞的张闻风走在左边,半个身位后,不落下太远,又能保持倾听。
他默默一算,一个灵气潮涨潮落便是一千年,神秘女子在此地住了有至少两千年,他暗自咋舌,看似年轻的女子,活成了世间老古董。
他随着进入陌岭幽境,不知祸福,也不知能否重见天日。
道门念经人 第17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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