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徐飞上夜空。
在波澜壮阔的大海与宏壮辽阔的夜空中飞翔,逐渐变远,变成一颗颗闪烁璀璨的星星。
少年们仰头久久地望着,脸上洋溢的笑容干净青涩如花,温柔和煦若春风,明朗炽热似骄阳。
*
何斯野按时上课和参加高考,何正东和钟芸芸不明白他心里在想些什么,但只要他不干别的,就一如既往支持。
他和沈飞被分到同个学校,和他们毕业的高中正好一南一北,高考前一天,俩人去住考场附近的宾馆,同时关机,打算两天试考完再回家听家人唠叨和过生日。
方然是校长,铁定要去学校忙了,杨锋周六上午去了趟实验室,家里就剩颜兮,颜兮坐在窗前看书学习做题,时不时咬笔发呆,琢磨着小野哥高考能比全省第二名高出多少分。
杨锋下午忙完回来,给颜兮买了好些水果和好吃的,路上到处都封路堵车,他绕了好几圈,磨磨蹭蹭地终于快到鹿儿湾了,车变得少,他踩油门加速,从30迈变到60迈,浑身舒畅不少。
快到胡同口时,忽然冲出来一个打电话的女人,他连忙踩刹车,冲力变小,还是没躲过,撞倒了女人,她电话被撞飞,一个老式键盘手机撞到马路牙子上,后盖和电池被撞出去。
杨锋立即下车寻问情况,女人却自己爬起来了,看都没看杨锋,低头摁手机:“我没事我没事,您开车走吧。”
杨锋追问:“您真没事儿?撞到您哪儿了?用不用去医院?”
女人看似很急,“我真没事儿,我这儿着急找人呢,大哥您走吧。”
杨锋不是撞着人就跑的人,“那我给您留个联系方式,如果哪不舒服,您给我打电话。”
“不用不用,真不用,我真没事儿。”女人开机继续打电话,对方声音小,她对着电话喊,“喂,您现在能听见了吗?您刚才说鹿儿湾多少号?三十几?三十四,好好好,我知道了,谢谢您了。”
杨锋闻言仔细端详着女人。
女人身材微胖,穿着牛仔服和运动鞋,一个黑色双肩包,握着手机的手背粗糙干裂,看着很像从外地来投奔亲戚的人。
杨锋视线逐渐上移,看清楚了女人的脸,他眼里闪过不可置信的惊讶,继而回家陪颜兮的兴奋劲儿逐渐消散,嗓子一瞬间也哑了,“您,是找颜兮吗?”
颜手洗完内衣裤,看完书,拿水壶挨个房间浇花,窗外阳光大,她眯眼扬脸,被太阳晒得舒服得弯起嘴角。
看见书房里烟灰缸里有好几根烟,她拿笔写纸条:吸烟有害健康。再画个笑脸。
冰箱上贴了个方然留的纸条:不准偷吃雪糕。后面方然画的笑脸跟颜兮画得简直一模一样。
颜兮笑了声,拿出雪糕吃。在方然纸条前面加上“大人”俩字,就变成了大人不准偷吃雪糕。
吃完雪糕手,颜兮觉得冷了,拿出暖手宝,插上电,侧耳听里面的咕噜咕噜声,又看粉色暖手宝上面的小兔子,托着下巴又了笑起来,回想着小野哥送她暖手宝的那天。
他将暖手宝装在——
“丫头——”
院子里的一声喊,打断颜兮才开了个头的回忆,她笑着跑出去,“叔——”
颜兮停在院子中间,望着和杨锋站在一起的女人。
她们有相似的面容轮廓,相似的眉眼,但她皮肤很粗糙,眼泪在那粗糙的皮肤上划过,那张脸充满了痛苦的悲伤,和重逢的喜悦。
“小,小姨?”
田薇泪如雨下,跑过去一把抱住颜兮,才叫了一声“颜颜”,就放声痛哭,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只紧紧抱着颜兮。
她来晚了,她走了八年,姐姐和姐夫五年前没了,妈在两个月前也没了,还让颜兮受了五年的苦,她来得太晚了。
田薇哭声里是失去亲人的悲痛,不知道亲人过世的悔恨,还有对唯一在世亲人的心疼。
颜兮脸埋在小姨怀里,嘴唇一直在抖,全身都在抖,闻着小姨身上和妈妈几乎相同的味道,就仿佛埋在妈妈的怀里,从低声啜泣,到哽咽,到嚎啕大哭起来。
她挨了无数次打,她经常没饭吃,她捡了三年矿泉水瓶,她守不住自己的家,房子被姑姑和姑父卖掉,连一直陪着她的姥姥也保护不了,和姥姥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所有委屈痛苦难过全部爆发,哭得失控,哭得泣不成声。
隔壁钟芸芸和何正东听见动静,连忙跑来看怎么了,就看到颜兮被一个女人拥在怀里,俩人哭得浑身都在颤抖。
钟芸芸担心地看向杨锋,一米九魁梧的杨锋靠着枣树,突然之间变得单薄了许多,他低着头,久久没说话。
田薇一星期前,回老家看妈妈和姐姐,才得知姐姐和姐夫地震遇难,姐夫的妹妹来接走了一老一小,把楼房和陶瓷厂都卖了。
两天前找到姐夫家大院,得知母亲去世,外甥女被收养,辗转找了许多人,直到此时才找到颜兮。
俩人哭得都脱力了,才渐渐止住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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