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屋里和母亲聊天的季青听到门口有声音，扫了一眼，便发现秦羽橙那丝毫没有起伏的眼神和她脸上那种令人望而却步的冰冷。那种眼神不像是在指责自己，也不像是一种绝望...更多的像是...一个旁观者，在看着与自己毫不相关的事情。或许是...一个已经对这件事情丧失所有关注，没有兴趣在上面留下自己一丝一毫的目光了...那样的感觉...

    “啊，可能是看到我跟青青在聊天所以不好意思进来吧，那我就不在这里打扰你们工作了。我先回去了。”

    季青的母亲说着站起来就要离开了，走之前还不忘叮嘱一句：“青青那我就跟阿志说你们这周去挑选婚纱了啊，你可记得回来。”

    “嗯..好，我会回去的。”

    季青小声回答她母亲，没有看着秦羽橙的方向。小助理一脸什么都不懂的样子上去说着什么‘季姐男友一定很帅吧！真羡慕季姐！工作又厉害长得又好看，还这么快就找到心爱的人！’

    秦羽橙站了一会儿，然后进去了，小助理办完事离开之后，办公室就只剩下她和季青。安静的空气都要凝固了。一时间只能听见两个人的呼吸声。季青开口先打破了这个时候的僵局，她用有些焦急的语气说道：

    “秦羽橙我...”

    “你俩多久了。”秦羽橙平静的问，丝毫没有在意季青的语气。好像刚才面前站着的人根本不是她季青，而是一个素不相识的人。

    “.....”季青愣了一下，没料到秦羽橙会这么平和的问自己，想了想还是回答了。

    “在他五年前出国之...”

    “哦，那祝你们幸福。再见。”

    听到季青说出五年前这几个字的时候，秦羽橙就果断的扭头走了。她不想知道为什么明明有了男朋友季青还要答应自己的告白，也不想知道她会用什么方法对自己提出分手，如果今天自己没有看到这一幕的话。她不想知道，也不需要知道。

    “对了，另外。”秦羽橙扶住了门框，整个身子即将消失在季青办公室之外的时候，她突然又开了口。

    “帮我向董事长说一声，我秦羽橙辞职了。从明天开始就不吃他给的这碗饭了。”

    季青错愕着，张着嘴不知道要说什么，拦也没法拦，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秦羽橙跟没事儿人一样晃出办公楼，越走越远。她的样子很决绝，像是断掉了自己所有的后路一样，也离开得没有一点留念，连给自己说出对不起那句话的时间都没有。

    不需要老套的挽留，不需要虚假的对不起。如果真的是出于无奈，季青就不会露出那么甜蜜的笑容。她用她自己的方式占据了自己的三年，还用了另一种方式，让远在国外的某个男人一直对她魂牵梦绕。自私。秦羽橙默念着，眼前模模糊糊的应该不是刚才猛灌了许多啤酒的原因，好像是眼泪。

    “为什么...会为这种人哭...我还真是...”

    秦羽橙的脚步有些踉跄，她一把抓住身边的路灯，缓了缓呼吸，努力让自己身形保持平衡不至于狼狈的栽倒在地。迎面吹来的凉风带着七八月份独有的冰冷，寂静的深夜更为这个孤寂的气氛笼罩了一层神秘。跌跌撞撞的跑回家，时钟已经慢慢地划过了凌晨三点的界限，像是有点留恋刚才路上的风一般，秦羽橙凑到了窗户前面，将窗户一把推开。嘟嘟囔囔的说着什么。隐约间可以听到一两句：

    “秦羽橙，二十五岁...生日快乐。今年...以后...都是一个人了...”

    说着说着又莫名其妙的哭起来，捂着脸念着什么不公平之类的词语，跟平日里那个惹人喜欢的形象大相径庭，有些难看了。住在对面的邻居忍不住打开自己家卧室的窗户，向这边张望，看大晚上的不睡觉还弄出一堆噪音吵得别人也睡不着的女人想干什么。不看还好，一看吓得他一声惨叫赶紧跳起来去打120.

    只见秦羽橙刚刚还好好在屋里的身子突然挂在窗沿边儿上，接着一顿，整个身子都探了出去，不知是重心不稳还是故意为之，嗖的一下她就从没有装防护栏的窗户上栽出去了，楼下传来一声巨响，就像是人体最坚硬的骨骼撞击水泥地而发出的声音....

    真是不知道那个女人哪里值得自己在生日当天为她殉情。秦羽橙摇摇头，随手捞过一包香酥腰果撕开开始吃。

    如果让她意识清醒的再选一次，她绝对不会为那个女人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事情，尤其是跳楼这种无比愚蠢的选择。生命是很美好的，失去了什么就会再次获得什么。三年的时间产生的记忆的确难以忘记，但是并不是无法忘记。时间的流逝会冲刷它在你心里的位置，逐渐的被，抹去。那个时候不论是再次见到她还是幸运的爱上别人，那个有棱有角的伤痕，都会慢慢地被掩盖掉...再次看到她也会觉得释然。不能在一起就是不能在一起了，没什么好抱怨的。只能说爱上了不该爱的人，放下压抑，总有一天能再次找到值得自己付出一切的爱情。

    秦羽橙勾了勾嘴角，不管以前是怎么想的，现在，她就是这样理解爱情的。刚刚还很压抑的胸口现在轻松了很多，毕竟自己已经是死人了，对爱情什么的，没必要这么纠结，至少现在还有一个人愿意听自己诉苦，愿意帮自己解开心里的疙瘩...愿意告诉自己怎么做是正确的，怎么做是不值得的...

    “虽然看上去凶巴巴的...但是其实真的很温柔呢。”

    如果没有你，或许我现在还沉浸在痛苦之中....舒枫墨，谢谢你...秦羽橙默默注视着舒枫墨将做好的饭菜端到自己面前来，接着没好气的跟自己说：

    “吃吧，吃完赶紧去投胎！”

    秦羽橙也许自己都没有发现，自己望着舒枫墨的眼神变得有些温柔。像是包含了什么化不开的思绪一样....

    “...谢谢你，阴阳眼...”

    “....干什么，别谢我。好恶心。”舒枫墨不耐烦的挥挥手，一脸吃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一样甩着手回厨房拿别的菜去了。

    “爱上你的人会是多么幸运....舒枫墨...”

    、第17章 大众女友

    第十七章

    街边的路灯就像是缺少供电源一样，一会闪一下，一会又突然灭掉。看样子因该是路灯里的电线或者灯泡发生了什么故障。致使它不但发出了吱吱啦啦那种令人讨厌的声音，还刺得人眼睛过分的酸痛了。根本没有尽到一点路灯应有的职责还起到了反作用。

    路灯之下有一个打扮过分妖冶的女人和另一个个头稍稍高那么一点的女人。打扮妖冶的女人一边用自己的手指卷弄着自己的长发，一边捏着她那种明显是装出来故作姿态的娇声往另一个女人身上靠。

    “那个，谢谢你送人家回家，如果可以的话要不要....”

    她想请这个仅仅是过来帮忙的女人上楼坐坐，一起喝杯咖啡，能加深一下感情什么的最好不过了。可是她的话还没有说完，那一个比她少高一点的女人就毫不客气的把她往自己身上倾斜的身体一把推正，微微一笑。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我只是收你的钱帮你装装样子的吧。我们很熟吗？”

    “可是我们可以变得...”女人张了张嘴想要反驳。

    “如果不是很熟的话，请把钱给我，我还有别的事情，请不要耽误我。”

    明明是笑着说的，可是那个打扮妖冶的女人分明从这个名叫做柳卿湲的女人话语中感受到了一丝类似于威胁一样的神情。就好像如果自己不按照当时说定的金额付给她报酬的话她就可以笑着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一样。

    “会给你的会给你的....”女人慌乱的在挎包里翻找着，然后小心的拿出几张红色的人民币递给柳卿湲。看着她满意的样子还是有些不甘心，于是稍微提高了一点音量，问道：

    “可是只是这样就好了吗？明明你可以用你的脸好好地谈一场恋爱，可是为什么非要....”

    “不是很好了的嘛？只是浪费一点时间就能轻松的拿到令人满意的报酬。对于我来说，这可是宝贵的工作呢。”

    说着，她就挥挥手，朝与自己刚才来的时候刚好相反的方向走了。那个打扮妖冶的女人表情复杂的看着她慢慢被没有路灯环照的阴影隐没，然后小声自言自语起来....

    “原来...真的只是顺路而不是愿意送我回来...这个人...对谁都这样么？怎么这么...”

    毫不客气的说，任何一个和柳卿湲‘合作’过的人对她的印象都不怎么拿得准。有的人说人家只是按照之前说过的事情去做了，没什么不妥的啊。有的人却说她不解风情，纯属拿钱做事不参杂一点人情味儿，根本就不是那种可以交朋友的人。柳卿湲倒是并不在意。她们说的既然是事实就让她们说去吧，该做什么继续做。舒枫墨倒是比较欣赏这样的处世态度，所以作为同级生，两个人关系也算是不错的，偶尔见面了也会热情的聊一会儿，就比如那天给秦羽橙买饲料时碰到的那次，也是因为柳卿湲有急事才走了的，不然秦羽橙可能真的要默念着‘我是电线杆我不会动我不会累你们继续’然后杵在原地看她们谈天论地了...

    “哎哎哎，阴阳眼阴阳眼。怎么上次咱们碰见的那女的天天都有人找啊？人气这么高？”秦羽橙拍了两下舒枫墨，指着门外那个斜倚在靠栏上与别人正聊得开心的栗色披肩小卷发女人嚷嚷着。

    “....”舒枫墨默默的不说话，凝视着秦羽橙还停留在在自己胸口丝毫没有收回去的意思的手掌....内心千万句我草你妈堵在嗓子门口没有喊出来手都捏成拳头随时准备一拳把这女鬼的左胸打到右胸里面去一切都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如果那只女鬼敢把手放在自己胸前再多一秒的话...

    “啊，抱歉。我没看到！”

    就在舒枫墨即将挥拳打向自己胸前的时候，秦羽橙快准狠的松开了手，两只手臂高高举起作出一副投降的样子。冷汗顺着超颜艺的脸上落了下来...心想妈呀我就问个问题你至于吗...我要是晚一步我这惹人羡慕的完美胸型就要毁于你掌了啊小宝贝儿...

    “....再有第二次我就把你锁微波炉里跟即食爆米花一块儿炸了，听见没？”

    “听见了听见了...再也不敢了....”秦羽橙赶紧表态，在获得舒枫墨宽恕之后背过脸去毫不留情的在心里默念着看你睡死了我不捏爆你的胸....

    舒枫墨扫了一眼秦羽橙刚才指的地方，没有任何悬念的看到了柳卿湲。那家伙还是和以前一样，很多人羡慕的样子...

    “如你所见，应该是在谈工作的事情吧。”如果那算是工作的话...

    “嗯？工作？”听了舒枫墨的回答秦羽橙满脸疑惑，歪着脑袋一副呆萌呆萌的样子。“可是这个年龄的话....”

    “不是你理解层面上的工作了，只是一种能拿到钱并为之付出体力的东西了，更偏向一种...嗯，类似于帮忙的样子。”

    看着秦羽橙把自己的眉毛皱来皱去一副我在思考的很深沉的样子，舒枫墨就知道这个平时一脸懒散摊在沙发上光捡贵的零食吃的蠢货大脑一定锈的都快要变色了，百分之一万两千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出于照顾后天性智力残障少女秦羽橙的想法，舒枫墨尽职尽责的解说道：

    “她是这所学校公认的‘大众女友’，说白了就是她可以做任何一个符合她原则女生的‘女友’。我们清风女子高校是女校，女生们受到外校男生招惹的几率很大，这个时候最好的拒绝方法不过就是已经有男朋友或者已经有女朋友了。挺多女生为了不被外校的人纠缠就会请她装作自己的女友，柳卿湲也会帮忙。起初都是白帮忙，可是到后来找的人多了她也烦了索性说可以帮忙不过不免费，她以为不会再有人来找了可是没想到已经是和以前一样。久而久之她也就慢慢接受了，有时多少会收点钱帮个忙之类的。就当享受生活了。”

    “....呃....有点屌屌的....就像卖身一样....”

    “...你怎么联想的...”

    不知道在某个女鬼眼里自己已经变成了类似于正在不停签订卖身契约的形象，柳卿湲还在和那个拜托自己今晚帮个忙甩掉某位纠缠已久的社会小混混的女生聊天。

    “抱歉咯，今晚真的有些事情，需要早点回去。”

    那个女生听柳卿湲这么说，只能有些失望的点点头，然后谨慎的问：“呃...那好吧，那我可以改天再找你帮...”

    “不可以。”

    没等她把话说完，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就突兀的出现了。女生一回头，猛地看见一张虽然精致却没有什么温度的面孔，吓得她轻声惊叫了一下，往后退了两步险些栽倒，幸亏是眼疾手快抓住了身旁的护栏。

    “那个..你是..”她有些无措的看着这个突然出现就对自己冷言相向的女人，心莫名其妙的砰砰直跳。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到底应该....

    “歆郁姐？你怎么来了？”

    就在那个女生还在迟疑自己应该说些什么的时候，本来站在自己身后的柳卿湲突然走上前去轻轻挽住了那个冷冰冰的女人的手臂，一脸的亲密。那个女人看了她一眼，表情也没什么变化默不作声的把她扯着自己的手臂拉下来，重新看向这个抓着护栏一脸疑惑的女生。

    “我是柳卿湲的监护人，有什么问题吗？”

    “啊？不不不没有..当然没有..那个..那我先走了，你们..你们慢聊...慢聊...”女生尴尬的挠挠头，然后就小跑着跑回自己的班级去了。柳卿湲看着她消失的背影又看看自己身旁面色不善的‘监护人’，无奈的耸耸肩。哎~没办法，谁让自己家后妈脾气这么琢磨不定呢?昨天还把自己做的糖醋排骨吃了个一干二净一块不剩还让自己帮忙擦了嘴角今天就跟吃了五斤冰块儿一样看都不看自己一眼...哎.....女人心海底针啊...

    “你爸爸有事找你，让你快点回家。我在下面等了很久都没有看到你，上来之后发现你和那个女孩贴的很近在说什么，于是只能先把她请走了。”

    白歆郁抬手将微微滑下的碎发挽回耳后，说的丝毫没有一点不妥。她的发色和柳卿湲是相同的栗色，只是她的头发比起柳卿湲的小波浪显得更加成熟了一点，也更加的吸引人，看上去就像是那种二三十岁的女总裁之类的，特别有气质。在下午六点的时间点上，树叶残照下的阳光打在两个人的发梢间，显得两人竟是惊人的相似。如果不仔细看，或许真的会把白歆郁当成柳卿湲的姐姐。谁都不会往‘后妈’这个词上面引的。

    “哦~原来是这样。”柳卿湲做出我明白了的表情，不顾白歆郁的冷眼重新挽上了她的手臂拉着她走向教学楼的楼梯。

    “歆郁姐...吃醋了啊。”

    看到身旁的人笑的一脸奸诈，白歆郁瞥了她一眼。这女人整天跟自己说话的时候就指望着嘴上占几次便宜，殊不觉每次都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还不长记性。想着白歆郁就摇摇头，对这个孩子的智商产生了同情与怜悯。

    “哎？叹什么气啊？歆郁姐你敢说你刚才说的话不是吃醋？”

    “吃什么醋？你下面给我吃了？需要放醋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