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短袖拿起来, 鬼使神差般, 竟然放在鼻子前闻了闻。
    衣服上是洗衣液的味道。
    但不知为何, 她总觉得还能闻到萧以南身上若有若无的檀木香。再仔细闻，却又只闻得到洗衣液味。
    林瑾正站在镜子前，她抬眸，看到自己闻衣服的样子，马上红着脸放下。
    太奇怪了……
    洗完澡之后，林瑾湿漉漉的头发滴着水珠。
    她先穿上那件纯白的短袖，又穿上短裤。
    萧以南的衣服对她来说太大了，短袖长得能完全盖住屁股，短裤腰很肥，长度到膝盖。
    林瑾把腰间的绳子系到最紧。
    对着镜子吹头发时，林瑾就看见白色的衣服下，胸前极其明显的凸起……
    她只好又穿上内衣。
    ……
    从浴室出来时，萧以南正坐在电脑桌前。
    他缓缓转头，目光落在林瑾身上。
    女孩穿着他的衣服，宽大的短袖松松垮垮，短裤变成了中裤，露出半截白皙细长的小腿。
    她的一头黑发披垂在肩侧，衣服领口和下摆都有些湿，依稀看得到藏在下面的皮肤颜色。
    萧以南喉结微滚，眸色渐沉。这房间的空调今天就像是坏了一样。
    他站起身，从林瑾身侧经过，一言不发地去了浴室。
    推开门进去，萧以南感觉更热了。
    浴室里水汽氤氲，雾蒙蒙的镜子被擦出一小块，空气中弥漫着林瑾用的那款甜甜的沐浴液味。
    到处都充满了诱人的味道……
    -
    林瑾靠在床头，把被子拉到胸口以上，正开着笔记本电脑查看邮箱。
    投出的简历还没有收到一封回复邮件。
    林瑾有些焦虑，担心失控之境的案子如果败诉，她找新律所的难度会更大。失控之境的粉丝也可能群起而攻之，如此一来，她跟萧以南的合作关系说不定也会受到影响。
    林瑾叹了声气，又浏览了几家律所的招聘信息。
    旁边浴室的水声哗啦哗啦，许久都没停下来。
    她侧头看了眼，感觉萧以南这澡洗得过于久了，似乎已经洗了半小时。
    又过一会儿，水声终于停下，传来吹风筒的声音。
    随着浴室门打开，甜香和清冷的檀木香彻底融合在一起，在整个房间扩散开。
    萧以南穿着深灰色的绸制睡衣出来，薄唇轻抿，身形笔挺。
    林瑾扫了眼，总觉得他神情懒倦，眼底还微微有些红。
    她转回头，随口道：“已经过了11点了，你洗得有点久。”
    萧以南低低“嗯”了一声，表情有些不自然，径直走向门口。
    他嗓音低哑，缓缓道：“我关灯了。”
    林瑾：“好。”
    她笔记本电脑的屏幕还亮着，萧以南像上次一样，从衣柜里拿了张被子，放在沙发上。
    应该默认还是他睡沙发。
    上次一片漆黑，林瑾没注意到，这次才发现，萧以南身高和沙发长度的差距。
    他靠在右边那头，另一头，他半条腿都伸出了沙发外面悬空垂着。
    这样怎么能睡着？
    可林瑾也不想委屈自己去睡那张小沙发，经过一番激烈的心理斗争，两人同时开口。
    萧以南：“有光，把电脑关了。”
    林瑾：“要不…你也睡床上？”
    萧以南直起身子，转头看她，眸光微微闪动：“你说什么？”
    林瑾根本做不到泰然自若。
    两人都刚洗过澡，屋里全是沐浴液香，这会儿独处一室，就算隔着一段距离，气氛也难免暧昧。
    她脸颊泛红，但极力让语气尽量严肃：“我是说，看你这么睡也挺憋屈的，很有可能睡不着。这张床很大，你不介意的话，我们在中间隔个枕头什么的，就都睡床上。”
    林瑾声音越来越小，语气也越来越不自然。
    她抬头，看见萧以南正安静看着她，脸上没任何情绪。
    半晌后，他缓缓开口：“你确定？”
    她又把头低下，还是怕引起误会，小声道：“对，我没有别的意思，你别多想…我就是看你睡那里很可怜…”
    萧以南又不说话了。
    诡异的沉默，带来诡异的尴尬。
    她挽了下耳发，正准备说“算了”，萧以南站起身，轻飘飘吐出一个字：“好。”
    ……
    接着电脑屏幕微弱的光亮，他把被子抱到床上。
    林瑾不太好意思看他，眼睛定定盯着电脑屏幕看。
    床另一侧塌陷下去，随后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萧以南就这么躺下了。
    他嗓音低沉，淡道：“关电脑吧。”
    林瑾咬了下唇，硬着头皮提醒：“还有别的枕头吗，我去拿来放中间。”
    萧以南翻身背对着她，似是不耐烦道：“没有，也没必要。”
    “你幼不幼稚？我如果真想做什么，你觉得中间隔个枕头就有用了？”
    林瑾：“…………”
    虽然他语气有点冲，话有点直白，但怎么还挺有道理？
    那就这样吧。
    林瑾关掉邮箱，把电脑合起来放床头柜上。
    屋内顿时一片黑暗。
    视觉消失的同时，其他所有感官都更加敏感。
    安静的卧室里，空调温度极低。林瑾闻到他身上清冷的檀木香，听到他的呼吸声，还有不知是谁的心跳声……
    她闭上眼睛平躺在床上。
    这是她第一次跟男人同床睡觉，在她预料之外。
    只是想到两人这层假夫妻关系，林瑾觉得好像又不难接受。
    如果是真夫妻，就不只是单纯的睡觉了。
    但他们是假的夫妻，所以表面上睡一张床，其实并不做真夫妻的事。
    这逻辑非常合理。
    林瑾已经说服自己，今晚的情况也在正常范围之内。
    突然，躺在身边的男人幽幽开口：“林瑾。”
    她正躺着出神，被这突兀的声音吓一跳！
    印象里，这好像是从去年相亲见面开始，萧以南第一次叫她的名字。
    “…怎么了？”
    萧以南沉默一会儿，又淡声道：“没事，睡吧。”
    “啊？”林瑾咬了下唇：“噢，好…”
    -
    就算背对着萧以南，林瑾也总会想到身后还躺着个男人。
    她以前睡不着的时候，会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翻着翻着就睡着了。
    可今天晚上，林瑾动都不太敢动，生怕吵到萧以南。
    最后困到不行，她也不知道是怎么睡着的。
    林瑾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
    一开始，她在律所工作，宋晓玲喋喋不休地说她，她觉得后背很凉。
    她离职之前，失控之境的案件败诉了。网上有很多人键盘侠在骂她，大部分都是失控之境的老粉丝。
    后来，她和萧以南的婚姻关系不知怎的就被曝光了，网上又是骂声一片，甚至还有人追杀她。
    她去找萧以南帮忙，结果到了x south顶层的办公室之后，萧以南一脸冷漠，告诉她这件事已经严重影响了公司，要跟她离婚。
    林瑾孤立无助，一路逃亡去了南极。
    南极冰天雪地，她瑟瑟发抖，看到冰层上站着一群企鹅。
    林瑾正想跟企鹅们打个招呼，结果为首的一只居然会说人类语言。
    “我们也是失控之境的粉丝，你以为跑到这儿就没事了吗？”
    然后一群企鹅就歪歪扭扭地靠近她。
    她惊慌不已，朝着另一个方向跑，身子冷得直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