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京城是她和相公说了算,来到西北,对家仆来说,少不得还得分个正院和偏院谁压倒谁,老太太和当家夫人谁更厉害的问题。
问题是京城那一套在西北行不通,或者说在苗婉这里行不通,她根本就没长宅斗那根筋,就算长……也是熊孩子智斗家长的筋。
耿氏有心敲打她们几句,“往后你们记得改口,我这里是夫人和老爷,东院是娘子和少爷,你们只管好好伺候好阿婉,其他的事情内宅问耿婶,外宅问阿墩,不要自作主张。”
几个人都是一愣,夫人和老爷不管事儿了吗?
耿氏直接肯定她们的想法,“以前现在往后,家里都是阿婉说了算,别把京城的手段拿到这里来,没必要。”
几个嬷嬷和婢子面面相觑,还真有这种全家听儿媳妇的??
即便是倒插门的婆家也没这么想得开啊。
她们有点不信,但她们不说,主子的事儿,大多时候还是默默看着就好,总能看出真假来。
苗婉被耿氏叫起的时候,正做梦自己坐着小船儿晃悠呢,船上是水煮鱼和各种海鲜。
她也不去想在湖里为啥会有海鲜,总之馋得很,只是怎么扭动身子都够不着,急死个人。
被耿氏拍了好几下,她也还是扭着身子……扭不动身子,乌龟一样翻个身,抱着她的多功能孕妇枕继续睡。
耿氏都快气笑了,叫了好几声也没见苗婉睁眼,算着她睡着的时候,到现在都快六个时辰了,再睡晚上要跑觉,头也要睡昏沉了。
她关紧了门窗,过来就想掀被子,谁知还没动手,被窝里鼓起来一个包。
耿氏:???
那包还跟青虫一样蛄蛹,过去掀开被子看了眼,果然,是歪着脑袋趴着睡的淘淘。
耿氏被逗得笑出来,她都不明白,这小家伙腚朝上,胳膊蜷缩在胸前,用脑袋支撑在炕上,她咋睡着的呢?
耿氏看了眼张着嘴儿比淘淘睡得还香的儿媳妇,先拍了拍穿着小碎花秋衣秋裤的孙女。
“淘淘?你不是跟姑姑睡了吗?”
淘淘被耿氏拍得打了个哆嗦,腚塌下去咂摸了下嘴,没醒过来。
不过她这一哆嗦,让耿氏有种不好的预感——
“乔阿芊!!!”苗婉跟乌龟一样划拉着胳膊起身,拎着自己湿哒哒的孕妇枕和衣角,吼还不敢吼太大声了,怕吓着孩子,气死她了。
“你看看你干的好事儿!”
淘淘被祖母抱起来,由嬷嬷伺候着换衣裳,已经醒了,只是还有些蒙圈,小脸儿睡得红扑扑的。
大眼睛像是蒙着一层雾,又可爱又惹人怜,让替她换衣裳的嬷嬷心都要化了。
这是什么品种的小可爱,别的不说,当家娘子真会生,孩子太好看了,太乖巧了!
这是淘淘她还没张嘴之前。
“祖母,娘,尿炕啦!”小奶音特别认真道,说完还叹口气,想了想,眨巴着大眼睛,趁苗婉换衣裳的时候凑在耿氏耳旁,声音大家都听得见。
“是又尿了哦!”
众人:“……”你又快挨打了是真的。
苗婉换衣服的功夫,嬷嬷和婢子已经利索将炕上的被褥都换好了,让她们放心的是,好歹苗婉身边的小娘子不抢她们活计。
这让被耿氏敲打过的八个人狠狠松了口气,既然夫人都说家里听当家娘子的,那她们肯定乐意讨好说话最管用的主子啊。
所以苗婉几乎是被两个婆子从衣柜前架到炕上去的。
苗婉:???力气真大。
不过她暂时没工夫想这么多人围在屋里干啥,捧着肚子就去扒拉淘淘。
腊月又该打了孩子,还下雪了,正好。
淘淘现在速度比当娘的快,甚至手脚并用,嘎嘎乐着在炕上乱爬。
“娘尿床,娘逮不住我,哈哈-嗝……”
嚣张跋扈的乔阿芊,一脑袋撞进了亲爹怀里,脑门儿都撞红了,捂着脑袋吓得打了个嗝,眼眶立刻就红了。
耿氏心疼的不得了,连嬷嬷们都做好了要哄孩子的准备。
苗婉反倒捧着肚子躺下了,“哈哈哈,活该,让你嘚瑟,尿了炕不承认还撒谎,是会倒霉的,要不脑袋长包,要不鼻子变长。”
淘淘吓得赶紧捂住鼻子,“不长!”
“嗯,这回鼻子应该不会变长了,但是你脑袋上长包了,哈哈哈……”苗婉拿镜子给淘淘看。
淘淘看着红肿的脑门,嘴一瘪,“爹,坏!”
苗婉抱着胳膊不乐意了,“那你爹还是我相公呢,你欺负我,我相公当然要帮我了。”
淘淘都忘了哭,守着这么多人她要脸,小脸红通通地冲着苗婉喊,“我爹!我爹!”
苗婉点头,“对啊,你欺负我相公的媳妇,他肯定要帮我,你对你娘撒谎,你爹肯定要收拾你,没毛病啊。”
淘淘:“……”可恶,有点被绕晕了,反正怎么都是娘有理她活该呗?
“哇——”淘淘气哭了。
苗婉嘿嘿笑了,小样儿,你娘还是你娘,能白给你背黑锅?
乔瑞臣无奈抱起淘淘,将她裹严实了,抱在门口看雪,好不容易才哄好孩子。
淘淘哭了会儿待不住了,雪好大也好好玩哦,堆雪人,跟卤蛋他们打雪仗哪个不比哭好玩呀!
她拍拍爹的胳膊,“下去,找姑姑!”
乔蕊昨天半夜被淘淘尿了炕,气得将她丢回了苗婉屋里,这事儿乔瑞臣是知道的,还是他把孩子给抱回来的。
都这会儿了,也没听到乔蕊的声音,想也知道她肯定出去找张家和阮家的孩子们玩儿了。
所以乔瑞臣带着淘淘去了前院,果不其然,孩子们都在宽敞的守备府偏院里打雪仗呢。
淘淘嘎嘎着奔了过去。
甭管后宅还是外院,在扫雪的还是在张罗吃食的,都在这熟悉的鸡飞狗跳中扬起了笑。
快午饭时候了,这一上午,过得可真快。
“这一年多,过得可真快。”耿氏也跟正在早午饭合一的苗婉感叹,“总觉得刚离开没多久,这镇子可完全是大变样了。”
说起来,西宁镇这会儿比西永县都体面,论繁华程度和城墙的规模直逼西平郡,若非人没那么多,地方没那么大,说是郡城也有人信呢。
苗婉昨天太累忘了问,这会儿赶紧问耿氏,“娘,我二舅和二舅母他们呢?不是说去作证,可一年多了,怎么也没个消息?”
太后都被幽禁了,陈国公府上下也都被斩首的斩首,流放的流放,怎么阮衾夫妇一直没回来呢?
耿氏忍不住笑了,“他们呀,是在京城乐不思蜀了,我走的时候他们宅子都买了。”
说起这个来,耿氏忍不住摸了摸苗婉的脑门,满眼怜爱,“你许久没听说景阳伯府的事儿了吧?你二舅舅和二舅母将他们折腾的不轻,不过都是他们活该,你母亲的嫁妆,阮家早晚给你全拿回来。”
嗯?苗婉喝粥的动作慢了点,耳朵伸长了点,要说这种虐渣还进钱的八卦,她可就不困了。
作者有话说:
第134章
阮嘉麟入关后,定要先经过京城,而后才能通过京畿附近的码头,乘船走海运南下。
因为苗婉对待原本的行商和客商设了门槛还一直针对的缘故,这一年出关的行商要么是组团跟苗婉作对,要么是没资格采买货物。
不是说没钱没能力,是确实被陈嗣旭给惯坏了。
他们总觉得,过去近十年都是被捧着的,换了个定北将军,固北军就不需要他们捐军饷了?
还有那些指望着他们从内陆运货来的百姓,粮食不要了?吃穿住行不管了?
几乎大部分行商都觉得,以自己的本事可以跟苗婉杠,妥协?做梦!
他们大不了就是白走一趟,时间一长,苗婉难道还能凭自己一个人的力量,跟所有行商作对不成?
苗世仁表示,她还真能。
虽然困难了点。
要知道培养一只能够进出关,并且入关后能够打通各地关卡的商队不容易。
能来往西北的行商,大都是积年累月的在外头跑,各地的商会和衙门都得时不时打点,进出关卡时的藩王和藩兵都得打点。
就是遇到贼寇,也得分清楚对方只是要过路财,还是要劫货杀人,前者送上金银,后者才需要打杀,起码手底下的人能少死一点。
如此几年甚至十几年下来,行商们才能在这条线上畅通无阻,而且也并非全无代价,谁做买卖不辛苦啊。
他们觉得,这么辛苦,自己要点高价怎么了呢?
不为着中间高额的利润,谁没事儿闲得往关外苦寒之地折腾呢?
越想行商们就越气愤,尤其是没赚到多少钱,赶着天气还好的时候就入关了的那部分。
他们虽然没赚钱,可各地关卡需要打点的银子分毫不少,算是亏本了。
既然钱一定得花,那……给乔家使个绊子没啥吧?
“好叫官爷知道,咱们这买卖做不成了,唉就别提了。”有人抹着眼泪哭诉。
还有人苦着脸猜测,“往后还有没有机会给官爷孝敬着实是说不准,固北军不许我们做买卖,只给当地人行方便,估摸着是要自己入关做买卖了吧?”
入了关也有关卡需要打点,还不忘上眼药,“大人,小的这买卖做不下去了,西宁镇乔家跋扈,将我们从西平郡撵回来的,以他们的性子,怕是不会记得孝敬这回事儿。”
即便是回到地方上,眼药也还不能停,“听说乔家还想要入关去京城那边做买卖呢,东西肯定都是留给京城的达官显贵,咱们跟乔家人说起各路关卡的辛苦,他们完全不放在眼中,还屡次出言讽刺,小的实在是太生气了,买卖都没做就回来了。”
可以说,但凡生意没着落的行商,在给自己的老关系孝敬的时候,阴阳怪气就没停过。
因此阮嘉麟提起自己是乔家出身的聚福商号要入关时,刚过安永郡就被连人带货扣下了。
那些藩兵想的是起码行商这条线不能断,否则以后从关内道这边一路往江南去,所有人连汤都没的喝。
可阮嘉麟也不是傻子,他入关身边带着的是程家的护卫和昆仑奴,藩兵们也不敢太过分,这就给了他机会趁着被关押,跟人家攀关系。
不知道孝敬?开玩笑,当年阮家那么困难,怎么在景阳伯继室的为难下夹缝求生的?
你可以说阮家别的不行,可怎么不动声色拍马屁送孝敬这个事儿,就属要给家里人擦屁股的阮衾父子熟练。
他先是叫程家的护卫展示了令牌,而后送上好酒好货并着这些货物的售价,啥都给了,就是没给银子。
但他话说得特别好听,“各位官爷肯定不缺金银,但咱们西宁镇出来的货物,如今就是圣人他老人家都是赞不绝口的,甭管拿到哪儿那也是头一份的体面。
被流放后我成了首富 第2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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