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目光移回电脑上，看着修改后的企划，我不禁蹙眉，「不过……说来也怪，好端端的，内容怎么会突然消失？不只桌面上的档案，就连云端里的资料夹也不翼而飞，是系统出了问题吗？」
    「不是系统出了问题。」季晗的表情这时变得极其严肃，他放慢语速，字字强调，「──是有人蓄意删除。」
    闻言，我猝然一惊，不敢置信。
    瞠圆眼眸，我用着颤抖的声音重复：「……蓄意？」
    他頷首，「没错，昨晚修完企划后，我深思了一下，发现聚餐晚到的组长跟萧亭君很可疑。」
    我吶吶地回：「可是……萧亭君不是说，她是因为手机没电，才让祖铭学长绕到外宿一趟而迟到的吗？」
    「那不过是个说词，至于真相为何，只有那两个人晓得。」季晗不以为然地反驳，「舒毓琦，你太容易相信别人了，当你愈是信任一个人，遭到背叛时受得伤就愈重。」
    说到这里，他先是停顿几秒，语重心长道：「我想……在原本时空的你，大概就是太轻易相信人，以至于事情爆发时，才会做出傻事。」
    我没有说话，仅是木然地看着季晗，并捏紧衣角。
    气氛这时陷入了沉默。
    沉寂半晌，季晗再次开口：「关于这件事，我有个对策。」
    闻言，我瞬间睁亮眼眸，好奇地问：「什么对策？」
    歛下眼，他徐徐道，神情凛然，「没记错的话，学长的车应该跟我一样，停在综合馆旁的机车棚。过几天我会去一趟教官室，向教官宣称自己的东西被偷，请他们帮忙申请调阅监视器画面。」
    听到季晗的计画，我不禁怔住，难以置信，「……你、你这是要说谎？」
    「嗯。」他不假思索地承认，一脸淡然，「说起来，这还是我第一次说谎，长这么大还没骗过人。」
    我更加震惊了，话里尽是掩藏不住的惊慌，「你、你不怕被发现吗？」
    面对我的质疑，季晗非但没有紧张，反倒扬起笑容，「──那种事不会发生。」
    他的语气充满自信，使我顿时语塞。
    我欲言又止地看着季晗，挣扎片刻，最终还是作罢，不再追问。
    将活动企划寄出后，迎上季晗的目光，我由衷地道谢：「谢谢你啊，季晗，帮我修好企划。」
    他的眼底先是闪过一丝诧异，随后轻哂，「没什么好谢的，这本来就是我该做的事。」
    我则是摇头，嘴角噙着一抹苦笑，「你们不过是被我拖下水，对方真正的目标，是我。」
    季晗沉默。
    「你知道吗？我不坚强，甚至很脆弱，小时候遇到困难，我只会嚎啕大哭，束手无策；长大后也没什么长进，顶多逃到房间默默掉泪。今天要不是你的帮忙，现在的我可能连一半的企划……不，或许连三分之一的企划都还没修好，大概连情绪都无法冷静下来……」
    「我说过，我会帮你。」季晗的眼神闪烁着坚定。
    「我知道。」我浅笑了笑，并加重语调，「正因为知道，才特别感谢。」
    深吸了口气，我轻声道：「谢谢你，接连帮我度过难关，无论是萧亭君为难我的事、报名表单被锁的事，以及今天企划遭人删除的事……没有你，我根本无法从这些逆境中走出。」
    季晗没有说话，唇边的笑意却随着话声落下那刻深了几分。
    我忍不住莞尔，「总觉得你笑的频率增加了？」
    闻言，他眼眸微瞠，面露惊讶，「有吗？」
    说完，季晗摸着自己的脸颊。
    「有啊。」我随即頷首，「以前的你可无聊了，都是同张扑克脸，没什么表情。」
    我加深笑容，灿笑着，「现在好多了！」
    季晗再度安静。
    我却注意到他的耳根骤然泛红。
    「原来你也会害羞啊？」我贼然一笑。
    他则是别开眼，闷闷地回了句：「……才没有。」
    见状，我笑得更乐了。
    半晌，褪去唇边的笑容，季晗的表情变得若有所思，「不过……假如我猜得没错，目前发生的这些事，应该都只是开端。」
    「开端？」
    他点头，「对方针对的点，应该是音乐祭的压轴表演，在音乐祭结束前，我们遇到的难题只会更多，不会变少。」
    听完季晗的猜测，我猝然一怔，久久不语。
    真正的恶意，现在才正要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