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钰和又哝躲在一处墙角，暗处观察。
    一路上又哝见到了几张熟悉的面孔，大致能看出来谁是谁，因为现在他们的模样和白天正常时候的样子还是有区别的。
    而且周围也太黑了，全凭借着惨白的月光那么一点光亮，模糊的一晃而过，有白天和她一起的同班同学，也有之前见过几面的玩家。
    又哝手心里冒出了细密的汗，被祁钰攥在手里，感受到了濡湿的温热，适时地出声：“白天食堂的饭菜有问题，玩家吃多了就会被副本同化，失去意识，变成他们这个样子永远留在副本里。”
    “还有被惩罚的玩家也会变成这样。”
    起先祁钰透过塞壬之鳞见到食堂饭菜的真实面貌，蠕动的蛆虫、腐烂的肉泥、黑绿色的酱汁糊在上面，盯着从他们嘴角爬动的白胖虫体，觉得心理上不适，犯恶心。
    所以才让又哝别去食堂，现在他全部明白了，他们不是死了，但是现在这个样子，也跟死了没什么差别，甚至生不如死。
    “同化让他们的欲望无限放大，但不会让他们有丝毫的满足。”无法满足的状态下，只会更加强化深入他们的空虚。
    祁钰和又哝同时看见了一个女人，身上穿着一件质朴清雅花纹的布拉吉，细碎的蓝色小花密密麻麻遍布整个衣裙，手里却拿着一把极不匹配的红色大剪刀，锋利的刀刃和尖端能够轻易剖开人的肚皮。
    嘴里咕囔着：“孩子……我的孩子……孩子……”
    暗红色的长指甲诡异的不停开合手里的剪子，鲜血已经干涸了，染红了两只原本惨白的手指。
    又哝的心脏跳动的厉害，白着一张小脸，害怕地咽了咽喉咙，她好像有点听明白了祁钰说的话。
    聚集在宿舍楼附近的非人生物变多了，这个时候两个人傻愣愣地闯出去，避开他们摸到一条正确的路线，实在不是一个明智之举。
    很危险，很容易就会被发现。
    祁钰清亮的眸子微沉，将又哝安置在不远处的一个郁郁葱葱的草丛里，娇小的身躯完完全全隐藏在半人高的绿植里面。
    祁钰蹲下身拨开面前的细小树枝，黑暗中隐隐绰绰的藏着一个人，注视着那张艳丽的精致小脸，眼睛睁的大大的在看着他，乖巧地抱着白皙的膝盖蹲在里面，柔声开口道：“姐姐先待在这里，我去探路，很快就回来。”
    顿了下又补充一句：“不要乱跑。”
    又哝很想说句话，但又怕颤抖的声线会暴露她是个胆小鬼的事实，梗着脖子有些僵硬地点点头：“嗯嗯。”
    ……
    又哝一个人待在绿植里面，时不时抬起头看看祁钰有没有回来。
    脑中想的是他那句“很快就回来”。
    可是失望的是每次都没有见到他回来的身影。
    又哝紧紧抿着嘴唇，泛白的唇瓣和绷紧的指节让她不住猜测祁钰是不是遭遇了什么意外，所以过了这么久他仍然没有出现。
    黑暗狭窄的空间总会让人有些精神不稳定，又哝也不想去想的，但是那些看见过的怪异鬼物慢慢浮现在脑海里，不安地竭力把他们压下去。
    到后面眼神都有些发愣地直盯着外面瞧。
    系统5826担心又哝会不会被吓傻了，好意但是没有一丝起伏地电子音想起：【又哝，有没有觉得很奇怪。】
    又哝眨了下有些发涩的眼睛：【嗯？】
    【你们汇合的时间到现在，过了很久。】
    听见5826的话，脑子有些迟钝地看着外面的黑影，黑压压的树枝和月光交错，慢慢将思绪抽离出自己的胡思乱想，顺着5826的出声往下思索。
    是啊……
    好像……
    过了这么久的时间早该是太阳升起的艳阳天了，也应该恢复成白天正常的学校情况，这些东西也该装成正常的人类各司其职。
    而不是像现在。
    【你的意思是……】又哝忍不住蜷了蜷粉白的手指，为即将猜测出的答案，【一旦玩家在夜里出来，就会一直是永夜……】
    ……
    祁钰回来了，但是拨开又哝藏身的植被后，却震惊地发现人已经不见了。
    祁钰见到空空如也的地方，呼吸都停止了一瞬，那里似乎还残留着她身上独有的暖香。
    祁钰瞳孔微缩地在那几秒的时间想了很多场景，心脏犹如被一只大手狠狠攥紧，堵得让他无法呼吸。
    这时一个人影突然从一棵大树后面走了出来，祁钰听见响动，眉眼凌厉的转身看着冒出来的玩家。
    那人快步走到亮光下，压着声音赶忙道：“你在找那个女生吧，我、我知道她去哪了。”
    祁钰背着光，沉默地看着他。
    那人有些磕巴地咧着嘴，男人的面部有些扭曲：“我可以告诉你，但是，你得带我通关这个副本，保证我的安全。”
    他看得出来这个人对那个女生的态度不一般，即使之前他们都被祁钰狠狠坑了一次，被他出卖的人现在尸体都差不多凉透了。
    但是他跟了他这么久，见识过祁钰强硬的实力，和他们明显不是一个阶段的，所以他还是决定赌一把，事实证明——
    他赌赢了。
    祁钰松了松握紧的拳头，在男人的满怀期待又紧张的目光下，勾起嘴角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好，我答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