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阳侯府内,一处院落中,清澈水流自碎石堆迭而成的假山上顺流而下,汇入池塘中,为池中锦鲤提供天然氧气,锦鲤成群,欢快在池中摆尾。
“啪”玉器击撞声自院落主屋中传来,打破了庭院的平静,随即是一连串的摔砸与女子呵骂声交织,惊的池中簇拥成团的鱼群纷纷四下散开。
赵颖儿被暗卫强带回府后,忿忿坐在桌边,愈想愈是心气难平,她堂堂侯府嫡女竟输给一个不知道打哪儿冒出来的爬床婢子,还要娶她为妻!简直荒谬,定是那婢女用了什么狐媚手段勾引了尧哥哥!
胸中火苗滋长,眼角扫见桌上的青瓷茶盏,赵颖儿一把将玉器扫于桌下,器具发出残破脆响,仍是无法抚平心中怒意,环顾屋室,赵颖儿急步向前,将所有能砸的统统乱砸一通,听着房中的动静,侍婢们趴在门板,透过门隙朝内窥探,等赵颖儿气力发泄待尽,才敢推门进屋清扫。
赵颖儿鬓发被汗水打湿凌乱贴于面颊,颇有些狼狈地坐在倚凳上,杏眼通红,盯着蹲在地上打扫残器的侍女,身姿曼妙,感觉她下一秒就会去做勾魂弄媚之事,当下再忍不住,赵颖儿疯了一样冲上前去。
“打死你这不要脸的东西,媚惑主子,不要脸!”
先前,侍女见赵颖儿回屋后情绪大动,生怕出事,赶忙去请了侯夫人赵氏过来,赵氏进门便看见,奴仆个个垂首低眉立于一侧,赵颖儿哭着打骂侍女,全然失去理智,连忙挥退下人,将哭的哽咽不休的女儿搂进怀中安抚。
“这到底是怎么了,我的乖乖,谁欺负你了,告诉为娘,为娘替你做主!”
赵氏看着从小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女儿恸哭如此,心中亦是酸涩,心疼的替她拭去面上的泪水,话语中带了恼怒。
“呜呜呜呜娘,他为什么不能等等我。” 赵颖儿缩在赵氏怀中,如幼鸟归巢,泣不成声 “还有一年我便及弈了,就可以嫁给他为妻,为什么啊,娘,女儿从小就喜欢尧哥哥,此生非他不嫁,他怎么能喜欢上别人!他不许喜欢别人!呜呜呜呜”
“啊这这”
女儿心悦谢尧的事,赵氏曾听儿子说过,他不是跟她说只是女儿家对兄长的倾慕,让她不要插手吗?何况,现下听这意思,谢尧是有了心上人?
两家世代交好,若两个孩子两情相悦,倒也是桩美事,但若只是颖儿,剃头挑子一头热,这可怎么是好!
赵氏一时间也没了主意,只得搂着女儿轻声安慰,转身对着侍从,厉声说道 “立刻去把公子叫回来见我!”
侍从领命退下。
院落嘈杂,众人忙着收拾屋室一地残局,无一人发现院中参天高树,繁茂枝叶中,一位身形欣长的清俊少年,把玩着手中的暗镖,饶有趣味地看完候府小姐的深情一面,转身隐去。
闹市中,谢尧颇有闲雅情致在长街游逛,二人商议完大事后,赵旭被候府来人匆匆叫回,他本欲打道回府,出了酒楼看着喧哗街市,脚下一转又改了主意。
商贩看着摊前驻足的男子,一袭白衣束身,腰间只挂了一块绯色红玉,周身气度甚是不凡,一看就是肥羊啊不,贵客!
商贩脸上绽放出花一般的笑容 “这位公子,可有什么喜欢的?”
见谢尧将一根紫檀木笛发簪拿在手中把玩,商贩道 “公子果真好眼力,这紫檀木笛做工精细,上面笛孔雕钻细致精巧,绝非普通的货可比,而且仅此一支,公子若是送给心上人,那就再好不过了。”
谢尧抬眸,“为何?”
“寓意好啊,自古笛于竹制,竹有温和,清隽之意,那位姑娘定是为温润娴雅的女子;此外,竹乃四季常青之物,象征着永恒与长久,公子的心上人在您心中定有不可替代的位置,公子将此簪赠予她,亦是愿与她成百年之好!”
闻言,谢尧轻笑,“包起来吧”。
见谢尧价格都没问,商贩笑眯了眼,麻利地给他包好,递过去,谄笑道 “一两银子,嘿嘿公子您收好,若是喜欢便请常来。”
谢尧点点头,将簪子收入怀中,扔下一两银子转身离去。
萃华楼上,周敏盯着远去的背影,细白的手指紧紧抠着窗檐,灰尘陷进指缝,红润甲盖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她在萃华楼坐了一上午,心绪难平,她就说嘛,自己刚来怎么会惹人如此厌烦,原来是挡了别人的道了。
女子面无表情地勾起唇角,唤紫衣附耳过来说了几句后,紫衣领命退下。
她重回桌边坐下,端起茶盏喝了一口,冰凉茶水顺着喉管向下朝胸中火焰浇去。
不多时,紫衣回来。
“小姐,那商贩说 那木簪仅有一支,已被世子买去送心上人了。”
“心上人?呵” 桌案上的手攥拳捏紧,想起自己今天受到的冷待,气的身子微微发颤。
忖思片刻,她转头对紫衣言道 “回头你悄悄找那个叫小翠的问问,看她是否知道些什么,我倒要看看,挡的究竟是谁的道。”
“是,小姐。”
“嗯~刚刚出去,绕过小六了吧?”
“自然,奴婢同他说,奴婢去给您买巷角的桂花酥,但您现在眯着了,担心您醒了见不着奴婢,就让他在门口守着。”
周敏点点头,持起手边茶盏一饮而尽。
紫衣见状,忙道 :“小姐,凉茶恐伤脾胃啊。”
周敏轻摇头,眸珠点动 “无妨,回府吧。”
露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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