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去五姐儿府上问话的人回来了。
“五姑奶奶说,猫儿没什么毛病,大约是那边的猫饭不合口,所以才吃得少些,为了以防万一,五姑奶奶还特意多留猫儿看了两个时辰,确定没有问题,才吩咐人送回去。”
“只是十四爷那边好似出了什么问题,下午的时候,汤泉别院那里被士兵围了起来,不让进去,递东西也不行,所以五姑奶奶只好又把猫儿带了回去。”
崔先生镇定的点点头,“行,我知道了,你下去休息吧。”
“如何?”四姐儿问道。
崔先生勾唇笑道:“没事儿,都在七爷的预料之中。”
四姐儿闻言彻底放了心。
安抚好四姐儿,崔先生转出房间,手捏住香囊,转进书房内,面上才露出凝重之色。
果然出事了,他就说,昨儿七爷从八阿哥府上回来后,怎么突然给了他一个香囊,又吩咐他,让他在她出事后打开。
崔先生把人都打发了出去,关上房门,解下了香囊……
“且安心静候三日,若三日后我仍未回府,且无法与我取得联系,去寻郡主要第二个香囊。”
什么意思?
算了,既然七爷已经猜到了有此一遭,那他便先安心等着。
*
养心殿东暖阁内。
玉格斜倚在软塌上,一宫女半跪在她身后为她擦拭头发,而玉格单手撑着额头,表情闲适的看着闲书。
另一宫女收拾好房间,将她换下的衣裳收好抱了出去。
走出门口,刚关上房门,就被人捉住手腕,示意她噤声。
是苏总管。
苏培盛示意她跟着自己到僻静处说话。
“苏公公。”宫女蹲身见礼。
苏培盛摆摆手,免了她的礼,低声问道:“常慧,你是个机灵的丫头,我问你,玉大人这一日都做了什么,心情如何,你仔细说来。”
“是,”常慧将玉格这一日做的事都报了一遍,没什么特别之处,“午膳送来后,玉大人便开始用饭,瞧不出不爱吃什么,但更喜欢素菜和口味清淡的菜色,用过午膳后,玉大人漱了一遍口,看了会儿书,又小睡了会儿。”
苏培盛耐心的听着。
常慧接着道:“下午起来,用了晚膳后,在屋内站了两刻钟左右,便吩咐准备水沐浴洗漱,奴才出来这会儿,玉大人正躺着看书。”
“等等,”苏培盛皱眉道:“玉大人下午做什么了?”
“睡觉。”
苏培盛瞠目,“一觉睡到了吃晚饭的时候?”
常慧点头,“是。”
苏培盛愕然,这位主儿心态这个稳,连他都得说一声佩服,才刚发生了那样的事,他都还心颤着呢,她怎么就睡了?她怎么就睡得着?还睡得那样踏实。
苏培盛心头复杂,没藏住露到了脸上。
“苏公公?”
“没事儿,”苏培盛回过神来,虽然好似不用再问了,但他还是问了一句,“玉大人可有说过要求见皇上?”
常慧摇头。
“神色可有惊惶不安,或是踌躇犹豫,哪怕是烦闷无聊?”
常慧仍旧摇头,“没有。”
苏培盛长长的吐了口气,“好了,我知道了,你回去吧,记得要好好儿伺候着。”
“是。”常慧应下离去。
见常慧走了,苏培盛把双手拢到袖子里,眉间亦起了重重的褶皱,又长长的叹了一声,发愁道:“事情难办了。”
苏培盛叹过后,抬起胳膊,用袖子狠狠抹了把脸,又打起精神往乾清宫去。
寻常这个时候,万岁爷要么去了后宫,要么也把折子带回了养心殿内批阅,可今儿这会儿还在乾清宫,说不得那位不服软前,万岁爷都不会回养心殿住。
唉,万岁爷的心思算得上是深沉内敛了,可他也能瞧出几分,而那位,瞧着客气和气,没有脾气,可这心里到底在想什么,真是叫人一点都摸不着。
说她敬万岁爷,可万岁爷的心思,他不信她看不出来,但她就是不服软不低头。
可要说她不敬万岁爷,人家一口一个‘奴才知罪’‘奴才该死’,态度又恭敬得不能再恭敬。
唉,这位可是万岁爷,所有人的主子,你犯了错服个软能如何,就是没有犯错你认个罪又能如何,讨了万岁爷的欢心,什么欺君之罪不能揭过,什么荣华富贵没有?
想不通。
苏培盛心里满腹的牢骚,但在推开乾清宫的门前,都收敛得干干净净。
万岁爷什么心思,玉大人明不明白,这是他们两人之间的事儿,自个儿万不能表现得明白。
见苏培盛进来,雍正沉着脸从满桌子的画卷中抬起视线。
苏培盛躬身道:“回禀万岁爷,玉大人已经沐浴洗漱完毕,这会儿正在看书。”
雍正的眼底闪过一抹难堪,再垂眸看向桌案上的画像,眸光愈发的冷厉,“把这些画撤下去,烧了。”
“嗻。”苏培盛应了吩咐,示意着两个小太监上前,三人快速的收走桌上的画像。
全是玉大人的画像,全是十四阿哥所画。
十四阿哥这心思,比万岁爷还要明目张胆,清楚明白,大概也叫万岁爷认清楚了自个儿心中所想。
也不知道这于玉大人幸是不幸。
画像收走后,其下是一本从九阿哥的长子弘晸处搜来的对译文书,和一些往来的书信,书信都是从十爷府里搜出来的。
苏培盛垂眸,玉大人幸是不幸尚在两说,但毫无疑问,八阿哥、九阿哥、十阿哥、十四阿哥要倒霉了。
也怪十爷做事不谨慎,九爷留了话,要他看过即焚的,偏他没有照做,这才被搜出这如山铁证。
他们一直在用密文暗通消息,并且言词间对于皇上极不恭敬。
*
这边,雍正心情不虞的在乾清宫难眠,另一边,玉格在养心殿却称得上是好睡。
明儿个不用上早朝,也不用看账本写折子,一身轻松。
并且,依她的推断,雍正不可能主动过来问她,要不要做他后宫的女人,太有失皇上的身份颜面了,所以他不会过来见她,但一时又舍不得处置她。
所以安心的等上三日就好。
不出玉格所料,她和雍正果然就这么陷入了诡异的僵持中。
一日,又一日,第三日玉格照例又睡到天光大亮才起身。
可能是这些年太过劳神费心的缘故,乍一放松下来,她格外的能睡。
玉格洗漱后坐在镜子前,由着宫女给她梳头挽发。
她的前半部分头发,是从雍正元年年初,十四阿哥说,她这样的,雍正会动心开始,正式开始留的,虽说也留了好几年,但同后头的比起来,还是有不小的差距,所以不是很好梳发髻,每次都要坐上许久。
玉格看着镜中的自己,眼神有些陌生。
她的玉几乎没有离过身,她也没怎么见过这样的自己。
为了自保,把人心算计到了极致,这样的冷漠。
另一边,崔先生在终于拿到香囊后,开始了早出晚归,拜访故友。
第283章 、“反制”
崔先生的行踪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一来崔先生未走仕途,二来在临近年底这样的时候,拜会亲友很寻常,如玉格这般被困在养心殿的人,还有来客呢。
三天是一个人耐心的第一个比较大的临界点。
于是玉格在第四日迎来了说客。
“玉格给怡亲王请安,给庄亲王请安。”玉格穿的是旗袍,行的是女子的蹲身礼。
十三阿哥抬手免了她的礼,同十六阿哥笑道:“倒也像模像样。”
十六阿哥咳了一声,不自在的别开视线,别扭的嘀咕道:“还行吧,就是不知道往后是谁给谁请安了。”
十三阿哥听见他的话,看着玉格笑着挑了挑眉。
玉格只是淡笑。
十六阿哥见状,又嘀咕道:“真没意思。”
十三阿哥侧头看向他,奇怪道:“不是你非要同我一起来的?”
“咳!”十六阿哥咳了好大一声,这次是真的被呛了口水,一边咳得眼泛水光,一边还偷瞄着玉格的反应。
玉格的视线落在他身上,若有所思,缓缓抬眉。
十六阿哥咳得红了脸。
十三阿哥倒了杯水递给他,好笑道:“这又是怎么了?”
十六阿哥接过水,脸上的潮红飞快的退了下去,哼了一声,单手背到身后道:“爷就是不知道她还要拿什么乔,四哥哪里不好?”
“十六弟,”玉格还没反应,十三阿哥先出声制止道。
有些事儿即便他们看出来了,但也不好说出来。
十六阿哥嘴皮不服气的动了动,勉强忍下了后面的话。
十三阿哥指了指凳子,“坐下说话?”
玉格点头。
小圆桌上,十三阿哥居中,玉格和十六阿哥分坐左右,正好处于面对面的位置,十六阿哥为表不屑,侧着半边身子入座。
十三阿哥摇头笑了笑,不再管他,只同玉格道:“既然十六弟已经说开了,那我也不兜圈子,你如今不明不白的在宫里住了三日了,你这名声清白,你心里究竟是个什么打算。”
十三阿哥笑道:“老实说,看你同四哥这般你不来我不去的僵持着,你们没事儿,我们这些看的人都瞧得累了。”
大清第一纳税大户 第25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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