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期姜西瑶工作繁忙，常常半夜才会下班，万崇无事可做，书房里处理完公事也才十二点左右，期间不时看向手边的手机，迟迟等不到姜西瑶回复的消息。
    一般姜西瑶抽出空回他消息的时候，他就可以准备出门去接她了，他时刻侯着呢。
    直到半小时后姜西瑶打来电话，万崇就迅速急急忙忙出门了。
    车子很快停在医院外，天空飘起雪来，车窗结雾一层，冬天到了，算算日子他们已经结婚大半年了。
    观望大半天，姜西瑶还是没出来，万崇下了车，身着深灰色羊绒大衣，内搭一件高领毛衣，发型利落，脸蛋帅气，身材高挑有型，皮鞋落到地面，沉闷声响，他甫一出现在医院一楼大厅，十分引人注目，像杂志里走出来的时装男模特。
    他走到姜西瑶科室门口，看到姜西瑶累得趴在桌上睡着了，她身边有个男的，正俯身帮她披衣服，那姿势暧昧，盯着姜西瑶熟睡的容颜似乎正在犹豫要不要亲上去。
    万崇顿时被眼前一幕刺到眼睛，冷不丁开口打破这安静画面，“喂，到底敢不敢啊？”
    里面那位男子突然直起身子，脸上惶恐，看向万崇。
    同时姜西瑶也醒了过来，她揉了揉眼睛，抬眼看到万崇，脸上顿时浮现笑意，“你怎么来了？”
    万崇走进去，眼神冷冷看向挡在姜西瑶身前的那个男人，男人灰溜溜退开一步，万崇走到姜西瑶面前，“来接你回家，老婆，好讨厌你爱工作胜过爱我，见你同事的时间可比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多多了。”
    姜西瑶听着他这茶里茶气的语气，像是有怨言了，还有点针对别人的意思在，但姜西瑶碍于旁边有外人，最近她带的一个实习生齐宇，便不好多说什么，只回了万崇一句，“哪有。”
    “就有。”万崇伸手拉着她，手指有意无意摩挲她无名指上的戒指，姜西瑶站起来，他余光才扫向旁边的人，“老婆，不和我介绍一下么？这位是？”
    姜西瑶看了一眼齐宇，“哦，小宇，齐宇，我带的一个实习生，挺聪明的，人也上进。”
    她傻乎乎的，没察觉万崇在她对齐宇的称呼出口时眼神变化，更没察觉她夸齐宇时万崇脸上那淡淡的阴鸷。
    “是么？小宇。”万崇看向齐宇，咬字很重，忽然冷不丁捅破齐宇此时的尴尬，故意让他更加难堪，“你觊觎我老婆多久了？”
    姜西瑶一脸震惊，突然扯了扯万崇，“你，你胡说什么？”
    万崇一把将她搂进怀里，大手捏着她小巧肩膀，低头看着她，拖出长长的尾音，故意问姜西瑶，“老婆……他刚才想偷亲你都被我发现了，他是不是喜欢你啊？你知不知道？”
    姜西瑶咬了咬牙，这才反应过来万崇怎么一进门就老婆老婆地叫，他故意的，他在宣示主权，反复提醒齐宇姜西瑶已经结婚了，而且他们很恩爱。
    随后三个人面面相觑，姜西瑶看向齐宇时表情有短暂的不可置信，看出齐宇此时的局促，确定了万崇说的是真的，紧接着便对齐宇很冷漠。
    她对万崇道，“你先出去待会儿，我和他谈谈就来找你。”
    万崇欣然出了门，他知道姜西瑶会怎么做。
    像姜西瑶这样的性格，肯定就是一本正经告诫对方不要再喜欢她，最多放个狠话说以后自己再也不理对方了，但足够了，她现在是他的人，而且并不是随便一个男人就能比得过他的，任何想从他身边夺走姜西瑶的人都得量量自己有几斤几两，在他面前都得自惭形秽，万崇有这个自信。
    他努力了很久很久，才让自己和姜西瑶相配，不是谁都有资格和他争的。
    一个小小的实习生而已，万崇并不认为齐宇会对他的地位造成任何威胁，只是他眼里容不得沙子，一个喜欢姜西瑶并且差点亲到她的沙子，万崇觉得碍眼。
    载着姜西瑶，车子驶出医院，红灯路口，万崇看着前方忽然开口，“那个齐宇，还有多久实习结束？”
    姜西瑶看了他一眼，听出他平淡语气里藏着的不快，“一个小孩子而已，你别和他计较。”
    “你纵容了他一次，偷亲你这事儿他就敢做第二次。”万崇说。
    姜西瑶如鲠在喉，不看他了，目光盯着前方红绿灯，语气幽幽地，也不知道怎么脑子突然短路，说了一句，“我当年就是对你太纵容了，才让你对我一次又一次……”
    她话都快说完，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在说什么，一下子连忙止住了话头。
    万崇的手已经不知何时捏紧了方向盘，脸色阴鸷非常。
    “你果然还在意。”半晌，万崇情绪低落，低垂着眼睛，眼神空洞无神像是陷入某种难以言喻的自责和愧疚。
    姜西瑶的一句话就能让他被击溃，他知道自己那些年对姜西瑶做了多过分的事，他用了八年的时候来反思和惩罚自己，将自己变成一个像行尸走肉一样的人，在得不到姜西瑶的折磨中度过一日又一日，没有姜西瑶的日子，每天都像被凌迟。
    那些年他将姜西瑶的离开看做一种惩罚，他坚信自己受够了惩罚，赎够了罪，姜西瑶就会回来。
    现在姜西瑶回来了，还留在了他身边，他以为自己的罪自己赎完了，他要用全部的爱灌养她。
    但姜西瑶刚才的那一句话让他再一次有种背负罪孽的沉重感觉，他一辈子欠着她的，一辈子都赎不完。
    接下来一路无话。
    车子停到地下停车场，万崇解开安全带，俯身吻住姜西瑶，带着愧疚和虔诚的吻，“对不起，宝贝，真的，真的对不起。”
    他眼里有破碎的泪光，整个人脆弱无助到只能反复反复地重复“对不起”三个字。
    姜西瑶感受到他的手在颤抖，他眼神空洞，瞳孔在颤动，他又想用抽烟来麻痹自己减轻难以承受的痛苦了。
    姜西瑶看着他，眼神软软的，“阿崇，你别这样，我刚才不该那样讲的。”
    万崇鼻尖贴近她鼻尖，“不，不，宝贝，你不准藏在心里，说出来也好，说出来了，我们一起解决，该我赎的罪，我得赎完才行，你告诉我，我要怎么做才好？”
    无意识说出来的话，并不带有目的性，但藏在心里始终是个疙瘩。
    万崇怕了，他不敢再让任何隐藏的炸弹在某天被引爆破坏他们之间的关系，发现任何苗头，他都得及时和她沟通，及时和她一起解决才行。
    姜西瑶抬了一下脑袋，看着他破碎的眼神，吻他一下，“好，我告诉你该怎么做，现在，阿崇，放轻松。”
    万崇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正常一些，极力强迫自己恢复神智，“嗯。”
    “你想不想抱抱我？”
    万崇点头。
    “你想不想亲亲我？”
    还是点头。
    “你想不想，”姜西瑶停顿一下，“和我做？”
    万崇滚了滚喉结。
    “现在，你不可以再想其他的事情，只准想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