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茴!你还记得,你来了梨花阁四五天后的一晚?』乐师找了一个位子坐下,神态严肃的问道。
『记得...有一天晚上,老师您带了夏嬋给我们认识,还替她编了表演的排位。』虞茴知道刚才讲话过分了,恭敬的回答乐师,不敢任何忤逆。
『那天的数日前,我在店外看见她。』乐师呷了一口茶,开始讲述夏嬋的往事。
『当时她身穿破衣,满脸是泥,在梨花阁外拿我们吃剩的冷饭菜汁吃,还一边吃一边吐。她明知道吃了那些会弄坏身体还要吃,你们就可以想到,她当时是多么的饿!』不知道是因急于听到真相还是被脸色不悦乐师所吓怕,姑娘们都噤若寒蝉,不敢说一句间话。
『那时候,我就买了一个肉包给她。她一直吃一直吃,好像很久没吃过东西一样。我问她的家人在哪,她要么摇摇头,要么指手画脚、咿咿呀呀的回答我。我就知道,她是哑的。当时我可怜她,就带她进了梨花阁。我命人给她沐浴更衣,还带她去见大娘和领班的阿紫。当时大娘一见到她,就直指她相貌娟好,要我教她乐艺,还要我在表演时把她编在前排。』
相貌娟好?虞茴和其他艺妓的哗然,夏嬋一向都不受客人欢迎,还曾试过被投诉表演时像个死人般无表情,让人看得鸡皮疙瘩。
『怎么了?你们都觉得很奇怪?明明夏嬋她表现那么差,为何当初大娘会收她进来梨花阁,还让她在前排演出?』现在的夏嬋不再面无表情,而是紧锁眉头,眼泛泪光,幼长的眼角彷彿开满花的枝子,让春雨缓缓降在她嫩红的脸颊。
『因为夏嬋根本不想在梨花阁里闯出名堂。』说到这他猛敲桌子,表现激动。
『过了些日子,她还主动要求我和阿紫把她调到后排,我亦如她所愿。这你们都应该有目共睹,阿紫姑娘亦可作证。』乐师的话毋庸置疑,因越受客人青睞,代表越容易受他们侵犯,春桃就是一个好例子。
『平日,夏嬋跟我沟通主要是透过写字,让我好奇为何一个到处流浪的小女孩会懂字?我一问之下,就知道她爹是个在南阳富甲一方的商人。后来,家里被当时突然冒起的『天穴』所洗劫,那些杀人不眨眼的傢伙见她貌美,就...对她做出了禽兽的行为。后来厌弃了,就放她一人走,其他家人都无一倖免。』
虞茴没有听过什么是天穴,觉得大概是一个山贼组织的名字。但得知了夏嬋的经歷,也略为了解到为何先天条件优越的夏嬋会故意贬低自己,说明她不会因嫉妒他人而心怀叵测。
『那为何你平日都不跟我们说明白?你大可以跟我们解释,我们绝对不会因而小看你哦。』小雨扶起坐在地上抽泣的夏嬋道。
『哼!从未吃过苦头的你当然讲得容易。』
其实这也难怪,长久以来女儿都被当成亏本货,就算是生在富有人家都会被忽视,地位远远不及男儿。而且夏嬋还经歷过被男人侵犯,天生就自觉低人一等的她蒙受那么大的心理阴影,足以造就她异常自卑的个性。
『她只愿在音乐班里当一个站后排的,可以求两餐温饱就足够,又怎么会像你说的一般以邪术谋害别人。你还要说她为了名利跟我苟合?我呸!简直笑话,是对我的侮辱,更是对你自己的侮辱!』乐师指着虞茴的鼻子骂道。
『我不知道你说见到夏嬋在走廊鬼鬼祟祟是什么原因,但我可以肯定地说,昨晚在表演之前她一直跟我在一起练曲,直到酉初表演快要开始才离开。我还让经过的绿儿为我们沏了一壶茶。』
虞茴一想,记得乐师说过因为过几天会有贵客来而特意留下额外补课,如果有什么不明白也可以私下问他。这解释了为何当时夏嬋会在客房门外出现。
『如果你还不服,可以到她的房间找找,看有没有那些祭祀鬼神的邪门道具。』乐师知道要让几乎陷入疯狂的虞茴相信,就不能再维护夏嬋的自尊。
『都说到这个地步了,你就不要再怀疑小嬋了。』春桃劝喻虞茴道。她都曾遭熟人伤害,但知道凡事都必须讲求证据。而现在所有有关夏嬋的谜团都已解开,她都知道不应该再随便怀疑他人。
此时,阿紫本以为虞茴会追问自己到底『跟自己相似的人』是谁,却发现她已脚步浮沉的走回房间,还听到她不断低吟道:『不是她...不是她...』阿紫更确信虞茴的行径有些不寻常,但又不清楚背后的原因。
第十一章-心计(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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