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脑子里还想着自己中了情蛊的那些天干的蠢事,越想越觉得实在是羞耻万分,可等到了后半夜,她心心念念想着的只有顾燕飞了。
顾燕飞从自己的身上取下那条子蛊;
顾燕飞三两下就掀翻了姓薛的;
顾燕飞用一道燃烧的符箓就吓退了子蛊……
她实在是太厉害了!
前两天双亲拘着不让自己出门,就连去顾府道谢都是二哥领着双亲去的。
直到今天姓薛的死了,双亲才松了口,让二哥带着她出来了。
樊慕双的眼睛像宝石似的闪闪发亮,声音软糯地与顾燕飞搭话:“燕飞,你那晚用的那道符是什么符?”
“它为什么会自己燃烧?”
“那些蛊虫是怕火吗?还是要符火才行?”
小姑娘俏皮可爱,说话时,发髻上的华丽的嵌红宝石金燕发钗轻轻摇曳,映得她明眸生辉。
樊北然看着妹妹前几日蔫蔫的,也心疼,此刻见妹妹又恢复了往日的乖巧可爱,暗暗地松了口气,唇角弯了弯,利落地抛了粒糖霜花生入口。
“明火符。”顾燕飞看着玉雪可爱好似一只雪貂般的樊慕双,轻一挑眉,屈指托腮笑问,“想学吗?”
“嗯嗯。”樊慕双连连点头,小圆脸上写满了期待,“那明火符我也能学会吗?”
有了明火符,以后那些个什么蛊虫就再也不敢接近她了吧!
她越想越是振奋,一双眼睛更明亮了。
“你可以先试试其它简单的符,复杂的符就需要有……”顾燕飞本想说灵根,话到嘴边,又及时改了口,“天赋才行。”
“嗯嗯,我从简单的学起。”樊慕双一脸乖巧地说道。
她白皙的脸颊圆鼓鼓的,五官清纯可爱,笑起来甜甜的,好似那杯中的酒酿,让人一看就心生好感。
看得樊北然心都要化了:他家五妹是最乖巧不过的!
“那我教你画一道祛病符,你看仔细了。”顾燕飞把之前教过韦娇娘的那种祛病符也教了樊慕双。
一道最最简单的祛病符。
顾燕飞把祛病符画在了小姑娘的掌心,且特意放慢速度,耐心地演示了三遍,然后道:“你试试。”
樊慕双乖乖地“嗯”了一声,跃跃欲试地以食指沾了点酒水,在桌面上练习起了画祛病符。
可画了一半,指下那蜿蜒如蚯蚓的符文莫名地断开了。
她脑袋有一瞬间的空白,心底有种微妙的感觉,就仿佛她明明知道符文该怎么画,却又画不下去了。
第一次失败了。
樊慕双并不气馁,乐滋滋地以手指又沾了些酒水,在桌面上重新又画了一遍,这第二遍终于磕磕绊绊地画到了最后一笔。
“这里错了。”顾燕飞以指尖点了点那半段符文的某个转折点,“我再画一遍,你看仔细了。”
她也用食指沾了点酒水,把樊慕双画错的地方,又演示了一遍。
樊慕双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杏眼,看得目不转睛,那可爱的小脸微微低垂,专心致志。
顾渊与樊北然默契地交换了一个眼神,皆是眉眼含笑,彼此敬了杯酒。
雅座内,淡淡的酒香弥漫在空气中。
樊慕双慢慢又画了第三遍,笔势依然生涩。
“这里画得头重脚轻了。”顾燕飞再次指出樊慕双的错处,耐心地又示范了一遍。
樊慕双兴致勃勃地继续练习着祛病符,四遍,五遍,六遍……画得越来越顺畅。
一旁的樊北然默默地给妹妹添了点桂花糯米酒,又把酒杯往她那边推一推,示意她歇会儿再接着练。
樊慕双喝了两口糯米酒,润了润嗓,圆圆的大眼眨巴眨巴,期待而又好奇地问道:“燕飞,这祛病符能治什么病?可以治疗外伤吗?”
说着,她指了指自己后脖颈上那个芝麻大小的红点,这是那天顾燕飞以银针勾出子蛊时留下的伤口。
看着樊慕双可爱的五官纠结地皱在了一起,顾燕飞忍俊不禁地笑了,心想:看来这情蛊是成了她的心病了。
顾燕飞轻轻颔首,笑语晏晏道:“这么点轻微的小伤口当然能治,等你把祛病符练熟了,可以自己见证符效。”
“不过,像开肠破肚那样的重伤就不成了,重伤需要用上止血符,还得酌情搭配使用其它符箓。任何一道符箓都不能包治百病。”顾燕飞耐心地解释了一番。
樊慕双歪了歪小圆脸,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若有所思地问道:“比方说,重伤的人常常会发烧,一旦发烧,就还得用别的符?”
顾燕飞道:“重伤后,脉络破裂,离经之血瘀滞体内,郁久则必生热,若有外邪入体,瘀血和邪毒相聚为热,阴不制阳,易致高热,重则身死。”
对于修真者来说,哪怕是开肠破肚,断肢残腿,也不过是外伤,不算什么,外伤好治,但对凡人来说,这种程度的重伤往往是致命的。
“原来如此。”樊慕双煞有其事地叹道,其实顾燕飞说的这些什么离经之血、郁久则必生热云云的,她有一半没听懂。
不行,她回去后,得买些医书药书才行,否则以后燕飞说的话,自己都听不懂,那还怎么当手帕交?!
樊慕双在心里暗暗琢磨着,面上依然笑盈盈的。
第284章
樊北然似乎想到了什么,眸色略黯,饮了口酒水后,才感慨地接口道:“战场上,很多伤员其实都是这样死的。”
这两年,樊北然大多时间都在京城,在旗手卫任了个总旗,也算颇为体面的闲差了。
但他从前也是数次上过战场,随军去千里之外历练过的,在战争中,见过军中的同袍在战场上丢了性命,也见过同袍因为受了重伤,伤口太深化脓,高烧不退,昏迷不醒,有的人熬过去就苏醒了过来,哪怕落下了残疾,但更多的人都是在高热昏迷中就这么去了……
樊北然转了转手里的酒杯,抬眼看向了顾渊,平朗的嗓音中略有些沙哑:“我记得……当时许大千受了箭伤后,也是高热不退?”
提起故人,顾渊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点了点头,目光中慢慢地浮现起一丝悲伤的情绪。
那是两年前的事了。
当时他才十五岁,与樊北然一起随西山大营一万禁军去了西北剿马匪。
许大千比顾渊大六岁,当时二十一岁,看顾渊与樊北然年纪小,在营中就挺照顾他们的。
那一次,许大千被马匪一箭射穿了肩胛骨,那支羽箭上带着倒钩,为了拔箭,不得不剜肉拔箭。
本来想着那支箭无毒,以为许大千没事了,不想当晚他就发起了高烧,昏迷不醒,短短三天,一个风华正茂的青年就死了。
想起故人,两人的情绪都有些低迷,默默地连喝了两杯竹叶青。
樊慕双有心安慰自家二哥,就拿起那壶竹叶青给樊北然添了酒。
自家妹妹可真乖,对自己这个兄长真好!樊北然心下十分受用,顺口问了一句:“你问这个做什么?又打算学医?”
他戏谑地勾唇,那样子似在说,别又只有三天的热度。
樊慕双差点没瞪自家二哥一眼,勉强绷住了脸,乖巧地说道:“我就是想到了吉安侯。”
“吉安侯?”樊北然一脸莫名地挑眉。
这又关吉安侯什么事?
樊慕双道:“我昨天在娘的碧纱橱里午睡时,迷迷糊糊听爹跟娘说,吉安侯捅了自己一刀,烧得人都快没了。”
她又以食指沾了点酒水,正要继续练习祛病符,就听顾燕飞突然问道:“吉安侯怎么会捅了自己一刀?”
樊慕双精神一振,也不画符了,绘声绘色地说了起来:
“就是前几天的事。”
“吉安侯去了卫国公府负荆请罪,要把吉安侯夫人母女接回去,说他一定会处置掉外室,只求吉安侯夫人肯原谅他,夫妻间能既往不咎,重归于好。”
“不过,卫国公府一直大门紧闭,吉安侯夫人没理他。”
顾燕飞给自己倒了杯竹叶青,举杯放至唇边,那带着竹叶香的独特酒香沁入鼻端,唇角几不可见地翘了翘。
韦菀的事涉及卫国公府的阴私,顾燕飞就连顾渊也没有细说。
外头只以为是吉安侯勾结流匪,还收了流匪送的美人纳为外室,吉安侯夫人怒其不忠不义,愤然要求与夫义绝。
后来,楚翊告诉她,自打卫国公出京剿匪,吉安侯就从一开始的有恃无恐,渐渐地,变得焦虑不安,几次进宫面圣都被皇帝拒于乾清宫外。
这才短短几天,吉安侯的态度已是天翻地覆,判若两人。
这姜还是老的辣,卫国公还真是老姜!顾燕飞在心里幽幽叹道。
樊慕双又继续往下说:“吉安侯在卫国公府的大门口足足跪了半天,后来拿匕首捅了自己的腹部一刀,说什么要剖腹自证,把旁边围观的人吓了一跳,也帮着他去敲国公府的门,但国公府还是没开门。”
“我娘说,吉安侯就是想使苦肉计,不安好心。”樊慕双又皱了皱小脸,脸颊鼓鼓的,好似糯米团子般。
说起吉安侯,她就又想到了姓薛的,这吉安侯又是勾结流匪,又养外室,这种男人与那姓薛的是一路货色,自己若是没能解开情蛊,下场恐怕凄惨至极。
想着,樊慕双也给自己倒了杯竹叶青,喝了半杯给自己收惊,这才接着道:“反正他那日被自家小厮和车夫抬回侯府后,不久就发烧了,还越烧越重。”
“吉安侯府那边请了不少大夫上门,大夫都说吉安侯是因为受伤而邪毒入体什么的,说是只能尽人事看天命,急得吉安侯太夫人还亲自去请了梁太医去侯府,也是束手无策。”
“本来府里都要准备后事了,没想到,他用了前头那家医馆里的药,就退烧了。”
“爹说吉安侯府办不了丧事了,让娘不用准备丧仪了。”
说完,樊慕双笑眯眯地看着顾燕飞,那双会说话的眼睛似乎明晃晃地写着:你还想知道什么,快来问我呀。
这药如此神奇吗?顾燕飞摩挲着手里的酒杯,饶有兴致地问道:“哪家医馆?”
樊慕双眼明手快地再次给顾燕飞添酒,放下酒壶后,推开了临街的一扇窗户,指着街道的右前方道:“就是前头那家什么草堂。”
“万草堂。”樊北然补充道,示意妹妹给他添酒。
樊慕双无视了自家二哥的诉求,笑容可掬地附和道:“对,就是万草堂。”
“这万草堂好像是新开的,我记得上次去还是家胭脂铺子,我和娘亲还去买过胭脂水粉。”
说到这里,樊慕双笑容微微僵了一下。
再后来,她就中了那倒霉催的情蛊,连胭脂铺什么时候变成了家医馆都不知道。
樊北然立刻道:“元宵节以后开的,才刚开半个月,说是擅外伤。
因为之前樊慕双“中邪”,樊夫人几乎把京城的那些医馆全都打听遍了,也包括这家新开的万草堂。
顾渊如何看不出来顾燕飞对这万草堂的颇感兴趣。
“啪啪!”
满级医修重回真假千金文 第24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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