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门被拉开,开门的是个瘦成一根麻秆的中年男人。
他在看见卫东言杀气腾腾眼神的瞬间弯下腰,像只虾米一样讨好地问:“先生您找谁?”
卫东言哼了一声,淡淡地说:“芳姐呢?我找芳姐!你去把她叫出来!就说别以为她躲了九年就能躲开我大只官的债!”
那人愣了一下:“您找谁?”
侧头过来,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芳姐啊!这是她家,你以为我不知道?!”卫东言立即翻脸,手一伸,握住那人脖子上的衣领,直接把他拎起来挂在门上。
那人挣扎着,脸上涨的通红,结结巴巴地说:“芳姐……芳姐早就不在了……您难道不知道吗?!”
卫东言闻言手一松,那人顺着大门滑了下来。
那人捂着自己的脖子,拼命咳嗽了两声,又喘了口气,才说:“大哥,您别吓唬宁好伐?!芳姐九年前就车祸死了,还一尸两命呢……她如果欠了您的债,那只有下辈子再还了!”
兰亭暄本来跟在后面默不作声,这时也有点着急了,走上前冷声问道:“你说死了就死了?证据呢!就算她死了,她还有房产呢!你继承了她的房产,那债就该你还!”
卫东言刚才太惊讶,竟然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现在兰亭暄给查缺补漏了。
他赞许地看了她一眼,直接拎着那麻秆一样的男人进屋去了。
兰亭暄也快步跟进去,顺手关上了门。
第228章 俩个狠人
屋子里的陈设很简单,甚至有些简陋。
进门的地方是一间客厅,南方也叫堂屋。
只摆着一张古旧的八仙桌和几把漆成桐油色的木椅子。
墙角有个晶体管二十吋电视机,摆在一个桌子上,特别大,上个世纪很流行,现在很吸引眼球。
兰亭暄都忙里偷闲,瞥了好几眼。
卫东言却目不斜视,把那麻秆一样的男人扔到地上,恶声恶气地说:“芳姐真的死了?!不会是死遁逃债吧?!”
“大哥!大哥!真的死了!我没撒谎!”那男人吓得都快哭了,都没说方言了,说起了不标准的普通话,“我是房东,这房子也不是她的,是她租我的。我没继承她任何东西!她死了,这房子租不出去,我就自己住了……大哥!我没撒谎!我有房产证!”
卫东言瞪着他,没有说话,但也没有进一步的动作了。
兰亭暄走上前来,半蹲在他面前,扫视着他的面容,冰冷至极地问:“你的身份证呢?”
房东:“……”
他愣了一下,才从裤兜里掏出自己的钱包,把里面的身份证给兰亭暄看。
原来这个男人叫贾才宁,身份证上的地址,就是他们现在待的这个房子。
“房产证呢?”兰亭暄不死心,继续追问。
“在在在……在里屋,我我我……我去拿……”贾才宁简直是手脚并用,爬着离开堂屋。
兰亭暄担心他闹幺蛾子,跟着他走进去。
贾才宁确实打着进屋找帮手的主意。
不过当他刚偷偷摸摸拿起手机,就被兰亭暄从后一个猛踹,把手机准确地从他手中踢开。
“啊——!”贾才宁杀猪般一声喊,捂着被兰亭暄踢过的手腕,疼得快要断气了。
“你再试一下,你的手腕就不是疼,而是粉碎性骨折——壮士断腕了。”兰亭暄威胁道。
贾才宁见这俩人中,连女人的身手都这么厉害,不敢再打鬼主意,从一个藤皮箱子里找出一沓房产证,把其中一个拿出来,给兰亭暄看。
兰亭暄拿出卫东言给她的特制手机拍了照,冷冰冰地说:“我们会去房产部门查你房产证的真假,要是被我们知道你拿假的房产证骗我们……”
兰亭暄一句恐吓的话没说完,贾才宁已经急急打断她,连声说:“不是假的!不是假的!我可以跟你们一起去房产部门查!”
“你想得美!”兰亭暄扯了扯嘴角,把他带了出来。
贾才宁又把手里的房产证给在堂屋的卫东言看。
卫东言皱着眉头看了一会儿,把房产证扔回给贾才宁,又问:“芳姐真的是死了?谁给她办的丧事?她的遗物呢?她的亲人在哪里?——冤有头债有主,你老老实实说出来,我就不找你麻烦。”
贾才宁真的哭了:“大哥!大哥!芳姐她一个人啊!我们都知道她是孤儿,从小在福利院长大的,后来没考上大学,就在我们这里的便利店打工。她长得好看,想包养她的男人很多,但她都不愿意……”
兰亭暄听着有点意思了,忙问:“然后呢?她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贾才宁被打断了思路,噎了一下才问:“你怎么知道她肚子里有孩子?你认识她?”
“你刚才说她一尸两命,这不就是肚子里的孩子?”兰亭暄表现出不耐烦的样子,“你少东拉西扯,说重点!”
贾才宁知道这些要债的都是亡命之徒,他可不一样,他在这个城乡结合部有很多房产,还等着拆迁暴富呢……
因此他很珍惜自己的生命,有问必答。
见识过兰亭暄的“武力”,他不敢小看她,忙说:“……后来她都二十多岁了,越长越好看,有个道上的大哥忍不住了,想强她,结果被个斯文人给救了。芳姐就跟了那个斯文人。”
说着就拍着大腿骂那个斯文人:“……呸!真不是个东西!还不如那些流氓混混呢!他把芳姐的肚子搞大了就消失了,再也没有回来过!”
终于说到重点了。
兰亭暄和卫东言对视一眼,兰亭暄马上说:“那个男人呢?芳姐那个男人,也就是她肚子里孩子的爸爸?我们的债,可要落到他身上了!”
贾才宁摇了摇头:“不认识,我们都不认识那个男人。就芳姐觉得他好,叫他王先生,一心一意跟他做夫妻呢。”
“王先生?”兰亭暄矢口反问,声音有些不受控制地急躁。
贾才宁老实点头:“嗯,芳姐不怎么喜欢跟我们说那个王先生,只跟她便利店的小姐妹阿芬说得多一些。”
卫东言眼神微闪:“便利店?我进来的时候怎么没看见这里有便利店?”
“……就是弄堂口那个超市啦,我们本地人都习惯叫便利店。”贾才宁对着卫东言点头哈腰,笑得十分谄媚。
兰亭暄站在贾才宁后面,拍拍他的肩膀,冷声问:“那芳姐的死亡证明呢?既然她是孤儿,那她突然去世,谁给她办的丧事?”
“……她的死亡证明在她小姐妹阿芬那里,我们街坊邻居凑钱给她办的丧事,她剩下的遗物都在我这里……我可以都给你们。”贾才宁急于摆脱这俩个狠人,完全是一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架势。
“去拿。”卫东言气场全开,气势十分骇人。
贾才宁打了个寒战,比刚才更恭顺地往里屋跑去。
兰亭暄照例跟了进去。
等她出来,就只有她一个人了。
卫东言看了看她。
兰亭暄拎着一个小小的皮箱,大大方方地说:“我把他打晕了。”
“走吧。”卫东言转身离开。
如果兰亭暄不动手,他也要动手把贾才宁打晕的。
不能让他看见他们去哪儿了。
卫东言和兰亭暄接着又回到弄堂口的超市。
卫东言再一次进去,向那个收银小妹打听芳姐的小姐妹阿芬的消息。
因为收银小妹才十八岁,肯定不是那个九年前芳姐一起打工的小姐妹阿芬。
“大哥侬问芬姨啊?她早不在这里做了。”
“那她去哪儿了?她欠我一笔钱,到处找不到她。”
“哈哈哈!大哥真会说笑!欠了钱当然要跑路啦,怎么会守在这里等你来要债!”
“是吗?那你知不知道芬姐现在在哪里?你要是知道,我给你这个……”卫东言说着,不动声色把一张百元大钞退了过去。
那收银员小妹笑嘻嘻接过来揣到怀里,扯过来一张黄色便签纸,写下一个地址:“大哥侬真是问对人了,我姆妈跟芬姨挺熟的,她跟我妈联系,说过两天还要回来呢……”
“她要回来?回来干嘛?”卫东言明显觉得这是个很有价值的线索,又递过去一张百元大钞。
收银员小妹高兴的不得了,忙说:“她以前有个好姐妹,叫芳姐,过两天是她的忌日,她要回来拜祭她。”
“芳姐的忌日?”卫东言隐隐约约觉得不对劲,“具体是哪天,你记得吗?”
收银员小妹看在那两百块钱份上,想了想说:“应该就是下周二,我姆妈说要多准备点菜,请芬姨吃饭,还要请她给我找个工作呢。”
卫东言一琢磨,下周二这个日子,不正是兰亭暄生父沈安承“自杀”的第二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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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
第229章 谁比谁心硬
卫东言迈着七弯八拐拽上天的步伐从超市里出来,搂着兰亭暄的肩膀,流里流气地吹了一声口哨,笑嘻嘻地说:“过两天就能要到账了,到时候哥哥带你吃香的喝辣的!”
因为是在超市门口,外面有路人路过,里面有人在买东西,是公共场合,兰亭暄只好配合他演出,娇笑着靠在他肩膀上,被他带上那辆林肯,然后嗖地一声开走了。
上车之后,卫东言才正常下来,皱着眉头说:“……我刚知道芳姐的忌日。”
“哦?怎么了?”兰亭暄站在超市门外,并没有听见里面卫东言跟收银员小妹的交谈。
卫东言把日子说了出来,兰亭暄一下子就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她才淡淡地说:“所以,是我爸爸见了她的第二天,她就遭遇车祸了?”
“嗯,过两天,那个阿芬会回来拜祭她,我们再来一趟。”
……
两天时间一晃而过,兰亭暄和卫东言又来到芳姐的那个地址。
因为上一次跟这里的人都见过了,两人还是化妆成上次的样子,就是换了身衣服。
兰亭暄直接一身暗红色阿迪女士运动装和跑鞋,肩膀、袖口和大腿上都是白色条纹。
卫东言则是一身安德玛运动装和跑鞋,肩膀是绿的,腰身和裤子都是纯白色,看着居然没那么猥琐了。
兰亭暄一路上都拿眼角的余光瞥着卫东言,唇角不自知地微微上翘。
兰言之约 第18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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