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噔，噔，噔……”
    脚步声很轻，也很慢，却还是清晰地在楼道里回荡。
    这一层的楼梯很高，台阶很多，可不管多慢，人终究会上来。
    肖霖川脸色煞白，猛地回头看了眼另一个方向。
    明知道已经是顶层，明知道门是锁死的，他却似乎还奢望有第二条路可以逃。
    孟云意笑笑，从他身上下来，在他慌乱的目光中淡定地穿好内裤，迈步便往下走。
    肖霖川一愣，伸手想要拉她，却扑了个空。
    她走得很快，没跨几个台阶便看到了下方的陆序。
    他确实是在往上走，但一直低着头发消息，等她到了拐角处，两人差点撞上，他才发现她。
    “你……你在这干嘛？”
    孟云意没好气地反问：“那你在这干嘛？”
    陆序张了张嘴，还没回答她的问题就又愣住。
    她的唇很红，比平时还要饱满丰润，脸上也浮着层淡淡的红晕，眼中还有散不开的春情。
    这种模样，他太熟悉了。
    下意识抬眸往上看了一眼，虽然什么都看不到，却已隐约知道，那里还有个男人。
    像是有感应一般，在他抬眸的瞬间，早已躲到角落的肖霖川又往墙上靠了靠。
    只要他再往外挪一点点，或者陆序再往上走两个台阶，一切便都无所遁形。
    随即，陆序的嗤笑声传来：“孟云意，你不会又是在这儿偷人吧？”
    肖霖川呼吸一滞。
    话是没说错，但他这副可恶的嘴脸，真是欠揍到了极点。
    孟云意冷冷一笑：“对啊，我就是在这偷人，怎么？你嫉妒了？”
    “我嫉妒？”陆序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似的，“嫉妒他们被你玩弄于股掌之间？嫉妒他们有个朝叁暮四的女朋友？嫉妒你骗着这个哄着那个，几天就能换个男人？”
    看着他眼红目怒的模样，孟云意不由得笑出声：“你在嫉妒什么，自己不是都已经说出来了？怎么？看着我朝叁暮四隔叁差五就换男人，却怎么也换不到你头上，生气了？”
    被她戳中心事，陆序更加怒不可遏：“你也配？”
    “对对对，我不配，我这样的人，怎么可能配得上陆大少爷您呢？所以我叁年前就主动滚了呀！”
    孟云意脸上带笑，语气中却全是自嘲，“陆少爷，算我求你，以后请你见到我，立刻绕道走，你们这样高高在上的人，我们这种平头百姓惹不起，也不敢再招惹第二次。”
    最后这几句，主要是故意说给肖霖川听的，她怕再吵下去，面前这混蛋就真把她劈腿的事抖出来了。
    这么突然的转变，再配上她委屈又绝望的眼神，陆序顿时就愣了一下。
    孟云意吸了吸鼻子，故作坚强地笑笑，抬腿往下走。
    经过他身边时，却被他一把拉住。
    “孟云意。”他眼中的愤怒少了些，取而代之的是疑惑，“你刚才那些话，什么意思？还有上次你和我大哥说的……”
    “没什么意思。”她试图甩开他的手，却被抓得更紧。
    “你当初为什么和我分手？”灯光下，他眼中似乎也闪着某种亮光，就像是长期漂在海里的人突然找到了浮木，“是不是……是不是……”
    欲言又止、含情脉脉地看了他几秒，孟云意忽然冷下脸来，用劲甩开他的手往下跑。
    陆序几步就跨了下来，挡在她身前：“你告诉我，到底为什么？”
    孟云意扭开头不看他，一副在努力憋泪的模样：“不就是你知道的那样，我喜新厌旧见异思迁？”
    “陆序。”再转过头时，她脸上已没了刚才那股得意的气势，“我们已经结束了，算我求你，放过我吧。”
    捏在她腕间的手缓缓松开，他又定定看了她好一会儿，突然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
    孟云意在心里得意地笑了下。
    以她对他的了解，他现在，肯定是冲回家找真相去了。
    本来是想借肖霖川的口告诉他的，没想到那家伙这次守得挺严，最后还得她亲自来。
    接下来，就看陆则怎么交待了。
    急匆匆冲出安全通道，陆序本想回餐厅打个招呼就走，一抬头却瞧见对面的秦悠扬。
    原以为他在楼上和孟云意……怎么他会在外面？
    所以里面其实只有孟云意一个人？又或者，还有另一个男人？
    可看他这模样，仿佛就是在等人出来，见到自己却又丝毫不诧异，难道等的就是自己？
    心里本就装着事，陆序一时也弄不清楚情况，但无论如何，对面那个都是仇人，而他此刻那种像极了捉奸的姿态，也确实很让人爽快。
    想到这，陆序忽然抬起手，在他的注视下，缓缓擦了擦唇，朝着他得意一笑，趾高气昂地离开。
    这样的挑衅，秦悠扬自然看到了，但却什么反应都没有，只依旧盯着对面出入口。
    楼道里，脚步声再次响起，肖霖川慢慢走下来，视线一直看着坐在台阶上的孟云意。
    听到动静，孟云意回头看了他一眼，忽地笑了笑，既有失落，也有自嘲。
    肖霖川抿抿唇，继续一步步往下走，小心翼翼地在她旁边蹲下：“对不起，我……”
    “用不着。”孟云意垂着头，又嗤笑了声，“本来就是我主动贴上来的，你又没做错，是我不要脸……”
    “不是的，是我……”他伸出手想要去拉她，快碰到她手臂时又忽然缩回，“你能不能给我点时间？”
    “不必了。”孟云意起身，拍了拍裙子上的灰尘，“今天，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孟云意。”他一把抓住她，“我愿意。”
    她一愣，迷茫地看着他。
    “我……”他的眼神依旧在躲闪，“你放心，我……我会对你负责的。”
    孟云意“嗤”地笑出声：“负责？怎么？你是觉得，我还会用今天的事逼你娶我？”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他越说越急，越急就越说不利索，“我是……我愿意和你在一起，但我需要点时间，陆序那边……”
    “不必了。”孟云意丝毫不给他机会，“用不着这么勉强。肖霖川，别说我们今天什么都还没做，就是做了，我也不需要。你以为我是什么人？和你睡了就会缠着你？还需要你负责？你这是哪个年代学来的……”
    “我不是那个意思！”他急得眼睛都红了，“我就是……”
    “行了，别勉强了，就这样吧。”孟云意自嘲地笑笑，“上次就告诉过自己别犯贱的，结果又……你也放心，不会有第叁次了。”
    直到眼睁睁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肖霖川才懊恼地跺了跺脚，又烦躁地抓着头发。
    而刚展露出一丝得意笑容的孟云意，抬眸便撞上了秦悠扬的目光。
    一看那表情她就知道，他肯定已经见到陆序从这里出去了。若是再耽误下去，只怕肖霖川也得被逮个正着。
    一言不发地冲上去，孟云意拉着他就往餐厅走，到了门口才说：“刚才陆序……”
    “我知道。”他朝她笑笑，视线一直落在她唇上，“我看到他进去了，但我不确定你是不是在里面。”
    孟云意刚要开口，他就又解释道：“我只是想着，万一你在里面，万一他伤害你，只要你开口求助，我就能听到。”
    是真话，却又不是全部的真话。
    孟云意定定看着他：“那你……”
    他一把将她搂进怀里：“对不起，我刚才就应该跟进去的，万一他伤害你，万一他强迫你做不愿意的事……都怪我，是我没保护好你。”
    做贼心虚的肖霖川好不容易整理好衣服，魂不守舍地从楼道出来，看到的便是这一幕。
    亲密相拥，紧密相贴。
    就算离得远也看得出来，那个男人是真的很喜欢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