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了个地方坐下后,两人看江中心的小岛,来来往往的船只,还有对面的高楼大厦。
南城最繁华的中心,一片热闹喧嚣,一到晚上,灯火璀璨。
这座年轻的城市热情有活力,亦如这里生活着的年轻人。
江迟特别喜欢南城,她出生成长的地方,这里有她最爱的家人和朋友。
“小时候我和江平安总是去那里玩。”江迟指着中心的小岛:“有次我们两人还掉水里了,还好被好心人给捞了上来,那时四五岁吧。”
江迟只记得个大概了:“回到家后,舅妈拿着棍子就打我们的腿,骂我们乱跑。”
“这么粗的棍子。”江迟用两个手指比划了下:“我和江平安边哭边往外面跑,她就在后面追,一只手拧一个把我们提回去了,把我们关在家里饿了一顿。”
“那时我们不住这边,住大学城那边,我舅妈以前是南城大学的老师。”
秦思韶静静地听江迟说,她看出来了江迟对南城的热爱。
可是,她却是无比讨厌这座城市,她一直想着高考后离开南城,再也不要回来了。
现在呢?
秦思韶偏了偏头,她眉眼缓缓下垂,视线停留在江迟撑住身体的手掌上,白白软软的手背,一根根手指嫩如青葱,指甲修剪得很漂亮,涂了一层樱花粉指甲油。
秦思韶伸出了自己的右手,移动了一点,又移了一点,指尖朝江迟那里靠了靠。
大概还有几厘米的距离时,她的手指没有继续挪动了,而是飞快把手缩了回来,她脊背也挺直了,两只手搭在腿上,垂头扯穿着的校裤。
“你呢?喜欢这里吗?”江迟没看到她这个小动作,还在看江对面。
秦思韶迟疑,江迟知她是不喜欢南城的。
她没催秦思韶。
“不喜欢。”秦思韶想了一会才说:“我懂事时候就想逃离南城,去一个谁也不认识我的城市生活,和他们断绝一切来往。”
“我这样是不是很自私,他们好歹是我父母,给了我生命,也养了我很多年。”
虽然说不上好,至少没把她饿死,也没把她打死。
江迟摇了摇头:“不自私,如果我父母这样,我可能比你还要冷漠。”
秦思韶开始说自己的父母,说了她爸爸又说她妈妈。
“我爸是村里考出去的大学生,我妈是隔壁村考出去的,在我们那里,那个时候能够考个本科特别难,可能一年也没一个,他们在村里都是很有文化的那群人,但读书再多有什么用,思想还是封建。”
江迟附和:“被裹小脑了。”
“是啊,就想要个儿子,同学都以为我是特困生,其实他们不算很有钱,但和穷没关系。”
“南城四套房,三个商铺,我妈有一年还买了四十多万块的黄金。”
可是这些和她没关系,他们明确告诉她,她是个赔钱货,没有家。
这一切都是给弟弟的。
他们还说她的东西以后也要给弟弟。
江迟听她说,她是第一个秦思韶愿意倾诉她家事的人。
江迟就想,秦思韶在她面前已是卸下了所有的防备,愿意把自己最脆弱的一面给她看。
等秦思韶说完了,江迟想到自己的爸妈。
“你是不是没听过我说过我爸妈?”她眼睛明亮,直视着秦思韶的眼睛:“我妈在我几个月时死了。”
秦思韶其实早就猜过这个可能,因为江迟和舅妈一家生活。
她伸手,抱住江迟的肩膀,轻轻拍了拍,无声安慰她。
江迟笑了笑:“我没事,就是遗憾只见过她的照片,她是生病过世的,宫颈癌,我爸他是个嫖虫,得了脏病传染给我妈,他自己没多大事,把我妈给害死了。”
“他现在还活着,在港岛。”江迟眯了眯眼,她重重吐出一口气:“所以舅妈去年就带我和江平安去打疫苗了,她担心我,怕我和我妈妈一样吧。”
因为她妈妈是被她爸爸害死的,所以她的抚养权,她爸爸那边直接放弃了,又给了一大笔钱给她作为补偿。
秦思韶抱了抱江迟,她没说话。
“就这样了,他们都没什么好说的。”
几句话,江迟就交代清楚了。
秦思韶还在安慰她,一只手轻轻抚摸着江迟的肩膀。
江迟好笑:“行了,你也不觉得热啊。”
秦思韶放开她:“我只是想抱抱你。”
江迟推了推她:“我真没事。”
秦思韶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见江迟眼里也没难过的情绪,她总算是放心了。
两人没说话了,而是坐在那里吹风。
许是在江边,夏风还透着几分凉爽。
到了六点,江迟和秦思韶去一家饭馆吃饭,吃完后,一人拿着一瓶酸牛奶又坐在江边吹风。
天色暗淡下来后,四周的霓虹闪烁起来。
江迟把手机摸了出来,她看到赵长宁给她发的消息。
有两张照片。
她和苏半夏也在这边逛街。
她们从这里走过时,看到了江迟和秦思韶。
“我想过来。”
“行吗?”
“半夏不来,她怕尴尬。”
江迟捏着手机起身,她四处看了看,看到了站在一棵柚子树下的赵长宁和苏半夏,两人都穿着小裙子,背着同款兔子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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