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商粲每次勒令挽韶读书给她听时, 十次有九次这活计最后都要着落到云端头上。商粲在云端清冷的声音里静静靠着座椅靠背, 恍惚间似乎听到了曾经青屿玉衡峰上御音木清脆的琴声。
偷得浮生半日闲。
期间楚铭来过一次,同往常一般的絮絮叨叨, 说了一箩筐的零碎话, 最终若无其事地开口道:“不然就回青屿吧。”
商粲没理他, 她早就出了神,伸手摸了摸自己的下颌,暗自猜测这些日子她似乎被云端饲养的胖了些。
楚铭耐不住性子, 索性揭去可有可无的伪装,开诚布公地劝她:“纵使你是粲者, 但只要你想的话, 也不过是像你之前从商粲变成粲者时那样换个身份而已。就算你不想, 我们也总有法子把你那什么魔修的身份洗干净, 顶多只会是要你以后不要再用天火——”
他口中车轱辘话说来说去左不过就是劝她回青屿,商粲久违地再次头疼起来,她拧着眉胡乱揉了揉太阳穴,心不在焉地应道:“我心里有数。”
想必是看出了她不愿继续这个话题,楚铭再不甘心也只好收了声,又转向另一个他在意许久的话题,担忧道:“你的眼睛怎么还没好?”
商粲动作顿了顿,指尖下意识下滑摸到面上白布,听得楚铭忧心忡忡道:“俗话说久病成疾,云城虽然药材丰富,但想必还是不如青屿这种仙门大户,不如还是先回青屿找瑶光峰的医修们给你看看……”
话没说两句就绕了回来,没等商粲叹着气开口,楚铭就堪堪自己止住了话头,讪讪一笑,又续道:“云端师妹的玉牌也修好了,但望月师叔不许我替她拿,非要她亲自回去才给她——想来也是,最近这些日子里,修仙界全无云中君的消息,总是会惹人担心的。”
他这话没来由的惹人心悸,直到月上中天的时候商粲还有点出神,她坐在院子的凉亭中,似是自言自语般喃喃道:“好像来云城已经有些日子了?”
“二十三天。也不算很久。”
近些日子里听的习惯了的声音响起,距离似乎比商粲自以为的要近上一些。她愣愣抬起头,鼻间能嗅到身边人雪般清冽的隐约冷香。
大约是感受到了她的愣神,那人走到她身前俯下身来,抬手自然地带起她面上一缕不听话的垂到眼前的碎发归到耳后,开口时声音都是蕴着温和的关怀:“乏了的话,我们就回屋休息吧。”
微凉的指尖似触非触地滑过耳廓,商粲的呼吸一下子丢了一拍。明明心中警铃大作,高声呼喊着要时刻记着保持距离,身体却像是已经迟钝了下来,半浮半沉地浸在温柔乡里,在那人伸手过来的时候没有半点想扭头避开的意思。
不知道是在哪听说的传闻,形成一个习惯需要二十一天。
商粲怔怔愣了一会儿,不动声色地低下了头。
“嗯,想睡了。”
纤细柔软的手指缠绕上她的指间,商粲稍稍抿了抿唇,最终还是温顺地顺着云端的力道站起了身。
这二十三天,云端一次都没再夜游过。
*
云端对她从不设防,但商粲却自觉总是仗着这点去欺瞒云端。
“……大晚上的给你喝酒,我怕事情败露了我真的会没地方住。”
挽韶挺犯愁地嘟囔着,手上犹豫了半天才将酒坛递给商粲,对方低头嗅了嗅酒气,再抬头时表情似乎不太满意:“闻着不是什么好酒。”
“就你这身子骨还想喝好酒?好酒难道不醉人的吗?”挽韶冲商粲一瞪眼,又想起这人看不见,索性伸手去夺,“不喝还我!”
她伸出的手被商粲轻巧躲过,这人毫不讲究的抬手就着坛口喝了一口,在月色下显得有几分病态苍白的肤色登时就泛起淡淡的红来,笑道:“算了,看在你没什么银子的份上,我凑合凑合喝这个也行。”
被商粲噎的一梗,挽韶悻悻收回手,自己也开了坛酒,边喝边问道:“所以?大半夜不睡觉,偷偷摸摸把我喊出来说想喝酒,是有什么想跟我说的?”
天可怜见,保持着良好作息习惯的妖主大人本来都已经睡得昏天黑地了,突然感觉到身边有气息,一睁眼就看到这人鬼似的站在她床榻边上,开口就是讨酒喝——真是欠了她的。
“……”
商粲没作声,又喝了几口酒后才懒懒应道:“没什么,就是馋酒喝了。”
真是人菜瘾还大!
对这人那点儿酒量多少心里有数,挽韶一时气结,但却能奇妙地理解商粲半夜偷偷找她要酒喝的行为——毕竟云端对商粲不是一般的着紧,别说酒了,茶泡的浓一点儿都觉得不行,这种不靠谱行径自然只能背着云端才能干。
挽韶心中有几分对好友未来生活自由度的担忧,带着怜悯与商粲悄无声息地碰了个杯,喝了几口后话也多起来,只是仍压着声音:“让云中君发现了怎么办?你有什么说辞吗?”
“没什么说辞。”商粲手上不自在地抚着酒坛的边缘,她今夜似乎喝的很急,酒坛子已经被她喝空了一半,说话时句尾都变得稍稍慵懒地拖着长音,“……我本来早就同她说去睡了的,眼下可不就是又骗了她一次。”
挽韶愤愤不平,翘起兰花指正义地指责商粲:“你这人有没有良心啊,怎么能又骗云中君。”
“……”商粲沉默半晌,又咕咚灌下一大口酒,低声笑道,“是啊,我这人有没有良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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