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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时已到 第134节

    衡玉几人便上了马车,一路说笑着跟上热闹的迎亲队伍,待绕到蒙家时,刚好临近黄昏时分。
    新人拜堂罢,便被众人拥簇着送去了喜房。
    吉吉手中举着团扇坐在喜床边,团扇遮蔽了大半视线,只听得耳边闹哄哄的。
    大柱坐在她身侧,听着喜娘说起“压衣角”的习俗。
    所谓压衣角,便是将新郎官的喜袍衣角压在新妇的喜服之上,说是寓意着百年好合,相扶到老。
    但吉吉觉着,这不过是好听的说法而已——正如姑娘所言,婚姻之道里,许多所谓寓意美好的规矩,不过是披上个百年好合的光鲜外衣,拿来约束欺负女子的。
    譬如这压衣角,那日她便听喜婆说漏过嘴,说是什么大婚之日男人的衣角在上,女子在下,男强女弱,方是阴阳和谐之道。
    想着这一点,吉吉心中难免有些排斥,见身边之人已经主动摆好衣角,便有些来气。
    果然,说得再好,可嫁了人,到底还是要陷入这些令人不适的泥沼里。
    这些看似和和气气的规矩要比那些直白的欺压来得更让人有苦难言,它们细软如蚕丝,瞧着不起眼,但却能将人一层层裹成茧,慢慢地再无法动弹。
    但她才不要!
    她嫁人前可是说好了的,她是来过日子的,不是来学什么三从四德的!
    这种事情,说小固然很小,但有一便有二,姑娘说了,心里不舒服便要及时说出来,忍着忍着便成习惯了。
    百年好合不好合,是两个人过出来的,可不是靠这些有的没的——
    吉吉一手执扇,另一只手就要去按住自己的喜服衣角。
    然而那只手用得力气颇大,一下就从她手下扯了过去。
    吉吉不由瞪眼。
    正要再抢回来时,视线透过团扇缝隙看去,只见那压在一起的衣角,却是她的在上,他的在下,被他整整齐齐地叠在了二人中间。
    似察觉到她的视线,穿着喜服的大柱朝她咧嘴一笑。
    喜娘“唉哟”一声,笑着提醒道:“这衣角新郎官儿摆反了!”
    大柱“嘿”地一声笑了:“没有反,正该如此。”
    “那新郎官可知,今日谁的衣角在上,那往后便是谁要压对方一头的——这夫妻之间,不是东风压倒西风,便是西风压倒东风,新郎官想做哪阵儿风?”喜娘笑着问。
    “我哪儿阵风也不做。”大柱看了眼吉吉,笑得有几分傻气:“夫妻间,该是相互敬重爱重的。但吉吉嫁到我家中来,必多有不适应之处,初来乍到,这对她本就不公,纵然让她压我一头,那也是应该的。”
    吉吉听得抿嘴笑了,心中方才那些顾虑顿时消散了干净。
    有些事计较起来总要显得矫情,但有人懂她所懂,提早清除了这些糟心事,她便无需再“计较”了呢。
    “听听,听听!咱们这新郎官真真是个善解人意的!你们做男子的,都该好好学学!”
    “大柱,你这才成亲头一日,竟已是个妻管严了!”
    一些军中的弟兄起哄笑着问:“你就不怕日后被嫂子欺负?”
    大柱笑着看向身侧之人:“吉吉不会欺负我的!”
    吉吉透过团扇缝隙去看他,小声道:“那可不一定呢,且看你表现如何了……”
    “大柱,要我说,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你让新娘子在上,你在下,就不怕累着弟妹么!”人群中,有军中粗人大声说道。
    吉吉没听懂——怎么就累着她了?
    喜房里已是哄笑声一片,不少大小娘子们红了脸颊。
    “阿衡,这关把得不错呀……”顾听南看了眼红了脸的少年新郎,又看了眼乐见其成的蒙家父母,低声称赞道:“这女婿挑得甚好,甚好。”
    衡玉笑着喟叹道:“的确是挑出来的。”
    若有可能,她希望日后女子皆能得到公平对待,所谓如意郎君,无需去挑,而是理应如此。
    很快,新郎官便被拉去了前堂吃酒。
    身边突然没了人,吉吉仍举着扇子,听着耳边女眷们的说话声,便多少有些不适应。
    此时,一只手轻轻落在了她肩膀处,有道温柔的声音道:“弟妹,我在这儿呢。”
    是佳鸢的声音。
    “吉姑娘也来了,大家都在呢。”佳鸢又小声说道。
    姑娘来了!
    吉吉将扇子轻轻移开些许,目光在人群中搜寻了片刻,便对上了少女一双含笑的眼睛。
    四目相对间,吉吉也不知怎地,霎时间就红了眼眶。
    衡玉的鼻子也无端有些酸涩。
    从今日起,她的吉吉便要去过自己的日子了——
    她微微吐了口气,平复着心情。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分别聚合,皆是常态。只要前路是好路,纵然分别却也值得庆祝啊。
    蒙母亲自挽着衡玉去了宴厅落座。
    此等场合萧牧不便前来,便让印海和王敬勇代送了贺礼。
    见着了印海,裴无双便像是猫儿见着了鱼,时时刻刻紧盯着不放,待喜宴过半,印海前脚离了宴厅欲逃之夭夭,她后脚便追了出去。
    柳荀自然也来了,且是夫妻二人一同过来的。
    新婚燕尔的夫妻,单是站在一处,便能叫人品出甜丝丝的气息来。
    相较于从前,成了亲之后的甘妙穿衣打扮上反倒鲜亮了许多,人人见了都要说一句“妙娘子愈发年轻了”。
    甘妙与衡玉坐在一桌,席间闲谈时说起了顺水小哥——
    “……顺水是个难得的,做事勤快,人又机灵热心,且又是识过字的,单是做个伙计,的确是有些屈才了。”甘妙说道。
    “所以是果真不再去包子铺里做事了?”衡玉随口问道。
    甘妙笑着说:“伙计是做不得了,不过我打算另开一间新铺子,让他先学上一学,日后做个掌柜。他听了,也很是乐意,此事便这么谈定了。”
    衡玉听了也不由为顺水小哥感到高兴:“如此甚好。”
    她的目光缓缓扫过喜气洋洋的宴厅。
    寻回了女儿的温大娘子这数月来气色愈好,佳鸢每日认真习字,学着敲算盘看账本。
    蒙家父母为人良善,脚踏实地,定能与吉吉相处和睦。
    柳先生人在男席,目光却频频望向妙娘子,他们排除世俗偏见结为了夫妻,妙娘子即将要开第二间包子铺,顺水小哥很快要做掌柜了——
    一切都甚好。
    在这营洲城这方天地间,每个人都有值得期盼的明日。
    她好像真正理解了萧牧的坚持。
    确切来说,此前也是理解的,此一刻则是真真正正体会到了他的心情与责任。
    北地刚从战火中脱身不过数年,每个人每寸土地每株草木都需要休养生息,而他一直在尽全力呵护着这芸芸万物。
    衡玉自饮尽了一盏酒。
    能与此等人物同行,是她之幸,此道不孤。
    而现下,她需要同他先道别一阵子了。
    衡玉回到侯府时,已是夜半时分。
    洗漱沐浴罢,她坐在梳妆镜前由翠槐绞干头发,视线落在了那盏珠兰花灯上。
    片刻后,她才将视线移开,一寸寸环视着房中的陈设。
    本是客居而已,然而不知何时起,竟已有了些归属之感了。
    按说饮了酒本该助眠,然而此一夜,衡玉却辗转反侧良久,耗至天色将亮才得以入睡。
    翌日晨早,依旧照常起身。
    先去了萧夫人处请安,而后便去寻了萧牧。
    萧牧的身体已大致恢复了十之八九,近来便重新回到了外书房处理公事。
    衡玉寻来时,他正忙着,但也还是立即使人将衡玉请了进来。
    “可是有急事?”书案后,他头也未抬地问,手上书写的动作未停。
    衡玉先是摇头,而后道:“无甚急事。”
    “那等我半刻钟?”
    “好啊,不着急。”衡玉自端起下人奉来的茶水,似漫不经心地看着他书房中的摆设。
    他说半刻钟倒果真是半刻钟,片刻也不差,预估得可谓十分精准——
    放下笔时,便抬头望向衡玉:“怎么了?”
    二人相熟到如此程度,他说话间愈发随意,语气也再无丝毫防备和距离感。
    衡玉放下茶盏,尽量拿轻松随意的语气道:“吉吉的亲事也办完了,我来向侯爷辞别。”
    萧牧闻言点了头,“哦”了一声。
    哦?
    衡玉有些不理解地看着他。
    亏得她心中还有些不舍得离开侯府,结果他就只是“哦”了一声?
    虽说已结了盟,日后定还要相见,更少不了书信往来,但她这可是要走了,他就“哦”?
    本以为二人经历了这么多,已是生死之交,又有……知己之谊,他多少应当也有些不舍的——来之前本还有些苦恼,若他出言挽留,或是于临别前说些“不该说的”……她要如何应对?
    可他就只是“哦”!
    “何时动身?”萧牧又补了一句。
    然而问话间,又去翻手边公文,显得极漫不经心。
    衡玉也“哦”了一声,不咸不淡地道:“至多五日吧。”
    “再迟两日吧。”萧牧依旧没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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