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声音传不到白服大人的耳朵中, 他们的手也捞不起自己沉底的航空器。睡在港口居然成为这些可能底层人唯一的出路。
温九一目光从他们身上掠过, 拉低罩衫,快步跟着雇主的步伐。
所有「穴居者」一脉的寄生体决定要离开。他们本来就是组团来做生意的,现在赚不到什么钱,还被困在原地,生命安全都得不到保障。大家索性抱团取暖,不仅仅互相租住在一片区域,还千里迢迢和队长级的寄生体、更高等级的寄生体拉帮结派。
这也是这一脉寄生体骨子里的性格。
不愿意出门,不喜欢和外界接触,恨不得永远活在自己的舒适圈里。
他们算是寄生体里最团结的一支。
温九一混迹在这群人的雌奴和雄虫中间,压低自己的存在感。「穴居者」这一脉的领头人正在和「处刑者」一脉的寄生体激烈辩证,会有人来接我们我说了,会有人接我们。
白服大人说禁飞。
我们中没有你们要找的人你们可以随便检查。
不能起飞,就是不能起飞。万一起飞了,出事情,你负责的起吗?温九一看见自己的雇主翻了一个大白眼。「负不负责」这种话说出口,就是不想负责。
白服管不住「穴居者」们,难道还管不住「处刑者」们吗?
你来检查啊。穴居者一脉中有人急了眼,这一趟赚的钱都在禁飞40天里花得差不多了。随着无名杀人犯在星球上肆意妄为,高等寄生体言语含糊的态度,低等寄生体根本不想在这里陪着他们耗。
他们只想要回家。
你过来检查啊。穴居者一脉的人越说越着急,甚至抓住手腕把人带到雌奴和雄虫队伍中,我们所有的雌虫和雄虫都在这里,你检查啊。
检查也过不了。
处刑者的寄生体根本不懂,他如果眼睛稍微抬一抬,就能看见温九一拉帽檐的手与白服大人记忆画面中的手十分相似。
他不耐烦地挥挥手,听从指挥,知道吗?出了责任,你我都担当不起。
他们等级最顶层是将军级卡利,其次就是七号、灰纹、白服。
可「穴居者」一脉的人不是啊!
那是你的责任,关我们什么事情!队伍中,终于有队长级出来说话,你不放我们走,是想挑起「穴居者」大人和「处刑者」大人之间的矛盾吗?
你什么意思?
是你们什么意思?
双方不断逼近。
蝉玩命地鸣,腐鸦站在路灯上喑哑地叫着。
温九一用小指压住袖口中的铁棍,那上面已经附上了属于他的精神力。
从水面上吹来的波浪,带着湿热令人焦躁的微风,人群随之相互碰撞起来,他们不断的碎成凌乱的细流。「穴居者」商队们所穿着的灰色外袍与「处刑者」士兵们的红色外套互相疙瘩,吵杂的声音开始弥漫着甜腥的血味。
你是什么意思?
你又是什么意思?
我们有人来接,我们直接走就好了。
白服大人没有解除禁飞。
最开始,只是一个寄生体推了另外一个寄生体一下,双方互相拉扯着彼此的胳膊。目睹者上前想要拉开他们两个人,没想到人越多,事情便越复杂。外面的人想要挤进来帮忙,里面的人想要挤出去解释,双方左手右手都紧紧抓着彼此的衣服、头发和手。
到后来,两三个雌奴得到了主人的呼唤,冲上去帮忙拉扯开对方。温九一乘机蹿出去,他混迹在人群中,敏锐地从缝隙中穿插。
你先松手。
凭什么我先?
哪凭什么是我先?
你松不松?
你松我就松!
钢铁色的乌云压在天空上,云层的边缘雉堞似尖利。人群中混杂着太阳晒热水泥、蒙热的水汽味道,寄生体和雌虫汗津津的臭味搅动在一起。
啊穴居者寄生体中传出一声尖叫,所有人都看过去。他们像是一团互相排斥的磁石,炸开了整整齐齐的一圈圆。
一根朴素无光的铁棍没入寄生体的腰侧,锋利的尖角将寄生体的衣服顶出一个小尖。鲜血涓涓从中流淌出来,猖狂的「处刑者」一脉气息从伤口凌虐处翻滚而上。
穴居者一脉的人惊呆了。
他们冲上前用手捂住同伴的伤口,温九一的雇主慌乱地拔出尖刺,搜索发现凶器拔出后流血更快,又给同伴插回去了。
啊啊啊!他们可怜的同伴发出更尖锐的惨叫,脑袋一歪疼昏过去了。
温九一不作声地捂住自己的左手,他被前来救助的寄生体推到一边,顺势而下重新混入那群雌奴中。
处刑者一脉的人竭力解释「自己如果下手对方早就死了」,越解释越像是威胁。巨大的争吵,引得其他损失了航空器的寄生体也围了进去。
杀人要偿命。
还要赔偿我们的航空器!
快点放我们回家!通商星球不是你们一个脉系的星球!
把凶手交出来!我们必须要杀死他。这是你们对我们「穴居者」一脉的不尊重!他必须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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