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舒服了,元宁却异常无语。
嘉明帝只想到自己有了压制掌控群臣的手段,却没想到也给了厄法寺在民间的声望,如今民间几乎将厄法寺和皇权并列。
如果能将厄法寺完全掌握在手中,那还不失为一把好刀,可是谁能控制厄法寺这把刀呢?
不像其他蠢货,元宁对渡厄高僧的存在,一直是存疑的,他怀疑这是玉郎和这个所谓的“妙法大师”,联手演的一出戏,毕竟最开始那个寒冬里的西瓜,只要有心还是很好安排,别的不说,厄法寺的塑锦,不就能做到吗?
但之后的厄法寺一系列神迹,就让人难以理解了,比如那个塑锦,虽然可以解释西瓜的出处,却解释不了它是怎么形成的。
再加上从未见过的异植、亩产惊人的种子、以及不可思议的千里传音之术,这一切的一切,都让厄法寺蒙上一层神秘色彩。
皇帝依赖、百姓敬服,厄法寺的势力已经强大到无法掌控的地步,这又是哪个明君可以允许的。
虽然元宁还没当上皇帝,但已经把自己当做明君关心国家大事了。
此刻的他不仅对厄法寺充满忌惮,连带着对谭玉书都有些不满。
他是被这个人蒙蔽,还是也有意参与其中呢?
有些小聪明,有些不服管教,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挑战到皇权,可就该受到些惩戒了。
确定心中所想的元宁,不仅没对池砾的恶劣态度表现出不满,反而继续温声细语的和池砾先聊起来,不过聊着聊着,就聊到了池砾的过往。
“平时只知妙法大师俗家姓池,不知全名是什么?”
“关你什么事。”
“在下只是有些好奇,世人都只知道大师被渡厄高僧度化后的事,我想大师之前的故事,也很精彩。”
“呵,那你好奇吧。”
元宁:……
他好歹是个世子,这姓池的真的就这么目中无人吗!
元宁有一瞬间的恼怒,但也更加确定了这件事里透着猫腻。
正想再说什么,池砾突然扒拉着他的鬓角,把他转过来,面无表情道:“你今天是不是没洗脸。”
元宁:?
“眼睛上有好大一块眼屎。”
元宁:……
“多……多谢提醒……”
“不用谢。”
被如此羞辱的元宁,好办天才缓过来,强忍着不失态,告辞而去。
一直注意这边的人,忍不住在心里憋笑,看来八面玲珑的恭王世子,也在妙法大师那讨不得好处啊!
也是,他对皇帝都是那副死人样,又怎么会对区区一个世子有所不同呢。
纵观满朝文武,好像只有在外地的谭大人能得几分脸,这是为什么?总不能是因为谭大人的脸比较赏心悦目吧!
……
元宁走了,池砾的目光却落在他的身上。
不再缠着池砾后,元宁开始与其他大臣喝起了酒,不过某一个瞬间,他的视线落在上面。
但他看的不是嘉明帝,也不是两个孩子,而是陆宸妃。
陆宸妃现在是全天下都羡慕的女人,一个原本被婆家羞辱欺凌的二嫁之身,第三次改嫁居然嫁给了皇帝,还给皇帝诞下了唯一的太子,以后不仅可以成为皇后,还能成为太后。
这样的运气,有谁能不羡慕,因为她,连带着民间对寡妇再嫁的态度,都温和起来。
但这位目前天下最尊贵的女人,望着元宁投过来的目光,居然有些闪躲,抱紧了自己的两个孩子。
嘉明帝老年得子,一颗心都系在这两个孩子身上,立刻发现了陆宸妃的动作,笑道:“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孩子好像有点困了。”
“那你快带他们去睡觉吧。”
“那臣妾先告退了。”
说完便匆匆告退,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追赶她,而元宁也若无其事的收回目光。
池砾在旁边默默看着一切,没有丝毫波动,摊开手心,掌心躺着几根长短不一的细碎头发。
三年后——
雍京还是数年如一日的繁华,只不过街上多了许多新鲜东西。
街道两边的酒馆饭庄,挂满了“炭烤孜然羊肉”的幌子。
因为天威将军平定了之丘,大雍开始频繁的与西域通商,各种珍稀的调料大量流入京中,诞生了许多风味菜。
其中炭烤孜然羊肉,是现下京中最受欢迎的一道菜,鲜羊肉抹点盐,放到炭火上直接烤,撒点辣椒粉、撒点孜然,那滋味,简直让人欲罢不能!
工坊街上,弹棉花的铺子忙忙碌碌,如今秋来很快就要入冬了,百姓们都赶着弹几斤棉花,做几床厚实的被子。
油坊里现在卖的油,也大多变成了产油更多的葵花油和花生油。
路上随处可见拿着报纸书籍的人,新型印刷机越推越广后,书籍成了平常人家也能消费的起的“娱乐”。
漫无目地的走在街上,耳边突然听到小贩的叫卖:“煮玉米!煮玉米!香喷喷的煮玉米!”
池砾听到叫卖声,停下脚步,面无表情道:“给我来一根。”
小贩看见他,立刻惊喜道:“妙法大师!”
老天爷,没想到他这么荣幸,居然能得到妙法大师的光顾!
如今整个大雍,谁不知道厄法寺的渡厄高僧和妙法大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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