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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我是小孩。无家可归的、可怜的小女孩。”
秦峥耸了耸肩:“又不是我生的。”
“……”
目送着小女孩做了个鬼脸跑开,收拾东西的摊主无奈地摇了摇头:“她经常混迹在这一带,无恶不作的小滑头,你的善心并不会换来任何结果。”
奖品不送给陌生坏小孩,但可以送给他认识的大人。
沈苫接过秦峥递来的泰迪熊举起来看了看,笑着又看向摊主:“那希望你的善心可以。”
容忍一个满口谎言的小滑头一再而三地出现在自己的摊位附近扒窃,怕她被人捉住打骂,一次又一次地假装看不见,并在她溜走后为游客的损失主动买单……一般人大约很难做到如此。
摊主一时语塞,而这两个在他眼中本是笨蛋无疑的亚洲游客已经相伴着并肩离开。
沈苫和秦峥并没有去普拉特游乐场。
明明在博物馆的天台上才答应了秦峥的邀约,但沈苫却在走出博物馆的一刻便突然后悔,并且相当恶劣地搬出了极其敷衍人的借口:“想一想,总觉得两个人一起去游乐场好像太肉麻了。”
他出尔反尔不是一两次,秦峥似乎对此早已习惯,压根就没提沈苫在离开天台之前想起什么若有所思的模样,二少爷只是在自行思索后,表态赞同地点了点头:“好像是的。”
“毕竟我们并不是那种关系。”他补充道。
哪种关系?
秦峥靠近眼睛一眨一眨的沈苫,耐着性子解释:“两个男人之间能够拥有的可以一起去游乐场的关系,一种是父子,还有一种你想知道是什么吗?”
答案就在嘴边,但实在说不出口。沈苫打着哈哈将这反客为主的家伙推到一边,并在下个街区的小集市上将通用欧元递到摊主面前,笑着反将了秦峥一军:“给我儿子先来二十发子弹。”
秦峥在他领着自己目标明确地走过去时就意识到沈苫是在有意支开自己了,但他们两个足够的有默契,从头到尾,谁也没有主动提起在秦峥和小鬼头比赛射击的那二十分钟里,沈苫到底去做什么了。
天色已然彻底暗了下来,街上明明暗暗的路灯将整座城市渲染成了与白日截然不同的气质。
他们昨晚抵达维也纳时也已经入夜,两人坐在的士后排,由于司机的迷糊在目的地周围多徘徊了半个多钟头。
沈苫疲惫地裹住大衣,斜倚着自己那边的车窗打瞌睡,姿势一看就不舒服。但秦峥也没理会他的刻意回避,只是借着沈苫那边明显明亮些的路灯看了看街景便收回目光,直到司机最后终于找到地方猛踩刹车之时,他才早有准备似的抬手扶了一下同伴即将撞上车座的脑门。
说实话,他们两个很少共同度过这么长久、平静的时间。
从在公寓相遇到机场重逢,跨国航班、中转、转机再经历跨国飞行,在这场茫然不知目的的旅途中,他们正没有选择地被迫正式面对床榻之下日常社交场合中的彼此。
这感觉太陌生,甚至不能说是介于朋友与情人之间的暧昧,反倒就像是临时决定搭伙出行的旅伴,明明之前是两个没有那么熟的独行客,但此刻在异国他乡却必须朝夕相对,互相磨合、依靠。
在博物馆和摊位边有其他东西转移注意力的时候还好,一旦安静下来只剩下他们两个,二人的相处模式便立刻转向地狱级难度的别扭模式。
但意外的是,尽管维也纳的空气中始终流动着缠夹不清的模糊气息,但无论是秦峥还是沈苫,竟然没有一个人为这场由他们共同铸就的偶然旅途叫停。
他们就像是……
他们就像是正在进行一场无声的比赛,秦峥想。
但比的到底是什么呢?
维也纳不出所料的遍地都是演奏家,两人跟着人流走到最近的地铁站,刚好遇到一位大胡子的欧洲音乐人在拉大提琴。
听曲调,竟然还是《贝加尔湖畔》。
熟悉的乡音吸引了不止他们两个中国人驻足欣赏,沈苫职业病发作,盯着演奏家的琴身看了一会儿便像在博物馆里时一样,靠近秦峥说起小话:“他的琴年纪比他要大。”
外行人看热闹,内行人看门道,秦峥看着那被擦得油亮的琴身,垂首也靠沈苫更近,微微侧头:“怎么看出来的?”
他这副虚心受教的模样倒少见,沈苫笑着转过脸,恰对上秦峥抬起的深色眸光。
一米八七的个子也许还是太高了。
沈苫眨了眨眼,下意识地想要后退到自己的安全距离,但周围人太多,他寸步难行。
一米八七太高,太压迫。
沈苫有些懊恼自己忽然之间不受控制的血脉汩动——秦峥只是因为想听清他说话才靠近,而自己竟然会像个行为冒失的小男孩,心跳错拍。
“他的琴身尺寸太大。”
沈苫平静地丢出了一个最简明扼要、说了也约等于没说的专业答案。
他突然冷淡下来,秦峥不辨原因,侧头看向沈苫,但收获的却只是这人连日来的第一次冷漠回眸。
但很快,上车之后,沈苫便又重新回复了正常。
维也纳的地铁座位是平行于车辆行进方向的双人座位,人不算多,他们随便找了地方落座后,便摊开了下午在广场书店花费足足二十欧购买的维也纳电车地图。
沈苫的语调已经完全听不出先前情绪的影子,连懊恼都掺起笑意:“我怀疑我们被宰了。这比我想得更劣质,这条线路和这个街区根本没有这么近。”
这可是二十欧,要知道,展览着全球最完整席勒画作收藏的博物馆票价也只需要14欧。
秦峥垂眼看向他指的那条波折的线路:“你说你没来过维也纳。”
沈苫“嗯”了一声:“但这并不妨碍我认识维也纳人,对吗?”
无法反驳,秦峥点了点头。
这张二十欧的地图精确度有限,但配色和审美倒是还算上品,单纯作为旅行纪念品也不算可惜。沈苫的指尖在那些曲折的电车线路上滑了滑,在进一步染上墨味之前,及时收了回去。
“我在奥斯陆上学的时候,有个作业是合组完成,我当时的搭档就来自维也纳。那个人很寡言,长达半个月的过程中基本只是埋头工作,很少与我说话。”
沈苫擅长交际,但并不是非交际不可,如果对方喜欢清静,他也十分乐意成全。但在作业即将收尾的时刻,却发生了一点小小的意外。
“他在琴身上刻了‘李斯特’的变体花字,我接过去的时候刚好认出,就多嘴问了一句。”
——你是为什么记得李斯特?为匈牙利,《浮士德》,还是维也纳?
“然后?”
“然后,他就向我敞开了他的心扉。”
那天下了大雪,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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