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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回来,让他替你取一个……”那人收回视线,双手负在身后,“我叫萧络,王府管事。”
他说完指了个方向:“走吧,带你看看住的地方。”
李缄微躬身,态度十分恭顺:“劳烦……”
萧络看了他一眼,似乎是笑了一声,转身带路。
给李缄住的地方不算远,院子不大,屋舍和王府其他地方差不多,外表看起来都有些陈旧,内部的陈设却雅致而周全,隐隐地散发出一种在李缄的生活里从未出现过的温馨。
怎么都不像方才那个气势迫人的淮安王的府邸。
“这王府算是祖宅,年头久远,王爷自小在这里长大,后来因为闲置太久无人照看,就显得有些老旧……”
见李缄站在房门口并没有进去的意思,萧络突然开口,“这间屋子是王爷的妹妹,也就是当今皇后住过的地方。虽然不大,位置却极好,离花园很近,闲着你可以去逛逛。”
当今皇后是淮安王的妹妹?
李缄回头朝着萧络笑了一下,说了这一整日来最真心实意的一句话:“这里很好,我也不觉得老旧。”
“喜欢就好……”萧络也笑了起来,“屋里东西都还算齐全,还缺什么你可以告诉我。”
李缄再次躬身:“劳烦……”
萧络笑着看他:“这一次是真心实意?”
李缄:“……”
“咳……”萧络手掩唇轻咳了一声,也不再多调侃,直接转了话题,“王爷未娶妻,府里没有女眷,所以没什么避讳。平日里来往的都是些属官,有些没家室的和你一样也住在府里,你若想和他们打交道也无妨。只不过他们大多是军中出身,性格爽利不拘小节,寻常人可能受不了。”
“说起不拘小节,还希望管事以后不要嫌我出身乡野,上不得台面……”李缄微躬身,“不过,还是多谢提醒,真心的。”
萧络轻轻挑眉,随即笑了起来。
“管事……”二人正说着话,一个小厮打扮的人远远过来,手里拎着个不大的包袱,“有人送了这个包袱过来,说是李缄公子的。”
萧络往他手里看了眼,转向李缄:“你的?”
李缄将那个装着他全部家当的包袱接了过来,顺手打开,从狐裘里摸出短刀看了一眼,便放下心来:“是……”
萧络视线落在那短刀上,很快又转开,环视着面前的小院:“这院子虽然不大,再添几个照顾你起居的人也活动的开,你是想用自己人,还是再找几个新的?”
“都不用……”李缄将包袱重新系好,随手挂在手臂上,朝着还没退开的小厮点了点头,“帮忙传个话,就说我人已经到都城了,让他回去复命,我今后的死活,不劳记挂。”
听他说完,萧络一脸若有所思,跟着翘了翘唇,冲迟疑地看着自己的小厮点了点头:“正好这天要热起来了,辽北应该更凉快一点,去传话吧!”
——
辽北的气候还不能用凉快来形容。
虽然已经入了春,山野里却还残存着尚未消散的冬意。从城里出发的时候落下的还是春雨,一路走到这里,竟又成了雪。
不过多少还是比之前暖了些,漫天飞雪看起来洋洋洒洒,落在地上很快融化,和已经解冻的泥土混在一起,马车从上面碾过,留下一长串的车辙印。
云稚掀开车帘,被凉风糊了满脸,忍不住连打了两个喷嚏,还没等说话,一旁的陈禁已经捉住他的手腕:“不会又着凉吧?”
“我开始后悔带你去都城了。”
云稚弹开扣在自己脉搏上的手指,慢条斯理地放下袖子,重新掀开车帘向外看去。
“前面路口换个方向……”看了会雪,云稚终于放下车帘,“我想和大哥告个别。”
陈禁本来想说这样在天黑前极可能赶不到驿站,话到了嘴边却成了:“好……”
他也觉得云稚该去告个别。
云稷下葬那日云稚人还烧着,连床榻都没下去,更别提去送葬。再之后便是漫长的养病,病愈后又定下要去都城,事情琐碎而繁多,一直到今日启程都没多少空闲。
当然更多时候陈禁都觉得,是云稚潜意识里并不想去面对,所以也从来不曾问起。
但云稚毕竟是云稚,即使痛彻心扉,却从来都不会逃避。
得了吩咐马车在路口转了方向,驶入山林间的小路。
云家世代驻守幽州,先祖们选了一块依山傍水风景秀丽的地方作为身后长眠之地。
早年间云稚跟着父兄前来祭拜的时候,曾对这里的景色赞叹不已,觉得先祖们多有先见之明,今日再来,却只觉得百感交集。
他以为还要很多年以后,他和大哥才会葬到这里。
就像他也曾以为虽有短暂别离,终有相见之时。
马车停下的时候,云稚深深吸了一口气,刚要起身下车,身边递过来一把油纸伞。
陈禁斜靠在车壁上,冲他抬了抬下颌:“拿着吧,荒郊野外的,淋湿了衣服不方便换。”
“真是越来越啰嗦……”云稚抽了抽鼻子,接过纸伞,“车里等我。”
云家家教使然,并不会在陵寝这种地方太过奢靡。所以即使几乎祖辈数代都葬在眼前这片山里,也没见什么显眼的能代表云家的建筑。
先前因为养病云稚也错过了新年祭祖,不过今日是临时起意,也没提前准备祭品,只能空着手,一路拜过,最后才来到了一座还泛新的陵寝前。
这是一座双人墓,地下还空着一座墓室,甚至连墓碑上都空了位置——这是王寒宁的授意,也应该是先一步长眠于地下的云稷的意愿。
云稚从怀里摸出一块锦帕,轻轻地拂去墓碑上的灰土,半跪于墓前,凝神看着碑上云稷的名讳。
“大哥……”云稚将脏了的锦帕仔仔细细折好,收入袖中,“我今天出发去都城,顺路来和你道别。”
“其实我应该和你做个保证,比如一定会守好云家,会照顾好大嫂和枢儿,会杀光所有害死你的人……”
云稚缓缓道,“但仔细想想也没必要,毕竟我要做的这些事,归根到底是因为我想做。”
就这一会的工夫,墓碑上又落了许多雪,很快便融化,只剩下点点水迹略显斑驳,云稚安静地看着,却没再去擦拭。
“时候不早了,我走了……”又过了一会,他朝着那陵寝深深一揖,“不知道这次要在都城待多久,但肯定会再来看你的。”
漫天飞雪渐渐止歇,除了树木枝叶上没完全融化的,再没有多余的痕迹,云稚收了伞,顺着泥泞的小路慢慢地走向马车,车帘早早掀开,陈禁探头出来:“不是撑了伞,身上怎么还湿了?”
“幸好方才没让你进去……”云稚把伞扔到他怀里,“话这么多,扰了大哥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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