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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雨应该是还在下着,但那倾盆大雨的响动也淡了,雨点砸落窗户的声音被无限制地削弱,只留下了如翩然走过纱布时的跫音。
更不用说嗅觉与体感。
像是被撞进了一只密不透风的袋子里,他与这个世界完全隔离了,只留下一片属于过往的感知的残影,却也是模模糊糊的。
直至痛感再度来袭。
那一只袋子被倏地撕裂了,一切又顿时变得清晰无比,昏暗的室内一瞬间恍如白昼,雨点如同直接敲击在耳膜之上,衣服被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汗水的液体打湿,冰冷地粘在身上,激起一大片鸡皮疙瘩,而这个时候,他甚至能闻到雨水的腥气与自己的体味,浓度高得令人作呕。
唐珩对这种现象并不陌生。每一个哨兵在分化伊始时都经历过这么一个阶段,而对于成熟的哨兵而言,他们只需要保障自己信息屏障的坚固,就能轻易地抵御这种困境……
一开始,唐珩也是这么以为的。
可就在他强忍着大脑内愈发明显的疼痛,试着去感知自己精神图景中的信息屏障、并尝着着调动力量将其加固的时候,一声极轻的崩裂声在唐珩脑海中想了起来。
一道裂痕蓦地出现在了他的信息屏障之上,而且迅速向四周延伸,如一枝蓄满了生命力的邪恶藤蔓。
唐珩不敢动了。
他只敢小心翼翼地屏住呼吸,一动不动地看着那道极其细小却又令人无法忽视的罅隙,直至它终于暂时停止了生长。
下一秒,他再一次陷入那一个模糊的世界中……
极端之间的反复轮回最是消耗精力,适应每一次感官的变化就已经消耗了唐珩的大部分精力。
他不能待在客厅里。唐珩默默想道。这里的东西太多了,他不知道接下来还会不会发生一些什么,但总归需要找一处安全的地方。
于是,在又一轮变化之后,他开始尝试着沿着记忆中的路线往卧室摸索而去。
盲人夜行都会比这来得更加简单。唐珩避不开障碍物,只能一寸寸、一点点地去试,撞到家具走不动了就改换方向,踩到东西跌倒了就踉跄着爬起来……淤青一处一处地烙上皮肤,有的地方甚至磕破了皮,鲜血顺着伤口流了出来,又被淌下的汗水稀释。
在最后一刻,他身体脱力地往前倒去。
如果走不到就算了吧,唐珩心想道,磕了那么多下、摔了那么多跤,该有多疼啊;而他本来就是怕疼的。
下一刹,感官重新恢复锐利,而倒入的一片柔软让唐珩确实长舒了一口气,即便织物快速摩擦过皮肤带来了烧灼般的感受,即便积累的疼痛接踵而至。
这个时候,他才缓缓地又想到了白天时那个向导反复地确认他的状态是否有异时的模样。
唐珩忽地笑了起来。他自己也不知道有什么可笑的,只低低地笑着,又因为被口水呛到而剧烈地咳嗽。
——要告诉他吗?
唐珩缓了一阵,又侧过身去,摸索着,朝床头摸索而去。
——他知道了会担心吗?
唐珩够到了自己放在床头的终端。
——他不是早就知道自己会这样吗?
手指在边缘摩挲片刻,像是狠狠磨过剑刃刀尖。
——那他……为什么不来呢?
……
在意识陷入完全的黑暗之前,唐珩还是什么都没做,只是将终端紧紧地攥在了手里。
开了机的屏幕一阵闪烁,几经变换,最后定格在了一出通话拨出的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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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自己写哭一定是我太敏感了……ORZ
第167章 入鞘-166
江封第一次将通讯接起的时候,没有多久就被对面挂断了,速度之快,他甚至没有听清楚另一端到底发生了什么。
只有一片嘈杂,像是有什么东西被扔了出去,又哗啦啦地碎了一地。
江封面色一沉。
江封无心去猜测那一阵动静到底是源于一场打斗,还是那人无意间碰倒了什么物件——总归不会是一场幼稚而无聊的玩笑——无论是哪一个,背后的原因都不容轻视。
可就在江封准备回拨过去的时候,通讯再一次打了进来。
江封看着来电显示上的那个名字,几乎没有任何停顿地按下了接听键。
最开始的几分钟时间里,通讯的那一端仍旧没有人说话,只有窸窸窣窣的声音间断地响着,很轻,像是衣物摩擦的动静,又像是那人凑在话筒旁小心翼翼的呼吸。
过了一会儿,连这一点细小的声音也没有了。
江封不禁皱起了眉,“唐珩?”
没有人回应。
顿了一顿之后,江封径直站起了身。他一手撑着桌面,视线从投影屏幕上移开,移向墙壁上那一枚正圆的标志着塔的铁灰色图徽。
但那并不是视线的落点。
下一刹,有光影在江封的眼中浮动,继而顷刻便溶成一汪幽不见底的深潭,与此同时,精神触角亦随之向四下延伸,像是一束束强韧有力的鞭子,耀武扬威地挥舞着,却只不过是为了确认连结另一端的那个哨兵的状态……
五秒钟之后,一切骤然恢复如常。
由于长期服用“卡地因”,连结中唐珩的存在一直时强时弱得飘忽不定,江封此时感受到的,与之前、甚至与白天时确认的那人的状态,几乎没有任何区别。
可是江封的脸色并没有为此缓和半分。
没有区别,并不代表那个哨兵的处境无虞。
江封重新看回屏幕,不自觉地绷紧了身体。他又安静地等待了将近半分钟,然后,在这一阵无人发声的沉默中,重新开口唤道:“唐珩,究竟发生了什……”
“我在。”
话语猝然被打断了。
江封即将出口的话语就这么截停在了唇边。
唐珩没有想到自己会与江封同时开口,这时也不由地止住了话头,在一个突兀的停顿之后,又说道:“你觉得会发生什么?”
声音冷硬如一块掷于冰面的钢铁。
听到这话,江封一怔,而不等他接话,唐珩便笑了一声,又兀自说了下去,“刚才有东西掉地上去了,捡的时候,就不小心挂断了通讯。也没什么,就是突然想你了,来看看你在干嘛。没有打扰到你吧?”
说这话时侯,哨兵的语气轻快,像是刚才的冰冷语调只是江封的一个错觉。
只是那嗓音沙哑得厉害,教人不可能不去在意。
“不打扰。”江封道。虽然他依旧面沉如水,但是语调缓和了不少。
刚才的那一阵响动之大,绝对不是一个小的物什掉到地上而会发出的——如果非要这么说,那更像是装着东西的柜子整个被推倒在地的响动。
可江封绝口不提这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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