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宫人硬拖着秦羽辕的腿,不让他冲动,“陛下,里面的火不能进了。”
火势太大,进去就成灰了。
“放开我!”秦羽辕踹开宫人太监,还硬要往里面送死。
最后陈三看秦羽辕已经控制不了,扛住掉头的风险,把人给打晕了。
等秦羽辕醒时,太医正在给他处理身上的烧伤。
他往火里冲的样子,吓到了不少人,火烧成那样,他也硬闯,秦羽辕的腿部和手臂都有大面积烧伤。
手上的伤口触目惊心,皮肉和血粘连,皮肤焦黑,恐怖如斯。
秦羽辕像察觉不到痛一样,他颤着身体起来,太医还想拦,被他吼道:“滚!”
其余宫人都跪了一地,无人敢说话,陈芸低着头在抽泣,其他宫女也是。
秦羽辕不能接受,他走到起火的地方,德仪殿的库房已经被烧到破败一片。
他站在门口,始终不敢进。
陈三说道:“主子……在宫门守卫那里查到,陈一拿了您的令牌出的宫门……库房的地面是被特意洒了油,应该是皇后她……”
这两个门都是反锁的,陈一不敢做这种事。
秦羽辕沉默着走了进去。
每一步都太过沉重,不大的库房对秦羽辕来说就像黑暗的万丈深渊,是吃人的虎口。
他控制不住的在颤抖,他在想那个女人那么聪明,秦羽轩那么狡诈,不可能就这么死了。
他们两个一定是不想要他了,故意放火跑了。
陈三跟在后面,见秦羽辕即将要踏入里间,里面的场景,他都不忍再看一遍,他默默跟在秦羽辕身后。
烧焦的墙壁,破损的地面,地上还有水渍,而门中间一摊灰烬中还有几截焦骨。
只剩下头没能完全烧化的盖骨大小能看出是一男一女的模样。
大火烧的太旺,衣物和躯体的脂肪,已经烧为灰烬,只剩下了最坚硬的头骨和局部躯干还在。
空荡的地面,几个剩下的骨头旁躺了把黑焦烧变形了的枪,枪头的红缨已经烧没,甚至难以分辨形状。
“陈三,这不是他们,对吧?”秦羽辕用平静的语气说出来,但话语带着颤音。
“他们就是不想要我了而已,他们骗了陈一和陈九,用了陈一陈九的身份逃出宫了对不对?”
陈三低头不语,宫门的侍卫是亲眼看着陈一出宫的,而且以秦羽轩的性格,能活绝不会放手皇位。
“你说话啊!”秦羽辕控制不住的大吼:“他们就是不想要我了!他们跑了,他们没死!”
“这不是他们!”
陈三小声道:“主子,您冷静点……”
“你要我怎么冷静!”秦羽辕扯住陈三的衣领,“你为什么要打晕我!他们不要我了!他们丢下我了!你为什么拉住我!”
他不要在这里!这个世界他最重要的两个人都没了!他所有的念想都没了!为什么不让他一起被烧死!
秦羽辕面前的散骨惨不忍睹,他不愿意承认这些零散焦骨,就是他在意的那两个人。
他和秦羽轩是一母同胞的双生子,就连虞暧这个蠢女人,即使他们化成灰,他也能认得出。
秦羽辕面色恐怖,眼白布满血红色,身上多处烧伤,连五官扭曲狰狞,像个要找阎王讨命的恶鬼。
陈三心惊胆颤,他想起先前秦羽辕杀人的模样,在秦羽辕松开他衣领时,他吓的退了出去,不敢再跟着秦羽辕。
主子疯起来什么事都敢做,他拦不住。
.........
秦羽辕把那个略小的头骨抱在怀里,拿出手帕小心翼翼的擦着骨头上的黑色灰烬。
“暧暧,还记得吗?这个手帕你当时拿来给我擦汗,我之前还嫌它丑。”
“私下却偷偷一直贴身藏着。”秦羽辕说:“还有你第一次给我的糖,颜色奇奇怪怪,我都吃完了。”
“我嘴上不说,心里却悄悄高兴,我长这么大第一次有人做糖给我吃。”
“以前看着别人有糖,我没有,我好羡慕啊。”
秦羽辕捧着头骨吻了吻,“谢谢你,让我知道糖的味道有酸有甜。”
他把另一个头骨捡起,阴恻恻的说道:“哥哥,你命真好啊,想要都能有,从小你就过的比我好,有人疼有人爱。”
“她十几年的爱全都给了你,连她的恨,你都得到的比给我的多!”
“她不愿意跟我走!你们连死都要死在一起吗?”秦羽辕用力捏着头骨,“那我呢?你们凭什么抛弃我!不要我!”
“秦羽轩,你得到了我想要的一切!我的人生,我爱的人,你都要夺走吗?”
回应他的是寂静的空气。
“你欠我那么多!你怎么能说死就死!”
秦羽辕的声音带着委屈,他像一个小孩一样质问,“你们怎么能连具尸体都不留给我!”
他感觉自己被这个世界抛弃了,比七岁那年流落街头还要孤寂,可怕。
他此生不在意金钱,名利,只想活下去。
后面替秦羽轩夺位是活着的意义,再后面爱上虞暧,让他体会到了自己死寂生命中唯一的鲜活。
他的意义和鲜活,在自己的眼前,在熊熊烈火中,烧成了灰烬。
他好不容易支撑自己度过漫漫余生的信念全部崩塌!
秦羽辕像个被丢弃在街头的小孩,他找不到回家的路,他在世间无一至亲,无一挚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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