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还没说完就被应向沂打断了:“不谈了,当我在渡微州歇了个脚,就此别过。”
他半点不通人情世故,说走就走,狠狠下了流尘的面子。
问舟有些着急:“就这样让他离开吗?”
流尘脸色难看:“不然呢,总不能撕破脸皮,强行将人留下吧。”
闹成这样,已经和撕破脸皮差不多了吧?
问舟心想。
流尘叹了口气,看着逐渐走远的身影:“再说了,便是强行动手,也不一定真能留下他。”
“那劫雷的事,不继续查了吗?”
昨天的劫雷来的蹊跷,他们本想旁敲侧击,从应向沂口中问出点消息来,却不料弄巧成拙,直接把人气跑了。
“我从未听说过世间有引动劫雷的秘术,昨日那劫雷定然是冲着谁来的,而他在维护那个人。”流尘思忖片刻,突然问道,“妖界的车队到了哪里?”
问舟:“琉璃蛊被解决后,清垣的消息就传了进来,说是他们正同妖界的车队一起,回了仙界。”
流尘怔了两秒,诧异道:“一起?迟迢同意了?”
——
仙界,结界外,赛雪州。
清垣带着若干修士,跟在妖界的车队之后。
“这妖尊也没传闻中的不好相与,让我们跟着车队同行,还把食物分给我们。”
“瞧你那出息,一点小恩小惠就把你收服了。”
“对对对,千万别忘了,妖尊心狠手辣,对修士恨之入骨。”
“那他为什么要让我们同行?”
“笼络人心的手段罢了,云海秘境中法宝众多,他肯定是想拉拢我们帮忙。”
“他带了这么多马车,该不会是为了装东西回去吧?”
……
众人窃窃私语,清垣听得头疼,给各州州主传完信,立马制止了他们的交谈:“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不知道吗?”
尽管压低了声音,擅长追踪的影道首领还是将一切听得清清楚楚。
无踪冷嗤一声,满眼鄙夷。
无影也摇摇头,语气嘲讽:“看来是尊主太长时间没活动筋骨了。”
当年妖尊横空出世,六界避其锋芒,时逾百年,荣光褪去,连仙界小辈都敢议论了,简直不知天高地厚。
“他们怕是只记得那场不光不彩的以多欺少了,还洋洋得意,将趁虚而入当作光荣之事。”
无踪眼神阴鹜,他们从小跟随迟迢,向来听不得旁人对迟迢有一丝一毫的侮辱轻蔑。
无影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肩:“再过几日就是十月了,十月十一,又满一年了。”
无踪瞪大了眼睛,神色有些激动:“那今年的十月十一,尊主岂不是会在仙界度过?”
十月十一,正是仙宗十四州算计迟迢的日子,这在妖界是禁忌,没人敢在妖尊面前提起。
每一年的这一天,迟迢都会将自己关起来,谁也不见。
被打碎的宫殿承载了妖尊的怒气,他是睚眦必报的性子,吃了的亏一定会讨回来。
迟迢安分了近百年,六界都说妖尊被打怕了,但无影和无踪都坚信,他只是在等待,等待报仇雪恨的机会。
妖族最懂得蛰伏的含义,韬光养晦几十载,一朝成名震四方,只为了等待最佳的时机。
他们都有预感,今年的十月十一绝对会有一场腥风血雨,这场风雨将轰动六界,彻底洗干净迟迢背在身上的,近百年的耻辱之名。
作者有话说:
照例往后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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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琉璃蛊(九)
应向沂照着地图, 往云海秘境赶去。
从渡微州离开之后,他一直一言不发,表情阴沉, 时不时盯着怀里的小蛇看上半晌。
迟迢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化作人形:“发生什么事了,可是渡微州的人欺负你了?”
他满脸沉重,仿佛只要应向沂答一句「是」, 他就会折返回去,将渡微州闹个天翻地覆。
“没有,就是说话太费劲, 不想和他们一起走。”应向沂收回视线,没过多久, 目光又恋恋不舍地追回去。
饶是迟迢被称赞惯了,也经受不住别人这般热切的目光, 尤其这人还是他放在心上的, 无法拒绝的小娘子。
“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迟迢摸了摸自己的脸,确认相貌有改动, 不会被看出来。
应向沂摇摇头:“我去准备生火,咱们得在这里住一晚。”
走远一些后, 应向沂摊开掌心,看着那块被顺出来的琉璃瓦片。
这一块瓦片保存得很完整,没有裂纹, 上面正是人与蛇交欢的图案。
他想起了那场旖旎的梦境, 被他禁锢在怀抱中, 肆意索取的迟迢愈发清晰。
怀抱是热的, 体温是暖的, 一切都真实得不像是一场梦境。
他攥紧了手, 瓦片锋利的边缘抵住掌心,如若不是有灵力保护,那里都要渗出血来了。
琉璃蛊利用梦境迷惑人心,趁机夺取修士的修为力量,琉璃瓦片上呈现的图案便是它蛊惑人心的证据。
可如果他真的被蛊惑了的话,那为什么修为没有改变,难道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事情?
事情陷入了僵局,他的思维已经进了死胡同,琉璃瓦片上的图案和那个春梦,形成了相悖的两级。
现在存在三个可能:第一,琉璃瓦片上的图案所指代的另有其人;第二,他真的被蛊惑了,做了一场梦,琉璃蛊试图夺取他的修为,但是失败了;第三,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他被蛊惑做出那样的事,但将之当成了梦。
第一个可能现在就可以排除,自渡微州封闭之后,他是唯一进去的人。
至于第二个和第三个可能,应向沂还没有准确的答案。
究竟是梦境,还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
应向沂偏向于后者,他只会剪剪纸,可不确定自己能阻止琉璃蛊夺取修为。
如果那是真实发生的事,他和迟迢做了那样的事,是不是意味着迟迢一直默默陪着他?
当然,与此同时也证明迟迢知道了他隐瞒的事,梦里的一切都历历在目,他可还记得自己对着迟迢叫小兔子的事。
应向沂不敢贸然下决定,他有些怕,怕这是一场盛大的空欢喜。
琉璃瓦片被妥帖收好,应向沂回味着梦里的一帧帧一幕幕,满脑子都是少儿不宜的十八禁念头。
应向沂带着树枝回去,应白还和他离开前一样,坐在原地不动。
“怎么发起呆来了?”他生了火,把找到的野果擦干净,递过去,“凑合吃吧,从渡微州离开的太仓促,忘记囤一点干粮了。”
不知是不是条条化形之后,不像小蛇崽时期一样雪白软糯了,应向沂觉得自己那种无微不至奶孩子的冲动在逐渐消失。
他开始将人形的条条当成平等的男人——应白,也开始被他吸引,将那些一笑置之的表白言论放在心上。
这是十分不妙的事情。
应向沂咬着野果,默默挪了挪位置,离应白远了一些。
迟迢没忽略他的动作,几不可查地皱了下眉头:“阿应,我有些冷,你抱着我好不好?”
话音刚落,不等应向沂做出反应,他就哒哒哒跑过去,将自己塞到对方怀里。
野果味道很淡,不酸不甜,迟迢却吃得很香,咔嚓咔嚓的。
像小松鼠一样。
应向沂脑补出画面,克制地移开视线,把应白抱到火堆旁:“冷就烤火,我又不是暖宝宝,挨着我没用。”
迟迢歪了歪头:“暖宝宝是什么?对了,你好像说过我是冰宝宝。”
他嘴唇上还沾着野果子的汁水,湿润润的,被火光一照,殷红漂亮,好像刚被深深吻过一般。
应向沂匆忙低下头,麻木地往嘴里塞果子,含糊不清道:“就是很暖和的意思,你是蛇,身上很凉快,所以是冰宝宝。”
“哦——”迟迢轻轻笑了声,自嘲道,“我以前还以为,你是在叫我宝宝呢。”
这些名词没少让他面红耳赤,心跳加速,闹了半天,原来都是一场乌龙。
应向沂怎么听怎么不是滋味,总觉得他这话酸溜溜的,弄得自己心里也酸起来:“不这样叫,你也是我的宝宝。”
此话一出,两人都愣住了。
捡的树枝都是干枯的老木头,容易烧起来,也暖和,被火烧透后会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让人无端联想到一句俗语:老房子着火,噼里啪啦。
应向沂回过神来,暗骂自己鬼迷心窍,故意扯着嗓子喊道:“条条就是我的宝宝,从捡你回来开始,我一直把你当成宝宝。”
迟迢心里那点小火苗被浇了个透,他翻了个白眼:“你嘴里的宝宝,和儿子是一个意思吧。”
方才那番话,把「宝宝」替换成「儿子」,没有一点违和感。
迟迢越想越生气,一不小心,连果核都咬开了。
龙族牙齿锋利,咬个果核咯嘣脆,分分钟的事。但再强韧的舌头也没办法抵御味道,果核里的小仁被咬开,一股又苦又涩的味道在舌尖蔓延。
迟迢皱巴着一张脸,整条舌头都麻了。
都怪应向沂,如果不是他说那些话来气自己,也不会发生这种事。
应向沂接连打了几个喷嚏,不解地揉着鼻子。
如何迎娶一条男龙 第8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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