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天阁的那名女弟子带了面纱,看不清脸上表情,只见她目光在乐弦身上徘徊一阵后,点点头,将手中托盘递到他手中。
毕竟乐峰主为救出华清仙尊,不惜以身犯险,设法潜入魔界,功不可没,应该可以完全信任。
乐弦端着茶盏,推开船舱的木门。
吱呀一声引起里边人的注意,对方也徐徐探望过来。
即便身处这样一个狭小凌乱的空间内,这人依旧纤尘不染,甚至看到来者是他,目光中也波澜都为泛起丝毫。
乐弦脚步停顿,心里五味杂陈,最终还是低着头走进去。
将托盘放在桌上,乐弦斟了杯茶,给他送过去。
濮怀瑾没有伸手去接,甚至连投过去的眼神也尽数收回,神情淡漠:“放下就好。”
乐弦竟一时分不清,他是还在因为之前的事对自己心怀芥蒂,还是天性就如此清冷,可在裴沐之身边时他不是这样的,至少裴沐之递给他的药,他会乖乖喝下去。
“仙尊,之前的事……”
濮怀瑾淡淡道:“不必再提。”
短短四个字回复,乐弦不知该接什么话,寻思半晌,闷头低声道:“我知仙尊心里有气,回到仙界后任仙尊处置,乐弦绝无怨言。”
“你无错,也不必言过。”
濮怀瑾的声音里没有半分波动,难辨悲喜。
乐弦拳头一紧:“可在沉珠宫时,裴沐之那魔头对仙尊多番折辱……”
“说了不必再提。”
话没说完就被濮怀瑾打断。
想起之前,乐弦被鬼君献给沉珠宫后,便跟随在裴沐之身边,整个魔界皆传他是魔神新宠,又几次三番明里暗里的做出些类似争宠的举动。
这一桩桩一件件濮怀瑾都不曾放在心上,因为他本就没心思,也不屑去争。
不过乐弦这般旧事重提,似另有深意。
因为经历之前种种,在濮怀瑾看来,至少当下,乐弦此人不值得深信,需设防。
“仙尊。”
乐弦一咬牙,还想再做解释。
身前的濮怀瑾却抬起手,捂唇连续不断的咳嗽起来,白皙的脸庞上也浮起怪异的红晕,咳的有些喘不过气,濮怀瑾还是抽出一只手指向门外,勉力说出一句完整的话:“你,你先出去。”
他不喜旁人看到自己狼狈的模样。
乐弦手足无措,也不知什么情况,只见濮怀瑾眉头紧皱,咳嗽声不断,似十分痛苦。
他想上前帮忙顺气,却被濮怀瑾侧身躲过,重复着让他出去。
看得出此刻在他眼前,自己很不受待见,不得已,乐弦只能转身离开船舱,刚走到门口便遇上了方才那名司天阁的女弟子,宁怜。
宁怜亦是听到咳嗽声,才匆匆赶过来,还没走到,乐弦已经先一步推门出来。
“怎么回事?”宁怜蹙眉,举步就要往里边走。
司天阁在仙门六派中,一向以卜算和医术闻名,既然是司天阁的弟子,乐弦也不再阻拦,跟在宁怜身后回到船舱内。
刚猛烈的咳嗽过一轮,此时濮怀瑾正靠在墙壁上,微微喘着气,眉眼低垂,满是疲倦之色,乍然平添出几分虚弱来。
宁怜察觉不对劲,连忙上前,抬手触碰他的额头。
很是滚烫。
按理说,他们修仙之人,百病不侵才对,尤其对方还是仙门六派人人仰望的华清仙尊。
宁怜迷惑之余,猛地想起什么,那日仙界对妖魔鬼三界,在不及地展开一战,她也参与其中,当时众目睽睽之下,魔神裴沐之好像说了一句话。
她忍不住将目光下移,小心翼翼的一瞥。
尽管穿着的衣裳已经很宽松,但隐约隆起的地方还是让人难以忽视。
宁怜强装镇定,当时那句话,本以为不过是魔神俘获仙尊后的故意羞辱,没想到竟是真的。
顿时震惊无比,更多的却是悲伤。
像华清仙尊这样目下无尘之人,受到如此折辱,又该是何等痛苦。
不过眼下还需以仙尊的身体为重。
宁怜转身欲离开,却被乐弦急匆匆叫住:“仙子请留步!仙尊他......”
换来的是宁怜摇摇头:“仙尊的症状看似风寒,其实不然,普通医术无法救治,我需去请玄玉仙尊过来。”
说罢,快速离开船舱,往甲板的方急行去。
若没猜错,华清仙尊之所以会如此虚弱,应该和他腹中的魔胎有关,她曾翻阅过藏书阁内典籍,见有记载,魔族孕魔胎者,需以灵力灌溉,魔胎方能长成,而仙尊腹中魔胎的父亲既然是魔神,那邪魔之气定是普通魔修的数倍,所要吸收的灵力亦是普通魔胎的数倍,若无灵力可吸食便会侵蚀灵源。
看仙尊现在的身体状况,可能性八九不离十了。
落空明赶到船舱,第一件事就是扶濮怀瑾躺下,握住他的手源源不断为他输送的灵力,护住他的灵脉。
除了慕陵舟在外边用灵力驾船,其余人都担心的守在床边。
灵力持续输入,直到濮怀瑾因痛苦而紧锁的眉头逐渐舒展,落空明这才停止输送,将他的手轻轻放下。
宁怜焦急询问:“玄玉仙尊,华清仙尊他如何了?”
落空明叹了口气,神情很不乐观:“若无旁的办法抑制魔胎生长,师弟灵脉必遭侵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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