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祚手指在桌上轻点:你去查一查,八弟近日是不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尤其与银钱相关的。
德清明白了他的意思,惊疑道:不会吧!八阿哥瞧着不像这样的人。
那谁知道呢?
胤祚垂下眼睑。以他的眼光来看,还觉得八阿哥不会争储呢!但历史上八阿哥争皇位争得极厉害,笼络了朝廷上下大半人心,被人尊称八贤王。直到雍正帝登基,八爷党依然占据半壁江山,皇帝做事也要受八爷党掣肘。
这样一个人,哪是旁人能轻易看懂的?他不仅是皇子,更是政客!
胤祚不知道八阿哥如今怎么想的,是不是已经有了争位的想法,但他盼着八阿哥只是急需用钱,所以才不得不帮薛家一把,也不希望他盯着最上面那把椅子。
九龙夺嫡何等残酷,胤祚不愿意历史重演。
胤祚心里火烧一般,却不知八阿哥才是怒火中烧。
这事儿真不是他干的!
近日天儿冷了,他不乐意出门。加上女医学院那边有学生开始出诊了,斯隆顿女士忙着那边没有功夫,他好些日子没出宫了,压根就没见过薛家的人,不曾拿他们的银子,更没叫人去吏部递话,要不是他敏锐,发现了异常,只怕到现在都不知道这回事,压根没人和他说过!
但给吏部递话的确实是他宫里人,名叫小林子的。八阿哥叫人查了,这小林子乃是奉福晋的令去吏部传话,但他只是个洒扫奴才,什么都不懂,主子叫做什么便做什么,这事根子还是在福晋身上。
提到福晋,八阿哥抿紧唇,脸上露出几分不喜。
打从指婚以来,八福晋办的事没有一件叫人高兴的,从前嚣张跋扈惹人不喜,后来因身陷不祥传言被汗阿玛忌惮,罚了半年禁足,禁足期间倒是安安分分的,什么也没干,还在他的要求下很是抄了几本经书,前些日子禁足结束,她也没再闹妖,八阿哥还当她改好了,夫妻俩刚过了几天恩爱日子,她竟又开始了!
这回和从前又不一样,从前怎么闹,最多不过叫人看个笑话,不招人待见些罢了,坏处自是不小,但若说多么严重的后果倒也不至于。
但这回不一样,插手官府审案,这可是涉政!
女子涉政本就不该,况且朝政复杂,一不小心就会被卷入漩涡之中,就连八阿哥自己都不愿轻易插手,福晋到底想干什么?
更叫八阿哥生气且害怕的是:薛蟠可是杀人犯,被判了流刑的!八福晋帮他脱身,岂不就是包庇犯人?
若八福晋和薛贾两家有交情也就罢了,偏偏八阿哥知道她没有!八福晋和薛家、贾家没有交情,只是因为对方给了她想要的利益,于是她就做了,如此大胆又没有底线,谁知道她日后又能做出什么事来?
八阿哥抿抿唇,努力压制心里翻涌的怒气。
贴身太监迟疑道:爷不若去问问福晋,或许有什么误会也未可知,也说不准福晋有什么难处呢。
便是有难处,难道不能与我说?怎么能插手朝堂之事?八阿哥深吸几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淡声道,走吧,去正院。
正院里,八福晋正拿着张单子在看,不大的炕桌上堆满了锦盒,里面摆着的不是金就是玉,都是品质上佳的好东西。
宫女道:不愧是积年的皇商,便是如今败落了,家底子也厚实着呢,人家都说丰年好大雪,珍珠如土金如铁,这薛家出手果然不凡,您瞧这手镯,乃上好的红玉所制,晶莹剔透,艳红如血,奴婢还没见过这样的好东西呢!旁人都衬不起这样的颜色,只有福晋才配带!这玉石榴玉质差了些,胜在颜色好看,雕工又极佳,瞧着活脱脱就是真石榴似的,石榴寓意多子多孙,把这个放在福晋身边,保佑福晋早日生个小阿哥!
你这小蹄子,端是话多!八福晋斥了几句,脸上却不见怒色,她目光落到玉石榴上,什么金呀玉的我都不稀罕,倒是这石榴精致,难为薛家一番心意,就放到架子上吧。
宫女笑着去放了,八福晋又拿了那红玉镯子戴到手腕上,她皮肤白,戴上红镯子果然好看,宫女夸得天上有地上无,八福晋自己也喜欢,只笑道:这薛家还算懂规矩,出手也大方。
宫女道:他们是什么身份,福晋是什么身份?福晋愿意帮他们,是他们几辈子修来的造化,自该感恩戴德,银子又算是什么。
八福晋从鼻子里嗯了一声,指着剩下的东西道:都收了吧,记住,不该说的不要说,若叫爷知道了,仔细你们的皮!
众人忙指天发誓表衷心不提。
八福晋训诫完宫人,把其他人轰出去,这才对陪嫁宫女道:护军参领的额娘明儿过六十大寿,礼部尚书的女儿五天后出阁,你准备好贺礼,以咱们爷的名义送去。礼定要厚一些,不要心疼银子。
反正这回薛家给的很是不少,足够用上一阵子了。
这回升了官的武将,贺礼都送过去了吧?
宫女点头:都送去了,按您的吩咐,贺礼比旁人的都重两成。
八福晋点头:那便好,虽然略晚了些,但总比不送的好。
宫女迟疑道:福晋亲和,但这些人大多是无名小官,福晋和爷看他们一眼都是他们的造化,咱们这不仅送贺礼,还是如此厚礼,是不是太给他们脸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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