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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陇西看似平静,却危机四伏,不知何时便要上阵杀敌,于是更看重以实力让他人彻底服气。
眼下大抵是戌时三刻的光景,周遭彻底陷入一片黑暗,唯余一片纷纷扬扬的大雪,让地面的积雪越来越厚,甚至连马匹也寸步难行。
来之前江懿与轻骑的队长研究了清早探子送来的那幅地形图,带着人慢慢从侧翼绕过来将可能藏着人的高地围住,等了半晌却并未听见任何声响。
轻骑队长与江懿藏在一处天然风化成的石堆后,小声道:“不会是出了岔子吧?”
江懿也疑心是情报有问题,正要开口,忽地伸手按住轻骑队长的头:“趴下……”
那队长不知他要做什么,只能一头雾水地将头低下。
两人的鼻尖几乎要碰到地面时,才听见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
一道火光从前方不远处掠过,而后倏地消失,几个男人说话的声音随着风传来。
“不是说好了在这儿会面么?怎的这个点了还没来?”
“这谁知道?但消息准没错,再等一会儿,等等再说。”
这几人说的并非汉话,而是乌斯话。江懿虽然听得懂,但他们的声音很低,语速又极快,还是漏掉了不少信息。
可唯一清楚明了的事便是对方似乎在这儿约了人见面,而约的人放了鸽子,到现在也没来。
“江大人……”轻骑队长问道,“按照原计划行事吗?”
江懿侧耳听着随风而来的声音,判断着敌方的人数,面色冷峻。
周遭冰封似的寒冷,可他心口却仍热着一捧血,灼得他身上前世曾受过伤的地方开始隐隐作痛。
他似乎等这一刻等了很久,缓缓点了点头。
厮杀的声音骤然响起,划破看似宁静的夜幕。
大燕的轻骑从掩体后急掠而出,身上银色的轻铠似与雪色融为一体,仅能看见一闪而过的亮光。
乌斯人并未想到会有燕兵在此处埋伏,原本还在背风处烤着火,尚未反应过来,便已有好几个人身首异处了。
赤红的血溅在雪地上,慢慢氤氲开一片殷红。
江懿手中提着长刀,侧仰躲过一个乌斯人的剑锋,反手便将长刀狠狠刺入他的背心。
那乌斯人惨叫一声,从马上翻滚在地上。一串血珠溅在江懿脸颊上,他却像什么也没感觉到似的,眸中满是杀意与狠戾,径直将另一个乌斯人手中的武器挑飞,继而瞬息间又取了他性命。
火光与惨叫声缭绕在一起,为今夜平添几分血色。
江懿数不清杀了几个人,胸口因为剧烈运动而上下起伏着,口中呼出阵阵白气。他抬腿踹在脚下乌斯人的心口,轻声道:“要和你们联络的人是谁?”
这乌斯人便是先前出来放风说话的两人其中之一,从未想到会撞上这么多燕兵,当即吓得说不出话来,支支吾吾地目光乱瞟。
江懿瞧着他这幅样子,勾起唇角冷笑一声,手中的长刀一转,慢慢刺入他的小腹。
这宛如凌迟一样的酷刑让他痛叫出声,那声音极其惨烈,引得周围的轻骑纷纷停下动作看了过来。
紧接着他们便见那看上去柔弱可欺的文人踩着高壮的乌斯士兵,慢慢把长刀推入他的小腹。
未熄灭的火堆闪烁着亮光,偶有一丝照亮他的侧脸,让人惊觉他居然是在笑的。
而在那乌斯人眼中,面前的人却好似一个容貌昳丽的厉鬼,带着一身戾气从地狱爬出来找自己索命。
他疼得面容扭曲,过了半晌后才断断续续用汉话道:“我……我们只是路……过……”
江懿挑眉,手按着长刀的刀柄,毫无怜悯之意地翻转了下刀身,动动唇吐出两个字:“撒谎……”
刀身在人的身体中搅动了一下,让那乌斯人的面色又白了三分。
可他却始终坚持他们仅仅是路过,并无偷袭陇西军营的意思,咬死不承认要见的人到底是谁。
料想便是在扯谎的。
这处高地离陇西军营不过二里地远,是每次两国关系恶化的警戒时期站岗放哨的绝佳地点。
如何想也不会有乌斯人特意从两国敏感之处经过,还口口声声说是「无意路过」。
江懿瞥了眼将其他乌斯人料理好的轻骑兵,脚依旧踩着乌斯人的心口,慢慢将刀抽了出来:“留个活口带回去,等我亲自审他。”
几个骑兵原本路上还有些轻视这年纪轻轻的当朝丞相,如今却大气不敢出一声,默默地将那乌斯人双手后扣绑了起来。
江懿垂下眼,把刀身在雪上擦拭干净,正欲转身,却见刀身被火光照亮的地方倏地暗了下。
耳畔掠过一道声音诡异的轻响,他几乎是第一时间便要转身,却被人扑倒在了雪地中。
来者的身子瘦弱,肋骨硌得人生疼,可怀抱却相当炽热,将他牢牢地禁锢在与雪地间那片小小的空隙中,压得江懿有些喘不过气来。
滚烫的鼻息喷吐在他颈侧,随之而来是强而有力的心跳声一下下撞击在他的后背上。
一支羽箭蓦地扎进江懿脸侧的雪地中,尾端的雀翎仍在寒风中微微震动着。
覆在他身上的那人深吸一口气,似乎用尽力气狠狠地抱了他一下,继而骤然腾身而起,猛兽一样向身后扑去。
轻骑队长离这边有点远,看见变故后连忙跑了过来,心惊胆战地问道:“江,江大人,您没事吧?”
江懿摇了摇头,目光阴晴不定地看向不远处打作一团的两道黑影。
其中一人骨架很大却十分瘦削,伶仃在另一人面前,看上去显得有点瘦小。而另一人身材高壮,显然是个乌斯人。
怕是方才的漏网之鱼,躲在暗处伺机而动,妄图给江懿致命一击。
但没想到半路杀出来一个搅局的。
两人厮打着滚到火堆边,那瘦削的人影忽然暴起,狠狠地将手中的东西捅进了高壮的人身上。
一道鲜血「噗」地喷涌而出,落在火苗上,倏地化作一片蒸腾而起的白烟。
他似乎生怕那乌斯人死得不够透,又怀着深仇大恨那般拿着手上的锐器狠狠地扎了几下,直至乌斯人彻底没了生息为止。
火堆「噼里啪啦」地烧着,那瘦削的人影似乎耗了不少力气,缓缓放下手中的断刀,手脚并用慢慢爬到江懿身前,在泥泞的雪地上留下一路血痕。
江懿咬着牙垂下眼,静静地端详那张沾了血污的熟悉的脸。
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分明选择了另一条路,分明下定决定这辈子不要再与裴向云相见,却偏生在这里又遇见了他。
轻骑队长低声道:“江大人,这……”
江懿微微阖眼,将那些扰乱心神的杂念摒除,再次睁眼时眸中已然没有半分柔情。
他猛地将长刀抽出,径直向裴向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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