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又说了,“我起早贪黑的忙点小买卖,吃碗馄饨一共就那么几文钱,你还少给个。这不是要绝了我的饭碗,断了我活命的路子吗?”
阮蛮蛮不信苏祁尧会做出这种事来。他若是贪财,图小便宜,昨儿男人捧着一大把钱送到他跟前,苏祁尧早就满心欢喜的收下了。
“掌柜的,你先别着急,我夫君不是那样的人。你再数数看,瞧瞧有没有落下的。”
“他不是那样的人,谁是那样的人?”
“我在这里摆摊有二十年了,从来都没有出现过这样的事。怎么你们外地的人一来,就出了这么档子事?”
“还不让说,你们是不是也忒欺负人了?兔子急了还得吱吱两声,都不让我活了,还不能说几句。哎,你们那儿的人都是这么蛮横不讲理的吗?”掌柜的越说越激动,拍着桌子啪啪响。
前面那些话,阮蛮蛮全当是他情急之下,有些口不择言了。到了后面,她越听越觉得这人是在胡搅蛮缠。
阮蛮蛮谷欠反驳几句,这时,苏祁尧突然对她使了个眼色。
“怎么不说话了?被我说中了,张不开嘴了?”
“我就说你们这些外地来的人,好东西不带来,竟弄偷鸡摸狗的事!”
听到偷鸡摸狗这几个字,阮蛮蛮的脸就变了。她不允许任何人随意侮辱苏祁尧,“我不说话,不代表我理亏。是我不想跟你一般见识!”
“你左一个外地来的不讲理,右一个偷鸡摸狗的人都是外地来的。往祖上倒两辈,还不知道谁是外地来的呢!”
刚到西楚,手里的粮还没有托出去,阮蛮蛮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惹麻烦。
她一忍再忍,换来的却是对方的变本加厉!
“你……”掌柜被噎的语塞。
“你什么你?钱要是真的给少了,我们会补上,绝不少了谁的。非得跟泼妇骂街似的,叽叽歪歪的。”
阮蛮蛮自认为她句句在理,在掌柜的话上反驳了两句。
谁知道他竟然砰的一声,突然就躺在了地上。掌柜的先是捂着胸口抽搐了几下,接着又哼唧了两句,好像很痛苦的样子。
阮蛮蛮吓了一跳,愣了半响才反应过来,该找大夫救人。
“你想干啥去?当着大家伙儿的面行凶完了,你就想跑?”围观的行人堵住了出口,他们认定了阮蛮蛮这是要逃命去。
“我告诉你,这是在西楚,不是你们那些犄角旮旯的地方。敢当街行凶,走,咱们带她去找钟大人!”
“你们分不清轻重缓急吗?他都成这副样子了,你们还有功夫扯这些废话。不赶快救人,命就没有了!”
阮蛮蛮突然有种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的愤怒与无力感。
“你想怎样?”沉默许久的苏祁尧,终于开口了。
阮蛮蛮亲眼看见,刚刚还一副要死不活的人,突然停止了打颤的动作。他口齿清晰,脸上也看不出来像是发病的样子。
“什么叫我想怎样?吃饭付钱,那是天经地义的事。饭钱没给够,你必须得拿出来凑齐了。”
“还有,这个女人羞辱人,还把我气成这样。你们必须得付药费,让我去看大夫。”
苏祁尧点了点头,倒是没有反驳,“看大夫可以,赔钱也可以。”
掌柜的面色微喜,难看的脸色添了抹红扑扑的红晕。他摊开手心,伸手朝苏祁尧要道,“给钱。”
阮蛮蛮看直了眼,这哪里是有病的样子?就这副状态,就差来个鲤鱼打挺了。
“你在装病!”
掌柜的没有理会阮蛮蛮,他又往苏祁尧面前送了送手,“别磨叽了,快给钱吧。”
苏祁尧看着那只手,他垂下了眼眸,平静的嗓音中听不出任何情绪。
“现在不能给。赔多少定然得找个公正的人来做决断,不然又会惹出不公平的话来。”
“你们都说钟大人公正严明,不如,咱们就往衙门里走一趟,让他来说个公道话。”
“不,不去。屁大点事,去衙门里麻烦钟大人做什么?”掌柜的听说去找钟大人,气焰马上就弱了几分。
他缩回手去,面色中带着阴冷的呵斥道,“我说你这人是不是故意的?钟大人那么忙,肯定没时间管这事。你该不会是故意拖延时间,想赖账吧?”
“哎呦,我……我胸口疼得难受,快快点叫大夫来。”掌柜的口吐白沫儿,歪歪斜斜着身子又躺下了。
这下子周围的人们像是炸了锅一样,纷纷嚷着,
“要死人了,快来人看看啊!这两人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行凶,他们……他们简直是目无王法,罪大恶极!”
阮蛮蛮气得肺疼,这些人真能睁眼说瞎话。明明是这人装病讹钱,怎么他还成了受害者?
人微言轻,阮蛮蛮一张嘴哪里抵得过千百张张嘴?更何况,他们有选择性的瞎眼病,对真相看不到眼里。
“拿下他们了,走,咱们带这些丧尽天良的外来人去见官!”
这些睁眼瞎蹬鼻子上脸,愈演愈烈,阮蛮蛮被他们逼得退无可退。眼看着他们情绪高涨得厉害,随时有可能会把他们当场撕扯了的时候,人群后面终于传来了一道怒喝声。
“干什么呢?都在这里嚷嚷什么?”几个衙役挎着大刀挤了进来。
阮蛮蛮见他们往这边看过来,心中暗喜,这事终于有了新的转机。
到嘴边的话还没有吐出口,阮蛮蛮忽然听到他们嬉笑道,
“呦,老刘头你这是上演的哪一出啊?”
掌柜又当着衙役的面,吐了两口的白沫,他含糊不清的乞求道,“几,几位爷,救命啊!”
“这两个外地来的人,吃了饭不给钱,还骂人打人。我,我胸口疼,我要没命了。”
“瞧你那点出息,在自家地盘上让外人欺负了,确实活着挺丢人的。”
阮蛮蛮见衙役们面带不善的,往这边走来了。刚才盼着他们能主持公道的那股冲动,瞬间被打压了下去。
“就是你俩吃饭不给钱,还想着在西楚的地盘上撒野?”
苏祁尧将阮蛮蛮挡在身后,“你们说话办事不讲究证据,不正是在西楚的国法上撒野吗?”
衙役们没有想到苏祁尧竟然会这么胆大包天,敢在他们面前叫战,纷纷愣了几秒钟后,才拉着长鼻说道,“嗯!确实,他确实有撒野的胆量。”
“多少年了,我都多少年没有听说这么嚣张的口气了?”
衙役们的意图很明确,就是想偏袒着掌柜的,阮蛮蛮有些担心苏祁尧。
苏祁尧捏了捏她的小手,示意叫她放心。
“小子,你没听说过强龙不压地头蛇吗?更何况你只是一个外来的难民,有什么资格在老子面前嚣张?”
“还国法,我就说的话就是国法!”
衙役想推苏祁尧的肩膀,只可惜他动作太慢了,苏祁尧一个侧身便躲了过去。
衙役一时没有防备,往前踉跄着栽了过去。眼看着就要摔个狗啃泥,还是苏祁尧及时抬脚接住了他。
虽说这摔跤躲开了,但威风没有抖起来,还让人救了一把,这比当众趴在地上闹个满脸灰土,还要丢人难堪。
“你……你敢暗害我?!敢对朝廷的人动手?好啊小子,今儿不拿下你,就对不起老子穿的这身衣服!”衙役恼羞成怒,拔刀就要砍向苏祁尧。
“夫君小心。”
明晃晃的大刀砍过来,差点就切到了苏祁尧的面门。
苏祁尧也不还手,每每给他们留出破绽,之后又轻而易举的躲开了。
一来二去的,时间久了,衙役们终于觉察出自己被耍了。
“好小子,你他娘的有胆量。你最好是别让我抓到了,要不然我非得把你大卸八块!”
衙役们咬着牙的下狠话,他们互相给了对方一个眼神儿,将阮蛮蛮和苏祁尧圈在了中央。这样一来,只要他们同时出手,两人是插翅难逃。
“哼,小子,你就等着被老子活刮吧!”
苏祁尧漫不经心的掸了掸衣衫,“是吗?”
苏祁尧的话刚落地,在人群外面忽然响起了一阵敲锣声,和肃清街道的喊叫声。
“都干什么呢?别挤在这里,没看到钟大人来了吗?”
阮蛮蛮欣喜,刚刚在打斗的时候,苏祁尧故意放水,猜测着他是为了拖延时间,等着钟大人来。
如今,他们的目的达到了。
“民女有冤要伸,还请钟大人为民做主,还我夫君一个清白。”
“有什么冤屈,去衙门里击鼓鸣冤。钟大人有朝廷要事急办,别挡着不退下,要以妨碍朝廷办事,将你拿下了。”
负责通路肃清的衙役,拔出刀来,挥着泛着寒光的刀刃,威胁着挤满街头的百姓。等他走到阮蛮蛮面前时,更是透着股子极度的不耐烦。
那几个围攻阮蛮蛮和苏祁尧的人,见势忙把刀收起来,带着一脸谄媚的笑脸,跑上前去解释道,
“王哥,这俩刁民吃饭不给钱,还挑衅我们哥几个,这不是正要把他们送到衙门里去好好审审。”
“带走带走,赶紧带走,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屁大点事儿也敢惊扰了钟大人,小心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放肆!”
苏祁尧突然开腔呵斥,周围的人们几乎全都被他吓愣住了。
“就凭你刚才的那番话,足以让你下大牢,饱受刑法之苦!”
“你,你吓唬谁呢?”肃清街道的衙役忽然不会说话了。
“我可不是吓唬谁。在这里的人,谁不知道钟大人公正无私,是个为民请命的好官?”
苏祁尧凝眸,看着渐渐逼近的轿子,如鸷鸟那样尖利。
“这里都要出人命了,你竟然说是小事,还提及到会惊扰了钟大人,这不是故意陷害大人,让人命案在他眼皮子底下发生,到时候落得个玩忽职守的罪名吗?!”
“怎么回事?有命案发生,也不及时通报。”轿子终于停了下来,屹立在了人群中。
严苛的训斥声,颇有几分古板的老气味道。阮蛮蛮幻想着,这里面坐着的钟大人,应该是个留着山羊胡须,面色威严,宛如教书先生那样一板一眼的严厉人。
谁知道,帘子被掀起来的那一刻,从里面走出来的男人面容俊朗,身姿挺拔,哪怕穿着官服都有种仙风飘逸的感觉。
这……就是钟大人?
阮蛮蛮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要说这钟大人是成了仙的高人,她还能认同。说是做官的,一点官场上的气息都没有。
“就是你俩要告状?”钟大人走到苏祁尧面前时,平静的脸上闪过一丝惊吓。
哪怕只是一瞬间,还是被苏祁尧给捕捉到了。
钟大人的目光,有一下没一下的扫在苏祁尧的身上。
苏祁尧同样是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将眼前的这位钟大人仔仔细细的观测了遍。
“说说吧,到底出了什么事?”
小农女有旺夫命 第4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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