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姨我不吃早餐。”宋希年压根没回头，“小叔叔要是问起来，你就说我还没起就行了。”
    谢璟辰推开房门，脸色发沉，“学会撒谎了？”
    “咣当”一声，小锤从手中脱落，宋希年急忙回身，就见谢璟辰冷着脸站在门口。
    宋希年双手被后站起身，后腰抵在坚硬的桌板，“小、小叔叔，你怎么来了。”
    “在弄什么？”谢璟辰缓缓往卧室走，越靠近他的位置，特殊的味道就越浓。
    根本没有商量的语气，也不屑询问。
    有些人的压迫性，会让人喘不过气来。可事情到了这种地步，再遮掩都没用了。
    实话实说保平安。
    宋新年像个犯错的孩子，双手还背在身后，低着头向左垮一步，露出身后的桌板。
    桌上摆放着几个瓷碗和类似捣蒜器的装置，容器里放些被捣碎的植物残渣，充斥着股组合的味道，谢璟辰能识别出的只有薄荷。
    “是什么？”谢璟辰端起瓷碗，凑近鼻尖，
    谢璟辰不打算干涉宋希年爱好，但对方的表现十分蹊跷。
    宋希年仍垂着头，泄了气，双手在身后蹭了蹭，“可我实在很难受，一整晚都没睡好。”
    至少在谢璟辰看来，宋希年的话和他的问题并不搭边。
    “本来是想偷偷给你的。”
    “哎，怪我笨手笨脚的。”
    “只是担心小叔叔会疼。”
    根据宋希年断断续续的几句话，再看着桌上类似草药的东西，谢璟辰原本的火气瞬间消去大半。
    宋希年把草药装进半透明小药罐里，双手递到谢璟辰的面前。
    “我废好大劲弄的，小叔叔要是不嫌弃就试试。”
    这个草药方子是奶奶教他的，活血化瘀消肿止痛。小时候宋希年顽皮，磕伤碰伤是常有的事，那会儿家里没钱买药，奶奶就自制草药，敷一天就能达到很明显的效果，比外面卖的还管用。
    方子中最重要的成分就是薄荷，刚好院子里种了不少，每天清晨的薄荷叶是最适合当药引的。
    为此宋希年五点就起床，采了薄荷，又买了其他的草药，把它们清洗干净，费尽心思碾压成粉，打算送给谢璟辰。
    没想到正准备装盒的时候，却被抓了个正着。
    折腾大半天，宋希年现在才怀疑，他是不是有点多管闲事。谢璟辰的手不过是淤血肿胀，算不上大毛病，他也不像娇气的人。
    但之前自己被玻璃划破手，谢璟辰都有帮他包伤口，他这次也该礼尚往来。
    可是大老板也太不近人情了。
    我都胳膊都举酸了，就算你不想用，也好歹给个面子接下，哪怕后面扔掉也好，只要不让我知道就行。
    宋希年实在坚持不住，“小叔叔，不要吗？”
    “你不帮我敷？”
    “？”宋希年确认过谢璟辰的眼神，才发觉自己没幻听。
    这老板越来越上道了。
    “当然帮。”宋希年欣然答应，兴冲冲把谢璟辰安排到椅子上。
    按照奶奶的说法，这个东西直接敷到创面，再裹上纱布就行。
    考虑到谢璟辰帮他时认真又严谨的态度，为了表达诚意，宋希年先泡了杯谢璟辰爱喝的茶，又洗了三遍手，抽出消毒湿巾里里外外擦净，就差焚香净身挑日子了。
    宋希年的袖口挽至小臂，两只手举在胸前，跟电视上外科医生要动手术似的，轻轻托起谢璟辰的手掌。
    创面基本分散在手掌和指节的连接处，区域十分密集，不像与人打斗造成的伤痕，更像是类似拳击运动造成的结果。
    这一拳打身上得疼半天吧。
    但是，拳击不都带手套吗？
    宋希年找来了纱布和清水，擦拭干净创面，用勺子取了些草药，平敷在手背。
    清淡的草药香气在空间内回转，宋希年的动作轻柔，生怕会弄疼他。
    草药敷好，宋希年取来纱布一圈一圈绑缠在上面，“这个要敷一天，明天我再帮你换，第三天就能好。”
    谢璟辰简单“嗯”了一声。
    宋希年的指肚偏凉，在谢璟辰的骨节处留下了轻微的触感。
    “希望小叔叔不要再受伤了，我还怪难过的。”
    像是深思熟虑的口吻，带着点他在公开场合里常惯用的口气，可听在谢璟辰这里里，却都是求好和撒娇。
    带着清凉甜薄荷味道的撒娇。
    也许是手上的动作太过温柔，亦或者是青草薄荷味招人偏赖，谢璟辰鬼使神差回了句，“好。”
    “真的？”宋希年的嘴角是清晨的灿烂阳光，“小叔叔真好。”
    像是被挂着糖霜的利剑击穿心口，这种感受不算痛苦，但却无法控制。
    他索性把视线转移至写字台，上面摆满教科书和翻开的练习册。
    谢璟辰也是听霍城说才知道，宋希年在学校很刻苦努力，开学第一次就考到了全班第三名，学校老师都很器重他。
    “你很努力。”
    宋希年心花怒放，恨不得出去当个鞭炮再回来。费尽心机那么久，机会终于来了。
    名言说得没错，苍天不负有心人啊！
    宋希年乖巧顺着说：“嗯，毕竟好久都没碰了，不努力一点怎么考上理想的大学。”
    “想考哪里？”
    “想学医，读医大。”如果当年能早点发现奶奶的病症，及时劝阻奶奶去医院，也许还有机会挽回她的生命，“我想治病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