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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什么强大的、温暖的、让她极其安心的“存在”紧紧拥抱,她能感觉到自己正在往某个温暖湿热的、让她非常渴望的幽深深渊中缓缓坠落。
这种感觉太舒适了,太怀念了,她一直期待向往着的、苦苦追寻着的正是这个,她就是要回到“这里”的,她从灵魂深处升起的、发自内心的喜悦告诉她,她是有多么眷念这个应归之所——
燕红灵魂一颤。
怀念……眷念?!
她怎么会——对了,她体验过这种感觉!
在……十字公馆!!
不对、不对!
曾经有人把她拉出过这种状态,拉她出去的……是资深者!
不会害她的资深者!
这种状态是——不对的!
燕红猛地睁开眼睛。
安心,舒适,喜悦,如潮水般褪去。
燕红的灵魂,瞬间被染成愤怒的颜色。
落入她眼睛里的,根本不是什么让她安心的舒适港湾,而是……胡德术士!
看到胡德术士这张近在眼前的惊愕的脸,燕红怒吼一声,本能地发起攻击。
她的吼声有些奇怪,像是某种巨大的、口腔结构与人类完全不同的古怪生物发出的深沉低吼。
她挥向胡德术士的……似乎是她的胳膊,但胳膊的数量似乎有点多,挥动起来的感觉也很古怪……像是她对自己的“这些”肢体也非常陌生一样。
但燕红被愤怒主宰的大脑此时可顾不上分析这些,她紧紧地反抱住胡德术士,又下意识地、本能地,张大了嘴。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有了“吞噬”这种莫名其妙的“本能”,但燕红不在乎。
安德鲁脑袋落地的画面就像是铭刻在她的视网膜上,她只想干掉这个杀死她试炼者同伴的杂碎。
胡德术士的脑袋在燕红的口腔中发出渗人的惨叫声,这让燕红有些微的古怪……她好像还没有用力咬下去?
燕红吐出胡德术士,发现这个手段诡谲、总能出其不意地坑他们一把的家伙,脸上的皮肉,皮肉下的骨骼,正在剧烈地、肉眼可见地起伏。
先是头部,再来是脖子,再来是躯干,四肢……胡德术士就像是身体里关了上千只老鼠,而这些老鼠都在从内而外用力撞击他的皮肉、筋骨,想要破体而出。
燕红面露惊愕。
随即,她发现胡德术士的身体正在变大,已经不是她用胳臂就能“捧”起来的了。
不对……似乎是她自己在……缩小?
燕红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身体不对劲。
她低下头,看见了……一大滩臃肿的,正在快速消解的皮肉。
她身上有很多条胳膊和很多条腿,多余出来的肢体也在萎缩,崩解。
燕红呆呆地看着自己似乎经历过什么异样变化的身体,又僵硬地抬起头,看向此时她需要抬头才能看到脸的胡德术士。
胡德术士已经看不出人形了,且……还在渐渐变得臃肿。
紧接着,燕红发现自己不仅能看到胡德术士,还能透过他那臃肿的、畸形的躯体,看到他体内,那正被某种诡异力量撕扯成无数碎片的……灵魂。
被扯下来的灵魂碎片,正脱离胡德术士那非人的躯体,往燕红涌来,投入她的身体内。
燕红呆滞地看着投向她的灵魂碎片。
她的脑子里慢慢多出来一些不属于她的、陌生的、碎片般的知识。
当越来越多的灵魂碎片投入燕红身体内时,她甚至看到了一段段的画面。
仿佛是……属于胡德术士本人的,灵魂深处的记忆画面。
她看见记忆的主人站在空房间中,对着雪白墙壁上四张一字排开的黑白照片跪地痛哭。
她看见记忆的主人在别墅豪宅、官府衙门之间奔走,又被拒之门外。
她看见记忆的主人无助地站在法庭上怒吼,哭泣,而人们回馈给他的只有冷漠,无视,厌恶,和廉价的怜悯。
她看见记忆的主人长期呆在暗无天日的地下室里,疯魔一般地翻阅被禁止流通的禁忌学识。
最长的一段记忆画面中,燕红看见记忆的主人站在废弃的地铁站台里,对着一张张朝上扬起的非人类种族面孔,沉稳地、有力地、激昂地发表演说。
“我的父母,妻子,妹妹,被入室盗窃的蛇族人杀死,法庭认为凶手是被社会遗弃的孤儿,应当得到所有人的关爱,谅解和同情,认为不应当死刑,只宣判他坐十二年监O禁。”
“这是对非人类种族的优待吗?这能说明怪物王国的公民人人平等吗?我是人类,我不比你们更了非人类种族的处境,我想你们会比我更清楚答案。”
“是的,你们都知道的……缺少什么东西,才会故意去强调什么东西。我们这些普普通通的、遵纪守法的公民,会到处去强调我们是遵守文明秩序的守法公民吗?正常人当然不会这么干,那什么人会总是把宽容、谅解挂在嘴上呢?”
“没错,朋友们,这就是轻视,这就是歧视,这就是怪物王国的人类精英们对非人类种族的态度——他们认定非人类种族是永远学不会文明、永远学不会遵守秩序的返古原始人,他们认定你们所有人都只是未犯罪的犯罪者。”
“他们自认为能超然于法律之上,他们以公然践踏公平公正原则的傲慢,原谅非人类种族中犯下极端暴力犯罪的那一小部分人,用这种哗众取宠的手段来博取大部分非人类种族所谓的好感,来掩饰他们的冷血、偏见、恶毒、虚伪。”
“他们擅长这个,也喜欢这么干——伪装成慷他人之慨的纯洁好人,总好过被人发现他们骨子里究竟有多么冷酷无情,残暴野蛮。”
“那些虚伪到骨子里的人,给不了你们想要的公平。”
燕红麻木地接受着这些属于他人的灵魂碎片,和碎片中附带的记忆片段。
在某段记忆中,她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那个被他们发现时已经是干尸的蜥蜴人。
脸上的表情还很鲜活的蜥蜴人,正苦苦哀求记忆的主人。
“你确定真要这么做吗?”
“请求您,胡德先生……那是我的祖先传承下来的土地,是我长大的地方,我不想让父母留给我的宝贵遗产被人推平了做什么高尔夫球场——我愿意为此付出我所有的一切,请求您帮助我。”
记忆的主人沉默了会儿,道:
“你应该知道,任何超出常理的力量都是有代价的。”
“我不在乎,先生。”蜥蜴人抬起头,渴求地道,“我只想拿回我们家的树林,从赫伯特勋爵那儿拿回来,请求您了。”
记忆的主人似乎叹息了一声,说道:“好吧……如果你能拿到赫伯特勋爵的贴身物品,记下他最常去的地方,我会让他忘记高尔夫球场这件事,我会让你保住你家的树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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