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夏珺言,滕煦又不由地郁闷起来。中午在吴麟病房里见到的那个自称是夏珺言房东的男人,莫名地让他觉得有压迫感,令他非常不安。
首先,穿着打扮一看就很上流的男人居然会跟除亲人以外的人住在一起就已经很可疑了,而且还出现在吴麟的病房里请小孩儿吃饭,更是让人觉得奇怪。
而且夏珺言看上去跟那个男人好熟的样子,滕煦不得不在意。
还有之前那个身材很高大的男人也是……
滕煦忽地把头埋进了摊开在枕头上的书里,光线被遮挡住了,眼前一片黑暗。
中午见到夏珺言的时候,总感觉他和平常没什么不同,就好像自己的告白完全没有对他造成一点影响一样。真的让人很沮丧。
他果然还是……并不喜欢自己吗?
是因为自己年纪小不够成熟吗?
但滕煦心里还是抱着一点希望,他觉得夏珺言还是有一些喜欢他的,至少这几个月的时间里他们作为朋友非常合得来,夏珺言对他也非常关心。
尽管嘴上说了会等,但是滕煦还是盼着能早些得到夏珺言的回复。他现在有些迷茫,也很不知所措,父母嫌恶他是同性恋,妹妹是父母生下来拿来替代他的孩子,和身边的同学朋友都只是维持着表面的友谊,如果说还有什么人是值得他拼命争取、值得他等待和期盼的,也就只有夏珺言了。
最近是考试周,可是滕煦没什么心情复习,所幸他平时上课听讲还算认真,不复习也没有太大的影响。他变得有些焦虑,隔十几分钟就忍不住要看一次手机,急切地盼望着能收到夏珺言的回复。
可是回复却迟迟未来。
第二天上午,昏头昏脑地考完了最后一门考试,期末就彻底结束了。室友们要么就急着回家,要么就是约好了要跟女朋友出去玩,一从考场出来就全都跑没了影。滕煦把手机的飞行模式关闭,一接收到信号屏幕上就弹出父亲发来的消息。
“你妹妹十二点下兴趣班,我和你妈有事,你不去接就没人接。”
滕煦一眼扫完,忽然觉得胸口一阵发闷恶心,匆忙地扶住走廊的墙门干呕了好一阵。因为早上没吃东西,最终什么也没吐出来。
他们嫌弃他厌恶他,生了孩子替代他,现在却还要用这个孩子要挟他回去。为什么不干脆跟他断绝关系让他自生自灭算了?!
滕煦后悔自己跟妹妹的关系变得好起来、开始喜欢这个小女孩儿,否则也不至于要受这样的威胁。
滕煦望了望灰蒙蒙的天,抬手揉了揉冻得通红的鼻尖,还是出了校门。
看起来快要下雪了。
滕韵然在学素描,上课的地方在离大学城稍有一些距离的旧街上,是芙大美院的毕业生自主创业开的画室。滕煦到的时候其他小朋友已经都被父母接走了,滕韵然戴着羽绒服的帽子,蹲在地上用石头画画,开画室的女老师就站在一旁看着她画。
“韵然,你在画谁啊?”
“我哥哥。”
“怎么把哥哥鼻子画这么长呀?”
“因为他撒谎!他骗我!”滕韵然用戴着手套的手捏着小石块,“下笔”时很用力,显然是气坏了,“他说了会陪我一辈子的!撒谎的大坏蛋鼻子会变长!”
滕煦走近时听到这段对话,心里五味杂陈。
“学姐。”滕煦从身后叫了女老师一声,“我来接滕韵然回去。”
女孩听到他的声音,惊得扔掉了手里的石块,赶紧往老师身边躲。
女老师无奈地笑了,扶着滕韵然的肩膀把她送到滕煦身边去,哄道:“好啦,别跟哥哥闹别扭了,回家啦。”
滕韵然偏不,一到滕煦跟前就转过身去想跑:“我不要!我讨厌哥哥!”
滕煦伸手提溜住她的后衣领,说:“你不饿啊?回去吃饭。”
滕韵然便在他手中拼命挣扎起来,扯着嗓子大喊:“我不饿!我不要你管!你别管我!”
她这大嗓门立刻就把隔壁几家商户的人都嚎了出来,老板顾客纷纷探头出来看,其中有个大婶问:“这是在做什么呀?别是拐卖小孩子吧!”
周遭投来的审视的目光令滕煦几乎快要不能呼吸了,他手上一下子松了劲,滕韵然便一头扑进了女老师的怀里。
女老师看这对兄妹一个比一个不对劲,只好说:“那这样吧,要不韵然今天中午就在我画室里吃饭好了。”
“你也一起吧?”她问滕煦。
滕煦立刻点头。他实在不想再被这群人盯着看了。
女老师和隔壁花店的男老板是一对恋人,两人都是芙大出身,毕业后决定一起创业。她平常上课比较忙,所以一日三餐都是男友在做。滕煦之前也来接过滕韵然,所以和这位男老板碰过几次面,不过相互之间并不熟悉,直到今天滕煦才知道他也是芙大的毕业生。
“你别看他现在这样,以前可是医学院的呢!”女老师笑道,“那会儿芙大医学院可难考了,辛辛苦苦读了好几年,结果最后不想当医生了,他爸妈都觉得他傻。”
“他们是不知道医学院多卷!”男老板摇摇头说,“我本科时的同学要么本校保研要么考到别的医科大学去了,现在不是在国外搞科研就是在国内三甲医院,我就是一普通人,实在是卷不过他们,而且也不想工作得太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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