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珺言听了宁深的话,的确这样做了。所以这八年来他从未去精神病院见过祝娟一次,给祝娟送东西、询问病情之类的事情,全都由宁深来代劳。
“唉,家里的东西还是挺多的,我都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收了。”夏珺言叹了一声,来到祝娟的房间里,目光落在床头那只玩具熊上。
宁深跟着他进来,看到那只熊,不禁皱了皱眉:“怎么会有个玩具?”他想起祝娟前段时间在精神病院里抢走玩具熊的事,觉得二者之间或许有什么联系。
“这是我买给妈妈的。”夏珺言解释道,“我爸刚离开的时候,她总是睡不好觉,说自己太孤单了,所以我就用之前攒下的零花钱,给她买了这个。”
“那个时候,应该让她把熊一起带走才对。”夏珺言忽然转向宁深,问道,“对了,上个月你应该去看过她吧,她现在怎么样了?”
宁深回想起上个月在精神病院里发生的那场闹剧,还是决心要隐瞒夏珺言。
掌心有点冒汗,他又要对夏珺言撒谎了。
“祝阿姨在那里一切都好,你不用担心。”他说。
这边休息到初二,初三恢复更新。
这两天抽空更更隔壁的坑。
第36章 过界(五)
他在夏珺言面前,并非是完全光明磊落的。
有些事情,其实他并不想让夏珺言知道。比如祝娟一直念着夏珺言,比如祝娟抢走了一个女孩儿的小熊玩偶,比如当年他之所以想尽办法将祝娟送入精神病院,也并不是全为了夏珺言,也有一部分是为了他自己。
前些日子祝娟在精神病院里闹起来的时候,宁深才知道,即便祝娟疯了,大多数时候都是痴呆的,对过去的记忆也并不完整,但她却依旧记得高考结束后那个夏天里发生的事情。
八年多前,他们十八岁,正处在少年时代的尾巴。
燥热不堪的夏天,两人共同迎来了高中生活的结束,从枯燥乏味的日常中解放出来。束缚着他们的学业枷锁解除之后,一直压抑着的感情也越发的难耐。
夏珺言虽然头脑聪慧,但在感情方面却像一张任人涂画的白纸,对于情和爱,他不是很懂,只是一味地信任和依赖着从小一起长大的宁深,无端地想要跟宁深黏在一起。高中这三年他们并不同班,只有每天上下学的时候才会在一起,夏珺言觉得不够,于是高考结束后就愈发“变本加厉”,恨不能每时每刻都要跟宁深待在一起,勾肩搭背、搂搂抱抱更是早已成了习惯。
可宁深不一样,他早就明了自己对夏珺言的心意,只是一直未曾说出口过。心上人对他满心信赖、这般天真无畏,这既令他觉得高兴欣慰,又觉得有些难受。情情爱爱的事,宁深虽没有过经历,但多少知道一些。他正在青春期,自然也有那方面的需求,更何况夏珺言还这样不知忌讳,对他而言实在是很折磨。
过了一段时间后,高考成绩出了,夏珺言发挥得很好,哪怕是去报名牌大学那些门槛很高的专业也完全没有问题。正巧省内最好的高校芙城大学在那一年开了临床医学的本硕博连读,夏珺言想报这个试试,便去跟祝娟提了。但是祝娟不让,说读八年太久,浪费时间,让他老老实实地去选个读完本科就能工作挣钱的专业。
夏珺言有点不甘心,但他早已经习惯了要顺从母亲,所以还是答应了,又从头开始选专业,找各个大学的相关资料。
宁深在qq上看到夏珺言给他发消息诉苦,便去了夏珺言家里找人。
芙城的夏季酷热难当,夏珺言家里的空调出了点问题,眼看就要罢工了,于是两人便搬着笔记本电脑去了他们曾经的小基地——就是夏珺言家违章扩建的那个小院子里。
这座小院子里原来种着许多花花草草,都是夏珺言的父亲夏承在打理,自从夏承走了之后,这些植物便没人管了,几年来都是自生自灭,死了一大半,但长在藤花爬架上的爬山虎倒是依然茂盛,所以院子里还是很凉快的。
宁深许久没来过这里了,进来之后环视了一圈,问夏珺言:“要不待会儿我帮你把死掉的盆栽收拾一下?”
夏珺言却只是摇头:“不用管它们,就这样放着吧。”
那时夏珺言并不知道夏承已经有了新的家庭,心里头还隐隐有一份期待,盼着夏承说不定有一天回心转意,就回来了。
“你来。”夏珺言把电脑摆在石桌上,拉着宁深一起看,“其实我也不知道未来做什么比较好,读完本科就能挣钱的专业……比如会计之类的吗?最近会计好像很火。”
宁深望见夏珺言眉眼间的愁色,小声对他说:“要不你就报芙大医学院呗,就算阿姨不支持你也不要紧,大学可以拿助学金的,而且你脑子又聪明,肯定还能拿奖学金,不怕交不上学费啊。”
“没事,不用小声说话,她喝醉了听不见的。”夏珺言苦恼地绞着手指,“可是如果我不听她的话,她肯定又要生气了。”
这个时候夏珺言已经比祝娟要高上一个头了,论力量肯定也是他这个男人更强。可是他从小就被祝娟打骂,恐惧和顺从都根植在了内心深处,很难再鼓起勇气反抗。况且,他现在就只有祝娟这么一个亲人了。
宁深明白以夏珺言的性格,几乎是不可能主动摆脱祝娟的控制的,所以不由地替他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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