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近。
虽说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可叶思染还是觉得自己的喉咙突然就被烈火烧了一把。很快,他的右耳外轮廓就有些红了。
桑引添就站叶思染身边,手里还举着一个沾满了白颜料的刷子。他很轻地眯了眯眼睛,似乎还在回忆着刚刚短暂的几秒里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他又是怎么被人从木梯上抱下来的。
“叶思染,你干嘛突然把我抱下来?右边那个角还没填完色呢……”桑引添有些想笑,故意装作委屈的样子往后退了一步,“而且我学画画这么多年了,还从来没从梯子上掉下来过,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我怕什么?当然是怕你受伤!”叶思染是大声喊出来的,听得出来他确实是有些生气了。
窗外的玉兰花瓣突然被风吹落了一片,掉在了画室的窗台上。桑引添似乎没预料到叶思染这小子真的会吼人,彻底愣在了原地。23年以来,他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做「束手无措」。
沉默僵持了半分钟,叶思染才深吸了一口气。“我那个……我刚刚其实不是凶你,我就是太……太担……”
“担心我受伤?”桑引添一脸得逞的表情,嘟了嘟嘴往叶思染那边又挪了半步,“真的吗?我没听错吗?”桑引添说完从兜里摸出了手机,在屏幕上按了两下,“要不……你重说一遍?我录个音,正好我最近想换个新的起床铃声……”
这人一定一定一定是故意的。
“呃……”叶思染整个耳朵都红了,他没再说话,只是接过桑引添手里的刷子,又从旁边的塑料桶里蘸了点调好的颜料。
他抓着梯子往上爬了几步,直到抬起的右手刚好能够到画布的右上角,他才停了一下。叶思染稍微低了低头,看向了桑引添,“是把这里缺的那部分……都涂成白色的?”
对于一个资深画家来说,最忌讳的就是别人去触碰自己尚未完成的画作。换做以前,桑引添一定会认为这幅画已经是个废品了。可现在,他却像个没事人似的,一脸无所谓的表情,抬头看着站在梯子上的人。
“嗯,对,就那一小块,你随便涂。”桑引添轻轻笑了一声。“涂错了也没关系。”
“哦……”叶思染心想一定不能涂错,因为桑引添对自己的画作很挑剔。
叶思染的个子比较高,尤其是站在梯子上直着腰的时候,脑袋都快抵在了天花板上。再加上梯子还时不时地晃一下,桑引添在底下开始有些坐立难安。
尤其烦躁。
“画完了就下来吧,我扶着你。”桑引添开始催着叶思染下来,可叶思染没说话,依旧用白色颜料填充着画布右上角。直到两分钟后,桑引添才伸手按住了叶思染的小腿,“差不多了差不多了。祖宗,你还是下来吧……”
他是真的有点怕叶思染会掉下来。万一一个不小心,再磕到他那双天生就为了小提琴而生的手……
光是想想,桑引添就觉得胸口疼。
叶思染直视着眼前这块画板,小声地「哦」了一声,最后转身下梯子的时候,又忍不住用刷子往刚才的地方随便补了两笔。他就这么居高临下盯着桑引添的眼睛,“你再看看,行了吗?”
“行了行了,你先给我下来!”桑引添一时间脑子有些混乱,连呼吸都有些急。等到叶思染拿着刷子下了木梯完好无损地站在了他眼前,桑引添终于松了口气,已经提到嗓子眼的心脏才重重地落了回去。
“呼……”桑引添脸色苍白,长叹了一口气,看上去确实被吓得够呛。
整整一个下午,画室里里外外的所有绘画工具都被桑引添特意整理了一番,除了平时几个常用画笔画刀留在了自己这边,剩下的,全被丢进了画室的整理箱里。
桑引添头一次发觉,原来自己的画室还能这么干净的。
而叶思染自始至终就端着小板凳,坐在画室的角落里,眼睁睁看着面前这个偌大的白色画布,在桑引添的笔下,开始染上了五彩斑斓的颜色,变得华丽精致。他看见这座逐渐衰败的城市,在他的手里,成为了一片荒芜的废墟。
有个小男孩赤裸着上半身,冷眼看着脚下的这座城市。
桑引添画起画来是真的会忘记时间,等他伸着懒腰转头的时候,他才发觉叶思染已经睡着了。他的两条腿随意地靠着墙,整个身子往前倾着,趴在了旁边的木桌上。
那束白色玫瑰的花瓣掉进了他的领口。
叶思染的手真的太漂亮了,桑引添不止第一次这么觉得了。他停下了手里的画笔,转头认真地看着熟睡中的叶思染。他的手指修长白皙,就连指关节都是粉红色的,就像是春季里漫天飘零的樱花。
只不过,这双手好像缺了点什么。
叶思染大概是梦到了什么,迷迷糊糊伸手往前抓了一把,恰好不好地捏住了瓶子里的白色玫瑰花。他没醒,用力一扯,白色玫瑰花瓣掉在了桌上。
然后,又被叶思染闭眼塞进了嘴里。
“这小子。”连睡着了都不安分,让人忍不住想靠近他,近一点,再近一点。
叶思染的薄唇微张,沾着露水的花瓣就轻轻贴在他的嘴角。
“呃……”桑引添皱了皱眉,并不打算吵醒他。
说来也是奇怪,桑引添好像在叶思染这里,犯了好多禁。先是为他画了幅画,现在又突然想为他设计一款只属于他的戒指。叶思染带着这枚戒指,一定很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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