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了……这个世界,这个疯狂的世界。
【33】
袭安很小的时候,总是趴在窗外,踮着脚尖往里面看。她的母亲极年轻,梳古典的发髻,插白玉簪子。她从来不抱她,只是跪在佛堂里诵经。她试图靠近她,仰着花骨朵一样的脸朝她笑,轻轻扯她的衣袖,可是她几乎是厌恶一般,每次都快速闪开身体。
那时候的袭安,黄黄的头发,比同龄的孩子看上去都小。睡觉时常被魇着,吓醒过来哭的整夜整夜睡不着,乳母抱着哄是从来没有用的。后来大了些,听佣人间的闲言碎语,暧暧昧昧说是母亲原先是有中意的人的,偏偏父亲强占了母亲,坏了人家的大好姻缘。她不信,当面问父亲,换来重重的一个巴掌。父亲打完又后悔,搂住袭安,满脸说不出道不明的意味。
母亲的离开,仔细想来,其实是有预兆的。酷夏的白日总是开始的特别早,袭安躺在凉席上睡的正酣,察觉到有人轻轻摸自己的脸。她迷迷糊糊的翻了个身,只觉得那淡淡的檀香味特别好闻,那是母亲的气味。
母亲甚至拿起床畔的团扇给她扇了一小会,被风吹起的绒发挠的她的脸痒痒的,她伸手去抓,红红的两个印子。母亲冰凉的手贴上去揉了揉,袭安抓住她的手,喃喃喊了声“姆妈”。
她没有留给自己的女儿只言片语。
那日正午,是袭安第一次看到自己的母亲披散着头发的样子。漆黑的水藻一样的头发飘散在碧玉色的池水里,浸透了的裙衫泅成夺人心魄的殷红。
袭安吓傻了一样,乳母不停拍着她的胸:“安安不怕,安安不怕。”
直到现在,她每次想起她,脑海里浮现的都只是一个单薄的剪影,她记不清她的脸,也想不通为什么一个母亲能狠心成她这样。
母亲死后袭安第一次见到自己的舅舅。他有和母亲很相似的面貌,穿青色长衫,潮湿的手指点在她的鼻子上:“安安,你很像她。”
她歪着脑袋打量他,他不显得十分悲伤,反倒一直是微笑着的:“安安你要记得,哀莫大于心不死。”
舅舅是被父亲赶出家门的。袭安看着他的青色长衫被日光穿透了消失了,那话却还是依风依雨的飘过来。
哀莫大于心不死。
这一夜袭安想起很多事情。清瑞在她身旁哭肿了眼睛,她不知道她怎么会有那么多的泪水,滔天的委屈翻江倒海的泻出来,要将整个人都淹没的趋势。
她摸摸她的脸,道:“清瑞,以后你能好好对我么?不算计我,就只是纯粹的对我好?也或者你根本就不喜欢我,那你要告诉我,我把你当朋友的,你是除莫妮卡之外,第一个让我感觉温暖的人,而现在是唯一的一个了。”
清瑞不点头也不摇头,只是拿手遮住脸,肩膀抖动的更厉害了。袭安哀伤的看着她,缩起腿抱住了自己的身体:“你答应我这是最后一次了,好不好?”
她等了等,等不到清瑞的回应,停顿了会,悠悠站起身来,她准备回自己的房间。她的手刚碰到门把,清瑞从后面追上来,一下子抱住了她的腰。
“谢谢你……”她哽咽道:“谢谢你……”
袭安拍拍她的手:“清瑞你记住,我不是帮季泽宇,更不是帮共福戏院。”
“要是她提过分的要求,你——”清瑞咬了咬下唇:“算了,就算了。”
袭安难过的想呕,在被这样伤害之后,她竟然还会因为这么一句话而觉得心暖。她吸吸气,转头苦笑一声:“你这个人,从来不给我好脸色,我是失心疯了才要帮你。”
“什么——”
“心肺都掏出来给了你了。”她本来只是想自我嘲讽一番,却不料清瑞听了这话才刚止住的眼泪又滚了下来。
袭安扯了几次,终于扬起嘴角,露出一个小弧度的微笑。清瑞搭着脑袋擦擦脸,声音含糊不清,也不知是说给谁听:“我看不到回头的路……”她的脑子里空空的,她弄不懂是在哭袭安还是在哭自己或者是别的谁,只觉得心脏都被咸涩的泪水浸泡了。
袭安把要流出来的泪硬逼了回去,无言的拍拍清瑞的脸,出去了。她头晕的厉害,脚下也是起飘,扶着墙壁一步一步走的极缓慢。明明是凉意侵人的夜晚,她却出了一身的冷汗。后来她坐在床上望着自己的手发呆,她的手指很好看,食指上的蔻丹脱落了一些,她干脆把整个的都剥去了。
她不怕痛,不怕流离失所,她只是怕欺骗和背叛——因为尝试过一次,所以再也不敢轻易跨出那一步。也许是清瑞的眼泪,也许是清瑞的神态,让她想起了当初的自己。她不可避免的想起事情的源头,身体不自禁的瑟缩了一下。
她一夜没睡,打开柜子拾出几件常穿的衣服,装进行李箱里。她望了会箱子,又打开,把衣服折了又散,散了再折,一点都不觉得困乏。
天快亮的时候她才倒在床上眯了会。她以为自己睡了很久的,看看表,时间才过去大半个小时。她躺不下去,拎了箱子出门。
她没有再去看清瑞,却在楼下碰到宋妈。宋妈见她是要出远门的架势心里奇怪,问道:“赵小姐要出去?”
袭安道:“去看一个老朋友,要住几天的,等太太起了,麻烦你转告一声。”
宋妈闻言点了点头,侧头看袭安走了出去,也不知怎么的,平白就觉得有些心慌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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