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想着自己怎么也没要沦落到去人家家属宿舍住的境地。
于是他趁着陆凛没回来,又给他爹打了个电话。
这回倒是打通了。
时生却乍然有些不安,对于电话那头最熟悉的陌生人,他拿起手机划过,手机贴在耳朵旁。
“——喂,爸。”
电话那头,传来一道中年人的声音,“怎么了,打那么多电话。”
男人的语气有些疏离,时生一时抓不住这父子间的感情深浅,还是男人性格本就如此,时生眉头微皱,有些迟疑道:“我……我出车祸了,在医院住院呢。”
“出车祸了?”他有些错愕,顿了会儿又问道,“怎么回事,伤得严不严重?”
“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医生说可能是车祸后造成的短暂失忆,现在我朋友在病房里照顾我,”时生望着窗外一片乌漆嘛黑的,补了句,“撞得还挺严重的。”
“我忙着公司的事,你有朋友在,应该没有大的问题吧,”电话那头,时生力图从里头听出一丝关心,然而男人的声音淡淡,“等等我转你钱,你请一个护工好好照护,可以吗?”
他抿了抿唇,犹豫半饷没吐出话来,最终低低回答道:“……可以。”
“好,有事打你妈电话,我先去忙了。”
时生茫然放下手机,总觉得不该是这样。他忽然低下头去,又拨通了备注名为老妈的手机号。
“嘟”一声之后,对方挂断,提示正在通话中。
陆凛走了进来,发现时生靠床头坐着,对着手机一言不发。
“怎么了?”
时生偏了偏头好像有些不解,抬起手想给陆凛看通话记录,只是头忽然疼了起来,他伸手捂住头,耳边传来耳鸣声,花瓶碎裂在地上,伴随着歇斯底里的争吵与白纸扬起。
陆凛连忙搭上他肩膀低声喊着,然而他的声音却越来越遥远,时生咬紧牙关,看到一幅幅画面交叠着上映直至最后,一下撕裂。
恍然好像是个炙热的夏天,树上蝉声凄厉鸣叫着,民政局前不断有人进进出出,他茫然站在大门口抬头望着,看那两个人各自走向不同的方向。
“爸爸!”
“妈妈!”
·
“原来他们,早就离婚了……”零散的记忆交错着,刺激着时生太阳穴突突地跳着。
陆凛拍背安抚的手停在半空,骤然僵住。
“你打电话给你爸妈了?”
“我在icu躺了两天,转到普通病房又是三天,却没有收到他们打来的电话,”他自言自语道,“我早该猜到的啊。”
“抱歉,我早该告诉你的。”
但他不知该如何向时生提起,貌合神离的夫妻,在儿子高考后就各奔东西,他也以为那对父母除了每月定时打钱之外,还是能对这个儿子多出一点关心与疼爱。
时生重新躺下,神色平静,眼中却无可避免地带了点落寞,陆凛握上他手,指腹带着薄茧,粗糙地一下下刮着手腕,“搬去家属宿舍吗?”
“唉。”
时生缩着不动了,显然还在犹豫。
然而正当他持续emo的时候,屏幕倏然亮起,显示某便宜老爹往卡里汇入十万元。
时生猛然睁大眼。
“怎么了?”陆凛紧张看去。
“好像不用搬啊,我有好多钱。”
第5章 浅浅同居下
陆凛拐时生进家属宿舍的打算落空了。
第二天,有钱的时生就给自己升级了vip病房,并请了个照顾的护工,甚至还点开淘宝,领券购买了个折叠轻便老年残疾人智能全自动双人四轮代步车。
陆凛撑头微挑眉,“老年残疾人?”
“双人的,后座还留了你的位置,贴心吗?”自从查看了自己的账户余额,时生一副豪横的样子。
“真贴心,”陆凛哭笑不得,“你怎么想起自己银行卡密码的?”
“简单,只要想如果我是我,会怎么设置密码就行。”
·
很快时生就可以下地了,拆线拆绷带,除了每天早起练早功,他就穿着个大一号的病号服,在病房和走廊里一跳一跳地四处转悠。
工作室的人和几个朋友,偶尔也会看看他恢复得如何。
但陆凛觉得这样不行,再这样下去,他和时生又要回归到原来的两条平行线,各干各的事,只在QQ上有交集。
于是他开始行动起来。
原本按时生正常想法来说,应该是再过些时间就出院回家,正常工作。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陆凛每天只要一有空就会来病房,有时晚上也不回去,就在病房的小床睡下。
夜晚一点霓虹灯光透过半遮着的窗帘投进来,映在小床上陆凛的脸侧,一切陡然寂静下来,没有都市的喧嚣与人声。
昏暗里,时生时常因为身体隐隐作痛而睡不着,他睁着眼看陆凛,能看到陆凛的下颔线,这位男朋友几乎是头刚沾枕头就入了睡,黑暗里的呼吸绵长悠久。
“你怎么总来,”那天他抱着被子奇怪问道,虽然心理上是希望有人能陪他说说话解闷,“你应该很忙才对吧。”
“不放心你。”陆凛淡淡夹起菜说道,也没有过多表示和暧昧之语。
时生把头一歪,还是乖乖吃下了陆凛夹来的菜。护工站在一旁,默默看着这个每天抢活干还超额完成指标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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