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水划过脸颊,悄无声息的,碎了一地。
待长欢摇摇晃晃起身,胡蝶飞自屋外拎着茶壶入内,见了心生不快,道,“让开!”
长欢只闻得声响,下意识的向左一个转身,与胡蝶飞撞了个满怀。
相撞也罢,力道并不大,可两人之间,还有一个滚烫的茶壶。
还未泡展的新茶绿叶伴着刚烧开的热水,噗呲一声倾斜一地,伴着浓浓水汽,瞬间在地上留下一片湿痕。
安错的心,猛地咯噔了一下。
长欢刹那间变了颜色,啊—的一声,惨叫出声。头皮发麻的同时,灼热的疼痛难耐,自左手手背一阵阵传来。而那里,早就赤红一片。长欢右手不自觉的已紧紧覆上了左手手背。
握紧了只想止疼,可疼痛并未因此而停止。
不知和桃夭也跟着吓了一跳。
不知站起身来近前道,“小暖姑娘,你伤到哪里了?”
长欢松开了右手,不知脸上现出不忍和难色。
“安姐姐,你看到了,是她故意撞过来了,我提醒过她了……”胡蝶飞嘟嘴告状道,“她就是这般爱装可怜,就想赖在这里不走…”
安错未言一语。
不知扭头看向安错,道,“这烫伤,很严重…得立即用冷水冲泡…小暖姑娘,莫要再碰伤处……”
安错声音微颤,皱眉道,“林小暖,你还不走吗?”
长欢流泪摇头,道,“阿错,原谅我好不好……我们从头开始,好不好……”
“安姐姐,她心机如此重,你可不能再上她的当……”
安错说眼含隐痛,面上已现出激动之情,道,“林小暖,第一次见面,我问你,可认识我,你说不认识…第二次见面,就在门外的梅树下,你可还记得,你说了什么?!”
屋内一时沉默。
长欢泪眼朦胧,哽咽道,“记…得……”
“我要你,今日当着所有人的面,再说一遍!”
“我…我说……”长欢对上那狠厉冰冷的眼神,悲痛欲绝,就着袖子擦了把眼泪,望向阿错,道,“对不起…是我之前…骗了你…”
那次相见,她说的第一句,便是这句。
对不起…是我之前…骗了你…
一语落,安错红着眼睛,突然苦笑出了声。胸膛起伏,心亦如是。
“从一开始,你就在骗我……接着,你还堂而皇之的告诉我,你骗了我……林小暖,在你眼里,我是不是就是个傻子…活该被你玩弄在股掌之中,是不是?!”
长欢摇头否认,呜咽道,“不是不是这样的……”
“林小暖,之前我上当,是我蠢…现在,你的眼泪,你的话,只会让我觉得恶心……”
长欢突然捂住了耳朵,摇着头难以置信的看着安错,步步后退,一个趔趄重心不稳,险些摔倒在地。
幸而,不知伸手扶住了她。
为何事情会变成现在这样,为何自己的心,阿错不信?她不明白,更不愿相信听到的一切,见到的所有。长欢扭头看向不知,哭诉道,“我…不是…不是这样的……”
而后,似最后一丝勇气被抽离,长欢哭着跑出了屋门,跑出了静园,摔倒在了长长的院道上。
长长的院道,像极了长长的过往。
两旁高悬的红灯笼,迎风摇晃,似早已在等待黑夜的降临。
遥望路的两端归处,长欢恍觉,不知所归,无处安放。
无处安放的身心,还有那无处安放的过往。
林长欢蜷缩在墙角,哭了许久,直到满秋突然出现在身旁。
满秋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拉过她的手,涂了治疗烧伤的药。
长欢像是突然见到了希望,一把抓过满秋的胳膊,急急问道,“是阿错让你来的吗?”
满秋摇了摇头,无奈道,“我刚从南城为主子打酒回来,听说你出事了……主子不知……”
一个苦涩的声音,喃喃道,“原来…是这样…”
呆滞了的彷徨,落寞了的惆怅,最终还是痛了那份痴情的重量。
是选择封藏和成长,还是选择坚持和向往?
长欢看着手上已发紫的伤,被敷上一层膏药的白茫,痴痴道,“可有一种药,可以让阿错,回心转意?”
满秋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道,“不知。”
“可有一种药,可以让我们,回到从前过往?”
满秋摇了摇头,又道,“不知。”
长欢慢慢抬首望天,如恢复了知觉般,那彻骨的钻心疼痛,油生出一种同样彻骨冰凉的绝望。
像是一下子没了力气,长欢喃喃道,“天,快要下雪了……”
第120章 决心下
南安国建丰十五年,除夕前这一日,大雪纷飞。
林长欢窝在锦绣园的东厢房,发了一日的呆。
处处是迎接新年的红火热闹,许是荆九歌心情甚佳,就连院中的下人都发了喜庆新衣。
矮几上摆了核桃、花生等炒货,还有糖果、糕点等吃食,只是屋内的谢白棠和林长欢,并未动用分毫。
两人,各有各的心思和烦恼。
长欢自静园回来,便佯装一切无事,又谎称自己不小心弄洒了茶水烫了手。可那红肿如葡萄般的眼睛,和一静下来便呆了的神情,全入了谢白棠的眼。
若无事,又岂会是这般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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