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在赌的,何止她一人。
只是安错赌的是,长欢是否会留下这让她忌惮之人。只因她知道,但凡这人活着,长欢一定会留下她在身边。
而这个结果,安错并不想见到。
这是安错平生第一次,毫无来由的讨厌一个人。仅凭感觉不喜而想杀人,亦是第一次。而她的感觉,从来没有让她失望过。
杨延旁观着这一切,道,“见血了...安错你来真的啊?”
长欢知道阿错既然说出了口,便会毫不留情的动手。不容她多想,转身看向安错,拉住了她的胳膊,急急道,“阿错,别杀她!”
安错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和难以置信,道,“你真的,要留下她?”
长欢摇了摇头,道,“可她是无辜的,不该就这么枉死。”
一声黄鸟悲鸣,划过郁灰天空。
似是突然没了气力,安错手中的剑,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长欢没有看到,身后的辰阳,静静松了口气,容色稍缓,似尘埃落定。
安错看着长欢愣了神,语含失落,道,“不必麻烦阿木准备吃的了,我自己去外面吃。”说完,转身就朝大门口走去。
长欢见安错神情不对,刚追出两步,又转身忙对辰阳道,“你快走吧,我真的不需要,也不会留你的。”言毕,又着急的朝门口追了过去。
杨延看着辰阳,无奈的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意味深长的说道,“不怕硬的,不怕愣的,就怕你这种不要命的!”而后突然记起林荀嘱托他的事,便也追出来,道,“长欢,等等我阿荀要你醒了回家一趟”
刚出安平堂不久,长欢追上安错,不顾街上行人的目光,一把扯住了她的衣袖。
长欢喘着粗气,解释道,“我...和她说了...让她走...我不会...留下她的...”
安错道,“我比你了解她这种人...她不会走的。”说完轻轻挣开了长欢的手,拾脚朝东继续行去。
若说之前阿错吃醋,长欢还觉得有些迷人。而今这突如其来,如此猛烈的醋意,虽非莫名其妙,却是真的让她感到有些茫然失措。
夜幕已至,华灯初上。
杨延追来,见长欢愣在街上,走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膀,道,“走吧,你娘和阿藉他们,还等咱们回去吃晚饭呢。”
长欢和杨延加快脚步,跟上了安错。只是一时都默了声。
前方三丈开外的醉仙阁,又恢复了往日人烟。门口的迎客小二,笑盈盈的揽着客,热情的招呼着入内。
安错停了脚,看了眼那熟悉的匾额,扭头对长欢道,“我没事,先进去吃点东西,你先回家吧。”
长欢心有顾虑,不过还是竭力安慰道,“那你吃完晚饭,早些回安平堂等我。”
安错点了点头,随即进了醉仙阁,消失在门内。
见长欢还愣在那里,杨延道,“下雪了走吧”
经杨延这么一说,长欢收了目光,仰头看了看天,伸手触及点点冰凉在掌心融化,重复道,“下雪了”
今年初冬的第一场雪,没有一丝防备,便这般悄无声息的降临了。
寒风微,急雪惹彷徨。
竹舍温酒品梅香,白茫执手诉衷肠,何日得所望?
第65章 团圆饭
城东林府,灰瓦坦荡,白墙朦胧,高门阔院,肃然天成。
门口那对汉白玉石狮,不畏风雪,巍然坚守着它的古朴干净,护佑着身后的人家。
林长欢跟在杨延身后,不知不觉已到了家门口。
长欢住了脚,轻轻触上那石狮,看向那书着林府二字的挂匾,仿若幼时门外玩耍的情景,历历在目。
此去月余,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彼时一切还是旧模样,而今却已物是人非,触景满思量。
杨延扭头催促道,“进去吧,晚了该开饭了。”
正门处,平日里只有两个传话应客的小厮,不知何时换成了六个带刀护院,分立檐下,躲避风雪,却未懈怠。见了杨延,纷纷低头行礼致意。
府门大开,似是等候她的归来,又似是一方关押她不得逃脱的牢笼。
长欢拾阶而上,只是刚至院内,便突然又住了脚。
杨延见身后无声,扭头便见长欢伸手去扯右手包裹的白布。
好在系的是个活结。只需轻轻一拉,没了那一指张力,缠绕的白布便软落了下来。
杨延见状,忙上前制止道,“你这是做什么?还没好彻底...”
长欢道,“已快好了,只是这般样子,让...母亲看到了,又是一番解释。”
杨延无奈的叹了口气,此时此事,已无言以对,只好伸手握住了长欢右腕,看着那粉嫩伤疤已基本愈合,又动作轻柔的试着蜷缩手指,抬眼问道,“如何?可还疼的厉害?”
长欢微微皱眉,忍不住吸溜了口气,道,“还有一点疼痒...”言毕放开了手,深吸了口气,道,“进去吧。”
越过临墙走廊,刚拐入前厅花园,步入青石道,便见红缨迎面而来。
红缨一见长欢,满脸笑意,快步上前,微微俯身见礼后,方热络的拉过长欢的衣袖,道,“小小姐,你可算回来了,大小姐刚才还吩咐我去找你...你就来了...小小姐,你不知道,你走的这段日子,发生了好多事...我被人绑架了...”红缨说着伸出两根手指,比划道,“被绑了两次...你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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